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詞將元易溪抱下了馬背,看了前面一眼,“易溪,我們到了。”
元易溪抬起眼簾,遠遠的,大管家斥魯帶著一眾護衛(wèi)前來迎接,斥魯欠身道“爺回來了?”又看向元易溪笑道:“這位應該就是國安公主了吧”眾人的目光在元易溪臉上停留了數(shù)秒。
元易溪禮貌的朝斥魯點了點頭,以示回應。
“斥魯,阿離呢?”
斥魯從微笑變成了沒有表情,元詞便沒有再問下去,“斥魯,命人去我的院子給溪兒打掃出個房間,今后她住選司府,還有,易溪身份特殊,以后她便是這選司府的小姐,你給底下的人交代,讓他們把自己的嘴巴管嚴實了。”
斥魯連連點頭。
元易溪目光掃過身邊的每一個人,這是她到了一個陌生環(huán)境的本能反應。
“溪兒,別怕,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和恒王府一樣,你想干嘛就干嘛。”
元易溪點點頭,跟著元詞走進了府,這個府邸可比張玉的上居府大了好幾倍,府里透露出氣息可不是主仆關系那么簡單,府里的護衛(wèi)似乎人人都長了一雙鷹一般的眼睛,元易溪閉了一下眼睛,像是要打消自己所有的疑慮。
雖然黑夜里選司府燭光比較微弱,但借助后面幾個個丫鬟手里的提燈元易溪大致記住了自己走過的路,選司府真的很大,元易溪跟著元詞走了很久才停下來,元詞把元易溪帶到后院,院子很大,說話都能聽到回音的那種,元易溪莫名感到不安。
在不明不暗的光線里元易溪能看見一個靶場,元易溪疑慮道:“二哥喜歡射箭,看來這里的一切早就是精心布置,可按理來說二哥應該也才到桑塔不就,為何會有一種什么都被提前安排好的感覺?!?p> 元易溪不停疑惑又不停的安慰自己。
“易溪,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前堂安排點事,晚點就來陪你?!?p> 元易溪一臉疑惑,不過還是點點頭。
元詞摸了摸她的頭便出去了,出門后給后院外的兩個護衛(wèi)交換了一下眼神,兩個護衛(wèi)會心的點了點頭。
元易溪在元詞房間里四處瞎逛,過了很久元詞還沒回來。
元易溪正想出去看看便見兩丫鬟端著飯菜進來,食盒里都是元易溪在關元時喜歡的菜,元易溪喜歡吃辣,元詞最清楚她的口味,經常讓太和宮里的小廚房單獨給元易溪做菜,元易溪遷恒王府以后,元詞還特意尋了兩個廚子。
一小丫頭道:“小姐,這是我們爺吩咐廚房你做的小菜,爺說今天太晚了,不宜吃太辣,稍微做得清淡了點,讓小姐嘗嘗合不合口味,爺還說大堂還有事處理,小姐吃完飯若覺得無聊可以去書房看看書等他?!?p> 元易溪看了一眼飯菜,雖然都是自己喜歡的,但是今天著實沒有味口,柔聲說道“放下吧,辛苦二位了”兩個小丫鬟聽到元易溪溫柔的聲音,不禁抬起頭看了元易溪一眼,兩人愣了一下,欠身道“小姐慢用…”才出房門一丫頭便道“這小姐也太好看了吧?!?p> 另一丫鬟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道:“銀鈴,咱們兩可是爺領進府的,我們可得將小姐照顧好了。不然爺還不得要了我們的命?!?p> 元易溪坐回了椅子上,看著桌子上的菜,一手托住下頜,一手將筷子在手指上旋轉著,琢磨道:“桑塔到底能有什么事能讓二哥忙的分不身?二哥又是怎么從大哥手里逃出來的,母后到底知不知道大哥要殺我?”元易溪放下筷子,揉了揉眉心。
她起身進入內室躺在元詞的榻上,無聊的抱怨道“以前在太和宮的時候,沒有一個地方是我不能去的,現(xiàn)在區(qū)區(qū)一個選司府我卻只能局限在這里,二哥從來不會瞞著我說事的,到底是什么事不能當著我的面來說?”
越想越不對勁她決定去前廳找元詞,剛要出門,元詞便回來了,看了一下桌子上的菜笑道“溪兒,怎么了?不合你胃口?這些可都是你最愛吃的東西?!?p> 元易溪看著元詞的眼睛,“二哥,我……”
元詞知道元易溪在想些什么笑道:“溪兒,二哥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還在疑惑我為何會在桑塔?”
“嗯”
元詞拉著元易溪的手,讓她坐回了桌子前,給她布好了碗,將筷子遞到元易溪手里“先吃點東西,二哥陪你吃,吃了二哥再告訴你?!?p> 元易溪夾了一塊麻辣豆腐放嘴里,半嚼不嚼的吞下,“二哥,你從不會騙我的對吧?”
元詞舀湯的手突然停了一下,微微笑了笑,接著給元易溪舀湯,就在剛才,他在大廳還在和各部落的土司商量截殺元啟成的事。
“溪兒,父皇回朝還有半月,你別太緊張了,我會和你一起去接父皇的。”
聽到這話元易溪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下了心想”不管發(fā)生什么,至少二哥的心還是向著父皇的?!?p> 元易溪接過元詞手里的湯。
“吃完東西早點休息,明日我?guī)闳ジ镛D轉,你先熟悉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好不好?如果你想騎馬二哥帶你去騎馬?!?p> 元詞盡量轉轉元易溪的注意力。
“嗯,好,二哥我想去外面這個院子里看看,我看到靶場了…”
“就你眼睛尖,吃吧,吃完早點休息,明天我?guī)闳タ??!?p> 元詞還沒給出元易溪想要的答案。元易溪差不多一夜未眠。天快亮了元易溪這才昏昏沉沉的睡去,等她醒來已經是晌午了。
迷迷糊糊聽到院子里有射箭的聲音,元易溪穿上衣服,金鈴和銀鈴兩個丫頭已經將洗漱的東西為她準備好,桌子上也擺了粥和各種點心,和在關元一樣,沒有變化。
元易溪醒來也不想見人伺候,自己洗了把臉,穿上衣服,隨便撿了個米花糕咽下邊匆匆忙忙起聲去院子。
“溪兒,你醒了?”
元易溪懶懶的叫道:“二哥,你也不叫我起床?!?p> 元詞笑道:“我過你屋,看你睡得正香舍不得打擾你?!?p> “溪兒,接住”元詞扔給元易溪一把牦牛角制成的弓箭,元易溪回過神,端詳了一下手中的弓箭笑道“二哥,這把弓可輕多了?!?p> “肯定啊,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材質做的,這可是上等牦牛角”
元易溪閉上一只眼拉了一下空弦,“確實不錯,二哥總能找到這些好東西。元易溪低眼看了一下元詞手里的弓箭,他這把弓可是玄鐵鍛造,是元啟成送他的及冠禮,為了這把弓,元啟成可是下旨懸賞關元最好的鐵匠。
元易溪目光從那把弓箭上收了回來,“二哥,我們來比試比試?!?p> 元詞笑道“你確定要和師傅比試?我先說好啊,輸了可不許像以前一樣哭鼻子,還幾天不理我”
元易溪不服氣的仰起下巴道:“才不會呢,二哥,我都滿十七的人了,你總拿我當小孩子?!?p> 元詞摸了摸元易溪的頭,“好好好,我們家溪兒長大了,現(xiàn)在是大孩子了,二哥不和你開玩笑了,來射箭吧?!?p> 兩人走向靶場,元詞把箭筒放在兩人中間,元易溪目測一下靶子的距離,遠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元詞突然放下了弓箭笑道“既然是賭,那就要有賭注,溪兒,我們來下注吧?!?p> “???賭什么?”
“賭你?。咳绻爿斄?,就不準再回關元?!?p> “好二哥,賭點別的行不行?你知道我贏不了你的”
“不行,就賭這個…”
元易溪深深吸了一個口氣默念道“我這是挖坑給自己跳?!?p> “怎么樣?溪兒,想好了沒?”
明知道贏不了,元易溪還是想賭一把,她微微的點了點頭。
元詞嘴角上揚道:“為了公平起見,你二哥我蒙上眼睛”說著元詞解開了護腕帶纏住了眼睛,直接從箭筒里抽出三支剪架在弦上,只聽咻的一聲,三箭齊發(fā),元易溪的眼神跟不上箭的速度,三支箭已經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牟逶诹税行纳?,靶心直接被射穿了?p> 元易溪吞了吞口水。
元詞解開蒙住的眼睛。
“該你了…”
元易溪也抽出了三只箭,后手穩(wěn)固靠位在臉頰側面,后背腰部肌肉緊繃,拉滿了弓箭,也是咻的一聲三箭齊發(fā),不偏不倚正中靶心。只是箭入靶的力度沒有元詞的深,元詞滿意的笑道“不錯…”
元易溪不開心的說道“還是我輸了,二哥你是蒙著眼睛的,可我做不到。”
“逗你玩的,溪兒,這本就不是公平的比試,不過你真的很勇敢,比在宮里的那會兒還要勇敢,明知道會輸還是要和我賭?!?p> 元詞又朝天空射了一箭,意味深長的說道“溪兒,你越勇敢,我就越害怕,我怕哪天你就像我射出去的這只箭,永遠也找不回來了。”
元易溪抬頭看著天空,”二哥,你看這天空無邊無界的,易溪的世界沒這么大,容得下二哥一人?!?p> 元詞深邃的眼神看著元易溪,視線似乎有些模糊,他丟下手中的弓箭,將元易溪摟在懷里,“溪兒…我……我有話要對你說…”
“咳………原來爺在這兒啊,”元詞松開了元易溪,回頭看見了斥魯,斥魯向兩人欠了欠身道“爺,前廳有人找?!?p> 元詞長閉了一下眼“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p> 斥魯再次看了元易溪一眼,欠身退下。
“二哥…………”元易溪還有話要問,元詞忙道:“易溪,你不是問我怎么會在桑塔嗎?一直沒機會給你說,那日我們分開以后我被禁軍圍困,是桑塔的大土司依木爾救了我,他希望我日后能在父皇面前多替他美言幾句,以表他愿意向我們關元效忠的決心,這座府邸也是他送給我的,溪兒你要是愿意我們倆就住在這里,不回關元了好不好?”
元易溪終于如釋重負。
“我就知道二哥不會有事瞞我,二哥,等父皇平安回到關元我就向他和母后說明此事,有二哥在,我住那都一樣?!?p> 元詞沉重的點了點頭,“你在這里等我,我估計依木爾土司又來找我了,你也知道桑塔雖有我們關元兵在駐守,但是部落之間紛爭嚴重,水西又經常在桑塔的邊界鬧事,依木爾希望我能以恒王的身份去管一管,你還小,二哥不想你過早卷入這些紛爭。”元詞摸了摸元易溪的頭“溪兒啊,好好快快樂樂的過完這幾年,以后啊,可有的你忙的?!?p> 元易溪撇了撇嘴道“有二哥在,我有什么好忙的?!?p> 好了,你就在這里等二哥,二哥很快就回來?!?p> 元詞剛要走,元易溪就拉住他的手“二哥,我想出找婉兒”
元詞遲疑了一下,“外面很亂,二哥不放心,你若真的想出去,等我忙完了來陪你好不好?”
“二哥~我可以的,我?guī)貌缓茫俊?p> 元詞拗不過元易溪便服軟道“那我讓兩人保護你,你答應了我才讓你出去?!?p> 元易溪點了點頭。
元易溪出了選司府,身后將護衛(wèi)像狗皮膏藥一樣粘著她,無奈之下元詞只能在街上瞎逛,眼前有個酒肆,元易溪好像想到了什么會心一笑道:“兩位哥哥想不想吃酒,我請客…”
一提到喝酒,兩護衛(wèi)瞬間來了精神,彝人天生熱情好客,桑塔和水西最著名的就是酒了,他們釀出來的酒可是流通在關元和北境。愛酒之人為了喝一碗真正的高粱酒,不惜日行千里也要趕來桑塔。
其中一護衛(wèi)答道“小姐這是要與我們吃酒?”
“對啊,來了桑塔要是不吃兩碗酒那會留遺憾的,兩位哥哥可賞臉?常說桑塔以酒會友,我正想和兩位哥哥交個朋友?!?p> 兩護衛(wèi)看了對方一眼,點了點頭。
三人來到一酒肆,剛坐下好死不死就看到李賜背著他那把大刀走了進來,元易溪趕緊把臉轉到一邊,她想換一家酒肆,可店家小二已經上了三壇高粱酒。
元易溪那張臉走到哪都最醒目,李賜一進酒肆就看到元易溪,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在元易溪邊上找了張桌子坐下,“小二,一壇酒,兩斤牛肉切片?!?p> “好嘞,”店小二連忙上了一壺熱蕎茶,一個碗。
李賜和元易溪迎面而坐,他抱著手,側頭向元易溪挑了一下眉。
“這…這還是李賜嗎?他這是中了什么邪?”元易溪嚇得趕緊低頭吃了幾?;ㄉ住?p> 其中一護衛(wèi)開了酒抬手道:“小姐,請…”
那酒壇確實有點大了,元易溪喝著不方便,倒?jié)M了一碗酒端起來以回禮,兩護衛(wèi)直接端起酒壇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大口不帶喘氣的,元易溪看得目瞪口呆?!皟晌桓绺邕@般喝酒,不怕噎著?”
一護衛(wèi)笑道“哈哈哈,習慣了?!?p> 元易溪也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她喝酒是多以那珠教的,朵以那珠說了,桑塔沒有一個女人不會喝酒。
元易溪自以為酒量還不錯,能將這兩人喝趴下,然后自己悄悄去找婉兒。可目前來看想要把這將護衛(wèi)吃醉,恐怕有點艱難。
“沒想到小姐不光人生得好看,為人也這么豪爽,來,我們倆哥們再敬你一碗?!眱勺o衛(wèi)看元易溪用碗,為了禮貌也改用了碗。
“今日多得兩位哥哥照顧,易溪敬你們?!?p> 李賜就嚼著牛肉,吃著高粱酒看著元易溪一碗接一碗的喝,剛開始還覺得元易溪酒量不錯,可酒過三巡,元易溪臉頰就開始粉若桃花,雙目迷離。
“來,小姐,我們再敬你一碗…”
不知道喝了多少碗,桌子上的酒壇已經堆不下了,可兩個護衛(wèi)卻沒有醉酒的跡象。
李賜看著元易溪快頂不住了,便向店小二要了兩壇酒抱著去了元易溪那桌笑道:“三位介意加我一個嗎?
兩護衛(wèi)看上下打量了一下李賜,見他氣質非凡,其中一人便說道,“即是酒友,有何不可,公子請坐?!?p> 李賜簡單自我介紹,便繞到元易溪身上,與她同坐一條凳子上。
元易溪用喝得朦朦朧朧的眼神看著李賜,她那個眼神讓李賜覺得他真的很好欺負。
李賜先是直接提起酒壇,“兩位英雄,李賜敬你們,先干為敬,說著酒壇架在嘴邊,咕咚咕咚的將酒一飲而盡。”元易溪看得張大了嘴,兩個護衛(wèi)仿佛茫茫人海先到了知己,興奮不已,鼓掌道“好,李公子真有男兒風范,我們兄弟兩今天非交你這個朋友不可?!闭f著兩人直接站起了身,端起酒壇開喝。
元易溪酒性發(fā)作,臉頰由粉紅轉為深紅,全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眼睛也睜不動了,一頭栽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兩人看元易溪那樣哈哈大笑,其中一人道“小姐太過溫柔,不適合吃酒。”
李賜笑了笑,“沒事,我陪二位吃?!?p> 桌子上的酒壇逐漸堆到了地上,兩個護衛(wèi)沒想到李賜這么能喝,對他甘拜下風,“李公子,真是………真是………豪爽。”
李賜看著兩護衛(wèi)一人被他喝趴在桌子上,一人滾到了地上,冷笑了一聲“與我吃酒,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小二,結賬…”
李賜結完賬,一把將元易溪抱起,走出了酒肆。
外面陽光正好,太陽底下的元易溪在李賜懷里安靜的睡著,臉紅得像抹了胭脂,均勻的呼吸里還帶著淡淡酒味,李賜看著懷里的元易溪淺淺一笑,“這點酒量,還敢于人出來吃酒,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p> 他抱著元易溪,可不想帶她回上居府,骨子里的驕傲不想別人認為他和元易溪有關系,更何況,上君府人多眼雜,一人一句他懶得解釋,想了想便找了一間客棧讓元易溪醒酒。
“老板,住店…”
客棧老板是一中年男子,抬頭看了一眼李賜,見他懷里抱著一個姑娘,瞬間心神意會,把頭挨著李賜小聲說道“公子,這大白天的不太好吧,不過公子放心,來我這里你算是來對地方了?!?p> 李賜聽得莫名其妙,不耐煩的說道“我要一間房,有沒有?”
“有有有,當然有,只是公子想要哪一種?”老板挑著眉說道。
“隨便一間都行……”
“公子,人都被你灌醉了,怎么可以隨便呢?我給你安排一間上好的,你跟我來…”
李賜雖為太子,可從沒經歷過風月之事,他根本不懂店老板在說什么,抱著元易溪跟著老板上了樓,可當老板推開房門的時候,李賜瞬間頭暈腦脹,一股不知是什么東西發(fā)出來的香味像一雙溫柔的手拿捏著李賜的皮膚,輕紗紅帳,玫瑰浴池,怎么看都不像是個簡單睡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