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浩蕩而來,一夜之間,城南城北的樹都綠了,花都開了,所有春季開花的植物,爭奇斗艷,姹紫嫣紅,就連角落里的蒲公英都綻放著自己的美麗,不管你欣賞也好,不在意也罷,總要讓世人知道,它的存在。
三月三上巳節(jié)。這是自從太祖時就很注重的節(jié)日。又稱女兒節(jié)。每年這天,皇宮中必然請來各位大臣的女眷,熱鬧一番。
因?qū)m中沒有皇后了,太子妃做東,請來各府里的夫人小姐。我現(xiàn)在是一品誥命,婆婆和舅母沒有被恢復(fù)誥命,所以整個鄭府,就只有我一個女眷。
本來我并不想去,這種場合,都帶著一張假面,各懷心事,沒有什么趣味??墒钦?zhí)巧w著太子妃寶印的,子佩又是東宮少師,不去又不行,只得硬著頭皮前去赴宴。
那天一大早,東宮門口車水馬龍。因為請的都是女眷,東宮各位官員都放假沒來。
所以不管前殿還是后殿,都是穿紅著綠,花團(tuán)錦簇。個家誥命,都穿著誥命官服,鳳冠霞帔,跟著的女子們雖無正裝,也都穿著合體。
太子妃莊嚴(yán)穩(wěn)重,全身散發(fā)著貴氣。旁邊的世子妃低頭斂目,不多說一句,不多行一步。緊跟婆母身后。于細(xì)心處掌控著宴會的節(jié)奏。
忽然想起朱琛,玩世不恭,灑脫不羈。竟然生出可憐這個世子妃,覺得世子那種混世魔王,世子妃一定拿他沒辦法吧,處處忍讓吧。
太子妃請大家到后花園休息品茶,也互相聊天。東宮雖然也是皇宮的一部分,但是不與皇宮相同,單獨(dú)有自己的一套體系。
也有自己的花園。雖然沒有御花園宏偉,卻也亭臺樓閣,錯落有致,一應(yīng)俱全。
春日暖陽,照的我有點(diǎn)暈眩。走到一個亭子旁邊,覺得累了,坐下休息。
跟來的丫頭悄悄遞給我水,竟然是從家里帶來的。這里僻靜,人少。
我笑道:“怎么還從家里帶水來了?怕堂堂太子?xùn)|宮沒有茶喝嗎?”
丫頭道:“今天人多,姨奶奶特意弄了個水葫蘆,讓我們藏著呢。再三囑咐,怕渴著奶奶?!?p> 我笑,托著腮歪頭看那一堵紅墻。遠(yuǎn)遠(yuǎn)的影影超超有一座樓。有牌匾可見三個字“藏書樓。”樓窗雕刻精美,樓頂新奇精巧。不覺暗暗贊嘆。
這時,有宮女過來送來水果。我笑道:“那座樓很是漂亮。”
那宮女笑道:“那里面都是太子和世子喜歡的書畫。外表好看,里面沒什么的?!?p> 我點(diǎn)頭道:“藏書樓,自然都是好書?!焙呛牵植皇遣貙殬?。
亭子后面有一扇門開著,可能是通向什么地方的。不時有人走過。
這時有人過來請,說要開宴。大家就都去了前邊。我也就跟著到前邊去了。
一開始,上來的是特別精致的點(diǎn)心。看著就有食欲。我拿起一塊榛子糕吃了一點(diǎn)。
這時,廳上開始上來歌舞。美女們穿著華麗的衣服,舞動著長袖偏偏。
又一樣樣菜品上來。這樣又是歌舞又是美味,才是皇家該有的體面吧?
正想呢,忽然有太監(jiān)進(jìn)來,朗聲道:“皇上添菜,給各位夫人小姐助興?!?p> 有宮女們端上一個個小小的桌子,放在每個人面前,是一道海鮮,墨魚湯。
我用羹匙嘗了一口,果然鮮美。大家贊不絕口。這么好吃的東西,怎么也得給子佩嘗嘗吧?想著看向其她人。
大家可能也這么想吧。但是這里是東宮,沒辦法拿回去的。唉!可憐的子佩,吃不到這個美味了。
正自感嘆,廳上突然上來一波跳舞的。都是太監(jiān)裝扮成農(nóng)民,一會做鋤地的樣子。一會撒種。
我一下子來了興趣??淠莻€撒種的撒的像,拍手叫好。
太子妃也很喜歡這支舞舞,笑道:“這是世子教給他們的!世子以百姓為疾苦,覺得其他的都俗氣?!?p> 正說著,忽然她的眼睛就瞪起來。世子妃忽然也吃驚的捂住嘴。我順著她們看的方向看過去。
那跳舞的隊伍中,有一個個子高高穿著農(nóng)民衣服,拿著一把木鍬,正在學(xué)著攘場的樣子,一下一下,學(xué)的特別認(rèn)真。我鼓掌道“好!”
那個人似乎聽到我的聲音,回過頭看過來。我不覺也呆住。那個人不是別人,竟然是太孫朱琛。
我的天啊,難怪太子妃和世子妃那種表情。我嘆口氣,這支舞不用說也有子佩的功勞了。
朱琛看到我,也吃了一驚,一邊楊著鍬,一邊慢慢靠過來。小聲道:“賀家夫人?你好像挺懂農(nóng)事。”
我捂嘴笑,點(diǎn)頭小聲道:“這可是我的好手段呢?!闭f著莞爾一笑。他也會意的一笑。
這個舞跳完,太監(jiān)們擁著朱琛出去了。我搖著頭苦笑,這么頑皮的太孫,子佩可有的頭疼了。
吃過飯,上來水果,開始有人去更衣。我覺得累了,又不能回去。
正自沒意思,太子妃忽然過來,拉著我的手道:“鄭夫人,常聽太子說起你,女中豪杰,臨危不亂,救下夫君,真讓本宮贊嘆。改天單請夫人來東宮,與你好好聊聊。讓世子妃也多和你接觸,方能有勇有某。”
又對世子妃招手,世子妃走過來,太子妃道:“這位就是世子的老師,鄭少師的夫人。你也見過了吧?!?p> 世子妃急忙過來要失禮。我急忙上前攔住,自己就拜了下去道:“是臣婦見過世子妃,世子妃千歲千千歲。”
世子妃拉起我道:“夫人不要行大禮,你是世子師娘,我該拜你才是?!?p> 我失笑,太子妃也高興的看著我們。
此時滿屋子人都投來羨慕的眼神。離得近的都過來見了禮。
太子妃又對大家道:“今日各位夫人都累了,宮女把你們自己吃剩的菜都包好,帶回家給夫君吃吧。不要浪費(fèi)每一粒糧食,百姓不易??!”
我按按豎起拇指。太子妃,將來的國母。處處彰顯著自己的不俗。
出東宮時,太子妃與世子妃站在門口,相送每一位客人離開。做得恰到好處。
我唯一開心的就是能把那個湯帶回去。上車就把披風(fēng)脫下來,把打包好的幾份菜裹起來。生怕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