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道:“兒啊,你說的話,我們大家都懂。你也莫要太苦著自己。親事慢慢來。那孩子既然有了好前程,你就別再想著她了知道了嗎?那已經(jīng)不是我們可以提的人了。你好好修養(yǎng),就當(dāng)只為了你娘也要好起來,知道嗎?”
子佩慢慢點頭。有人遞來帕子,凈了面。緩緩道:“我沒事了姑母,大家放心。過幾天就好的?!?p> 他說著坐直身子。母親又道:“男子漢大丈夫,提的起放得下。從今以后,你就養(yǎng)好了身子,考個功名,給你母親爭光添彩,也讓自己揚眉吐氣。你考功名,不是為取悅皇上,是為了國家知道嗎?男兒要有志氣,才不辜負了這幅身軀。你是念了書的孩子。比你姑母懂的多對吧?這些道理不用我說對吧子佩?!?p> 子佩連連點頭。抬頭的一瞬間,看到一直在后邊的我。臉上就有點迥然。怔了怔,道:“小表妹,看到表哥這樣害怕了吧?表哥沒事,過幾天就好了,不要擔(dān)心。”
大家這才想到我,一起笑著推我到前邊,東屋舅母冷夫人道:“你小表妹非要來看你,看你把她嚇得?!?p> 我道了福,像小時候那樣,拉著他的袖子道:“表哥,你快好起來吧。表妹雖然不懂什么狀元,我卻知道,男兒就該志在四方,為國家出力,像我大哥一樣,報效國家。表哥,我常聽父親說,是男兒頂天立地,你這樣沉溺下去,怎對的起自己的男兒身?表哥快快養(yǎng)好身體,你若好了,我就求了父親嫁給你。此生不變?!?p> 我的聲音不大,也沒有什么特別,卻震驚了四座。一時間屋里氣氛詭異,大家面面相覷。隨后是哄堂大笑。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生得就說出了心中所想。是一時著急想讓表哥振作起來吧?是想告訴他我會支持他吧?總之,自己的話似乎把自己也驚到了。
子佩忽然怔住。呆呆的看著我。他已經(jīng)深深刻在心底的那個聲音。
那個聲音被埋藏的很深很深。忽然就聽到了號令一般,忽然就重新萌生出來。
自己此生那個唯一的心愿,就是能與這個小表妹成親。取她做自己的新娘。自己會每天把她扛在肩上,背在背上,抱在懷里。
可是那個信念,是被長輩們的一紙婚書硬生生蓋住,自己就把這個想法埋入心底。培上厚厚的土。小心呵護,不讓它有所萌動。
再見到表妹時,任憑那個心底的東西,讓自己的心悶悶的疼,也不敢讓它萌發(fā)出芽來。
今天,這個小表妹,就這樣站在面前,說了這樣一句話。讓它迅速生根發(fā)芽。只是,他不能讓它再長大。因為自己的這幅身體千瘡百孔,不知道能撐多久,如何給他安穩(wěn)和幸福?那是自己絕對不允許的。
再者,表妹會不會只是可憐自己才這樣說?畢竟,誰都會以為那是孩子話。
此時,在一片笑聲中,我的臉紅成什么樣不知道,只知道發(fā)燒到耳根子。但是依然堅決的看向他。
他的臉上也露出笑容,不知是笑話我還是真因為我的話而動心。笑容可掬的道:“好啊,小表妹,這首先你要長大,長大了才能嫁人對吧?”
我聽出他根本沒把我的話當(dāng)回事?;蛟S只當(dāng)做是小孩子的戲言吧?但是多年埋在心里的那句話,一旦說出去了心里就特別的輕松。
他喝一口茶,又抬頭看向我,伸手在我頭頂上拍拍。刮了下我的鼻子。我臉更又紅了。顯然,他沒有把我的話當(dāng)回事。還是當(dāng)我小孩子。大家都放我是小孩子吧?所以笑的那么大聲。
這時,大家都坐到廳里。侍女們端上茶來。我聽見她們閑閑的聊起來。
我也不去聽,有對著子佩道:“表哥,你不信我的話是嗎?”我堅定的問:“我知道你從來拿我當(dāng)小孩子。可是,我長大了表哥。我一定要來照顧你。”
子佩還是微笑著,好像在斟酌怎么回答我似的。許久,開了口道:“小表妹,你還小,等你大點,會給你說個好女婿。你看表哥這樣怕是等不到你長大了。”
他的笑容還是甜甜的,卻刺痛了我的眼。我淚目道:“表哥,那你就等我,一定要等我長大?!?p> 我堅定的看向他:“不要以為我是孩子話。你一定要好起來,好好等著我長大。一步步走向你。”
子佩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無奈又溫柔的道:“好吧表妹,……”然后,忽然笑容加重了些道:“你也要乖乖的聽姑母的話好嗎?”
他的眼睛深邃的如同深潭,有我讀不懂的東西。好像有潭水溢出來,潮濕了他長長的睫毛。
我呆呆的看著那潮濕了的眼睛。表哥是懂我的心的對吧?我點頭向他笑著道:“表哥也要好好保養(yǎng)身體?!?p> “錦兒?!蹦赣H的聲音傳來,“還纏著你表哥呢?還不快出來,讓表哥休息會吧。”
我答應(yīng)了一聲起身出來,又忽然停住腳步,轉(zhuǎn)回頭對子佩道:“表哥,不要食言哦!”
外叔婆拉著我的手笑道:“他大姐,這丫頭要是做我的孫媳婦那該多好?”李夫人笑道:“子佩哪有那個福氣?白白的讓她姑母笑話了去?!?p> 聲音里滿滿的失落感,回頭看著里屋坐在床上,面色淡然的子佩。嘆口氣。
母親拍了李夫人一下,笑道:“有本事讓你家子佩就別說親事,等我們家錦兒到十八??茨慵彼啦患彼??!?p> 李夫人笑道:“那可不是得急死。趕快讓錦兒長大是正理?!?p>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大舅母笑道:“這沒人酒可是我的了啊,哈哈。”我已經(jīng)羞得扎進母親懷里,偷眼看子佩。
子佩斜斜的依著高枕。似是在聽又像無意的樣子。不經(jīng)意看向這邊,與我四目偶爾相對。兩個人相視而笑。
他在想什么呢?深邃的眸子??∶赖哪橗?,他也是在和她們一起笑我的傻氣嗎?
眼前出現(xiàn)那個縱容華麗的艷珍。我哪里比的上她的一根頭發(fā)?不覺有點黯然。就不自覺皺起了眉。
子佩也許看到了我臉上的表情變化,向我滿滿的一個笑容。我的心瞬間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