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子佩這一陣的忙碌，都是為了這事。我只茫然的向著空氣，嘆氣道：“皇上，今天你來，我特別開心。明日就要開拔，能來看我，很感動。只是，國家面前，丁憂又算個什么？子佩沒有理由不跟隨前去的。雖然，我舍不得他。可是。連皇后都能舍的下皇上，我有什么理由不讓我的夫君去呢？”子佩不語，皇上道：“我說了，不帶他去，這是早已經(jīng)定了的事了。鄭夫人，就不用說了。我們說點別的吧?！庇谑牵业拖骂^不再說話。
皇上也找了個別的話題。扯了幾句。忽然笑道：“告訴你們個喜事吧。朕新添皇子。不恭喜我一下嗎？”子佩好像剛回過神來，恭喜了幾句，聲音有些沙啞?；噬闲Φ?，“哎呀，不真誠，哪有這樣恭喜別人的？等朕回來，你們夫妻一定要到十里亭接我去啊。賀錦兒，你要明白我，上戰(zhàn)場不是我的初心，我要把大明朝政治的固若金湯，只為，能在你的農(nóng)莊里把酒言歡。你要明白！”我點頭，淚水已經(jīng)流出。道：“皇上心懷天下，賀錦兒明白?！鼻那挠门磷硬林鴾I水，誰知，越擦越多，后來，干脆把帕子扔下，啜泣起來。
皇上自然明白，我的淚是為什么而流，子佩也低下頭，不說話?；噬弦呀?jīng)哽咽，急忙去拿茶啜飲，緩解一下，不知淚水就掉入杯中。
忽然，我抬起頭來，叫到：“誰在外邊呢？”一個丫頭急忙進來。我道：“去后面把姨奶奶叫來，再把干娘叫來。趕緊去把好酒拿來，讓廚房做幾個好菜來?！闭f著，一抹臉上的淚。對著皇上道：“都收了淚，我要進地主之誼，為皇上與夫君踐行。祝皇上鞭敲金蹬響，高唱凱歌還?！被噬弦裁靼孜业囊馑肌＜泵σ舱褡髌饋?。
一時，桌子擺上，酒溫好了。先上來幾個涼菜。只聽，門外李氏道：“奶奶叫我有什么吩咐?！蔽业溃骸耙棠棠倘プ鰞蓚€朝鮮菜吧?！崩钍洗饝巳チ?。我摸索著斟了酒。一杯給皇上，一杯給子佩，三個人碰杯，我道：“?；噬?，子佩，凱旋而歸?！闭f完，沒等他倆喝呢，我已經(jīng)干了。平時喝酒，感覺特別烈，今天的酒卻特別甜。皇上道：“看不出賀錦兒還有這樣的酒量?！蔽倚Φ溃骸拔乙膊恢雷约哼€這么能喝?！睂ψ优宓溃骸敖裉斓木普娴暮茫揖茨阋槐??！闭f著微笑著端起酒杯，尋找他的杯子，子佩道：“你別喝的這么猛，悠著點。”輕輕跟我碰了一下。我又一飲而盡?；噬闲毖劭醋优澹优逡部嘈χ椿噬?。
這時，李氏端了兩盤朝鮮菜進來。放到桌子上。我聽出是李氏，伸手拉住她道：“姨奶奶，你別走，在這里倒酒招待客人吧。明天一早，爺就跟隨皇上北征蒙古了。你代替我招待他們一下。”李氏點頭應著。我道：“快給皇上滿上?！崩钍先グ丫频股?。我呵呵笑道：“皇上，我們家里最美的女人給你倒酒，可還好？”皇上道：“當然好了。來，為知己干一杯?！蔽覅s笑道：“這個知己又是何人？”我回頭向著子佩這里看。眼睛看的方向卻不符合那個地方。子佩忽然就傷感起來。眼里都是憐惜，李氏為子佩滿上酒。聽到碰杯聲，兩個人一飲而盡。我忽然撅起嘴道：“看，有了知己就不帶朋友喝了。姨奶奶，來給我倒上，今天就勞累你了?！蔽覜]等他們說話就把酒放到嘴邊。忽然，有人握住我的手，輕輕把酒拿下來，道：“錦兒，喝的太急傷身體?！痹瓉硎亲优濉Ｎ倚α?。笑的甜美，道：“今天的酒這么好，他偏偏不讓喝了，皇上，你說呢？”皇上也笑道，“你就聽子佩的吧。朕也回宮了?；屎筮€等著我一起喝呢?！蔽尹c頭道：“那我就敬皇上一杯。祝我的朋友凱旋歸來。”皇上點頭。子佩把酒杯給我?；噬陷p輕碰了下我的杯子。我二人，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我拉子佩，道：“咱倆一起送皇上吧?！眱杀K宮燈在前邊。我左手拉著子佩，右手握著皇上。三個人慢慢走著。誰都不說話，好久，皇上才開口道：“鄭大人，好好看護師娘，我希望，朕凱旋時，師娘能來接我，看我旗開得勝的戰(zhàn)旗，是如何讓韃子聞風喪膽的。朕走了。師傅師娘保重?！彼砷_我的手。我忽然笑道：“皇上不再抱抱我嗎？”子佩悄悄放開我的手，我卻不讓他放開?；噬瞎换貋?，擁住我，我的身體在顫抖，輕輕的抖著。道：“保重！”然后，他放開我，轉身而去。
聽著他慢慢遠去。四周寂靜下來。子佩扶著我往回走。進了小院門口。我已經(jīng)抖的走不動。子佩一把抱住我。道“對不起錦兒，對不起。”我放任自己全身顫抖著。上牙磕打下牙，道：“不要這樣說。你……應該去。我為你高興。這才是我的夫君。不要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是男兒志在四方?！彼值溃骸拔乙恢辈荒芫駬瘢蝗绦牧粝聞倓偤命c的你自己在家。錦兒，你不怪我嗎?！蔽覔u頭，道：“怎么會怪你。只是，還沒來得及為你準備?！彼У母o。好久。我道：“咱們回去吧。”他扶我往回走。到臺階前，才看到李氏站在那里呆呆的看著我們。我并不知道，一起上臺階時，感覺到子佩遲疑了一下。
進了屋，子佩扶我坐下，我兀自還在顫抖。道：“姨奶奶，你就先別過去了，把爺?shù)男欣钍帐耙幌掳伞：彀嗽录达w雪，記得多帶幾件大毛的。還有，……”我停住。還有什么呢？還有替我多陪陪他。可是，我說不出口。兀自進了屋。子佩追上來扶我到床邊，問道：“是不是有點醉了？讓她們熬點醒酒的來吧?！眲傄撸乙话牙∷?，笑著，笑的明媚燦爛，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哈哈！我沒醉。今天的酒是我此生喝的最好喝的酒。等你們回來，我們再這樣，喝個痛快?！陛p輕抱住他的腰。把頭深深埋入他的懷中。任由一切關在門外，我只要此刻的擁有。不由得喃喃自語道：“假如，此生不復見，別忘了，奈何橋上等我，來生，我定隨你海角天涯，餐風露宿不離分?！弊优宀徽f話，只那樣擁著我。任憑鼓打三更。雞鳴五鼓。
天光大亮。身后傳來李氏怯生生說道：“爺，奶奶，洗漱了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