那天一大早,朱玉就和愛勁生來了,子佩把他們悄悄請進西屋,問他們吃過飯了沒有,他們倆笑道:“沒呢,來你家才知道,還有早飯呀?我們一般時候不怎么吃。”子佩一邊讓人端來早飯,一邊笑道:“為什么不吃?”愛勁生苦笑道:“大老爺怕那兩個丫頭起早累到了,不讓她們做,唉!”子佩搖頭笑道:“看不出,您還憐香惜玉啊?!彼麅蓚€吃著,忽然看到子佩不吃,道:“你呢?不一起吃嗎?”子佩笑道:“我等著她一起吃,這幾天老是不吃飯,我要是不跟她一起吃,她又餓著了。呵呵!”朱玉搖頭嘆息道:“你呀,你才是憐香惜玉?!弊优宓溃骸拔抑粚﹀\兒一個人好,錦非香非玉,他是命,不憐惜她就是不憐惜自己?!焙鋈宦牭轿以谏砗蟮溃骸澳銈冊谝黄?,說我什么壞話呢?還香啊玉的?”回頭看去,我竟然已經(jīng)收拾完,站在門口了。三個人相視而笑。子佩過來拉我的手,道:“夫人,一起吃吧。”我坐下,看了看桌子上,搖頭道:“你們吃吧,我真吃不下?!弊优灏櫭嫉溃骸皝恚俪渣c也行。你不吃我自己也吃不下?!敝煊褚财饋砝易?。親自為我盛了粥。子佩笑著接過來,道:“皇上美意,你不要拒絕才是。”我只得點頭。子佩也盛飯。一起吃。他故意顯出很好吃的樣子,我才勉強吃了幾口。故意等著他們放下筷子,才道:“我真的吃不下了,子佩,你別罵我啊,呵呵。”子佩笑著摩挲一下我的頭發(fā)。道:“好吧。不吃不吃吧,??!”張嬸進來收拾了桌子。
我問朱玉道:“干嘛一大早就來我家吃飯?”朱玉笑道:“沒辦法,家里沒米了,來你家吃了早飯,中午岑夫子帶肉來,特地請師娘過去一起吃。師娘就賞光吧。”我搖頭,道:“不是說了嗎?我不去?!敝煊裥Φ溃骸皫熌锝o個面子吧。就去吧。”我嘆氣道:“實話跟你說,我這幾天愛困,怕是去了掃了你們的幸,影響你們的心情。讓你們玩的不開心。”朱玉急忙道,沒事,你可以什么都不說也不用做,困了就睡,餓了就吃,不想回就住下,想回就回來,好吧?師娘?”看著他祈求的小眼神,子佩拍了他一下,笑道:“好了,看你那樣?像個孩子?!蔽疫€是懶洋洋的道:“真的沒精神,去了干嘛?在那困了怎么辦?”朱玉笑道:“賀錦兒,跟你說,我們家有床。你們住一年也沒人趕你們走的?!蔽倚χ?,嘆氣道:“那好吧,就不為難你了,我可說困就困,你們不要挑理?。 弊优逡埠芨吲d的給我去拿大衣。
愛勁生已經(jīng)叫了洋車,我看到了,執(zhí)意不坐。道:“這才幾步路?我還沒那么嬌貴?!本鸵宦酚得娌缓臈盍L,幾個人一起走到胡同口,又再轉向西,不遠處,就到了那幾間鋪子。那是朱玉開的一個大藥店,在東城這一代很有名氣。旁邊朱漆大門已經(jīng)開了。岑先生在大門口接著,見我們來了,笑道:“夫人可是被這學生纏來的吧?!蔽倚Φ溃骸笆前。蜃?。我實在也沒精神跟他斗嘴。呵呵?!边M了垂花門。撲面而來的故園情懷,煽動著我的眼睛有點模糊。不由抬頭看子佩,子佩拉著他的手,也低頭看我,道:“錦兒,這里的感覺太熟悉了吧?”我嘆氣道:“難為他想的到?!?p> 進了屋,又有撲面而來的熟悉味道,我轉手卻拉著子佩的手,直接來到西屋,西屋的墻上,真的就掛著那把劍,子佩也淚目,轉頭去看朱玉,道:“皇上,難為你想的周到。”朱玉也含著淚道:“自從岑夫子說了上次的故事,我才幡然醒悟,自己太不應該了。對不起學究?!弊优鍑@氣,道:“我明白,我也理解。是當年的錦兒太迷人了,不是你的錯,對吧?”我竟然沒聽到他們的對話,已然沉浸在過去里。一邊伸手摩挲著那把劍,一邊落淚道:“自古保健贈英雄,我的子佩,當初只是因為我太任性,再不敢把你掛上墻,真的對你不起?!毕肫甬敵?,子佩要與我和離,我真的想著,如果我們倆都和離了,那天下還有什么海誓山盟,一切都是假的,活著又有何意義?舉起的寶劍,絕對不是嚇唬他的一時沖動。如今想起來,真是,太年輕啊。心下傷心,忍不住雙肩顫抖的啜泣。忽然,有人在我耳邊道:“錦兒,不要傷感了???過去是我對不起你,你就原諒了我吧?”我轉身向他笑道:“都是因為我們太年輕。如今,我們怎么還會說出和離的話呢?對吧!”子佩拉我入懷。點頭道:“是,我們都五百多歲了。呵呵,當然什么都看透了?!蔽彝崎_他,道:“讓皇上他們看笑話了。我們出去吧?!眮淼綇d上,卻見三個人都在發(fā)呆。我笑道:“皇上,你請我們來,就是讓我們看你發(fā)呆的嗎?”
朱玉擦了擦淚,笑道,“我們?nèi)ノ堇镒桑膺呥€是有風?!庇晟闷痖T簾,子佩拉我進東屋,已經(jīng)設了桌子,幾個點心盤,有精致的糕點。我看了就有點饞,笑道:“看著挺好吃,這是哪里買來的?”朱玉笑著讓我坐下,岑先生就斜眼看他,對子佩道:“大人,不如我們走吧?!敝煊窳⒖堂靼祝优逯还軗u頭,一邊笑著扶我坐下。朱玉讓人沏了茶來,我們幾個就邊喝茶,邊聊天,我很享受的吃那糕點。
岑先生道:“下周五要去孤兒院送愛心,夫人你去嗎?”我點頭道:“當然去了,積德行善,怎能不去?”子佩道:“你身體這樣,行嗎?還是改天再去吧?!蔽倚Φ溃骸皼]事,到那一會也就回來了。”岑先生笑道:“我已經(jīng)給你聯(lián)系了協(xié)和醫(yī)院,那里的婦科主任是我的學生,你可以隨時過去?!蔽尹c頭,道:“謝謝岑先生。”他搖頭,笑道:“夫人,可是太客氣?”這時,一個丫頭進來,放上一盤榛子餅,我一看,特別喜歡。子佩看我的樣子,為我捏了一個,放在我的盤子里,我小心翼翼的放到嘴里,特別享受的樣子,道:“子佩,這個手藝我得學學?!彼Φ溃骸暗扔芯窳司腿W啊?!敝煊駠@氣道:“這么嘴饞的媳婦,鄭子佩快別要了。這話我五百年前就說了,你都不聽?!庇晟梢曀?。夫子哈哈大笑,道:“雨生,你要造反嗎?”我也笑,道:“雨生,他盡管說,子佩休了我,我就拿刀殺了來。哼。”朱玉忽然不語,呆呆的看著我。子佩已然明白過來,笑著拍拍他的肩,道:“不要再為過去的事難過,更何況,現(xiàn)在她都不用簪子了?!蔽液鋈灰裁靼?。想到當初在偏殿打了他兩個耳光的事,也淚目,道:“皇上,可把你打疼了吧?”朱玉抬起頭,癡癡的道:“疼,但是不是肉,是心?!蔽逸笭栆恍?。站起身到窗前榻上,道:“實在是沒精神了,我得歪一會兒。呵呵?!本胍庥娑鴣?。只把頭剛挨住靠枕,就進入夢中。這樣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有幾天了,子佩已經(jīng)習慣,要去拿大衣,朱玉卻直接拿來了毯子,為我蓋上。笑道:“學究,就讓我照料她一天吧。上輩子都是我氣著她了?!弊优鍝u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