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光灑到元和鎮(zhèn)上,宋小晚已然穿戴好,忙活了一陣兒,便要去鋪子里。
賣炊餅的老伯正在叫賣,吆喝聲此起彼伏,宋小晚挽著籃子,心中一片寧靜。
正行至金玉樓,遠遠地,竟聽到吵鬧聲傳來。
眼前已聚集了不少人,宋小晚看不清楚,可心中卻陡然生出了一股不祥之感。
她當(dāng)下?lián)荛_人群,只見自家鋪子門口,正坐著一個哭鬧的婦人,那女子蓬頭垢面,看著大約三十出頭的年紀(jì),而她身側(cè),正躺著一個中年男子。
男子躺在鋪著被褥的駕車上,面上表情即使悲憤,宋小晚心中一凜,不由蹙眉。
這人她識得,名喚張姚,乃是周老伯介紹來的。周老伯前幾日家中有事,因此便告了假,可擔(dān)心延誤鋪子的工期,便介紹了一個熟人來。
周老伯為人勤懇老實,宋小晚便沒有多想,見張姚模樣周正,干活也算利索,將他留了下來,工錢也照例結(jié)。怎地今日,他就成了這副模樣,還在鋪子前苦惱。
宋小晚還未開口,便又人來道:“東家,您來了?!?p> 是付成安,此刻他面帶焦急,想是周姚已在這鬧了許久。
“怎么回事?”宋小晚低聲問道。
付成安道:“這張姚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昨日搬東西時,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們本想送他去醫(yī)館,可他自己說不用,我們便也作罷??山袢粘科鸩恢醯兀蚁眿D帶著他便到這鬧了起來,說是在我們這弄傷了,無人管他。”
昨日宋小晚正巧沒來,是以錯過了這事。
宋小晚思忖片刻,心中拿定主意,還未開口,那邊張姚已瞧見了她,他大聲嚷道:“我見你是個女子做生意也不容易,也敬著你。沒想到你心腸如此歹毒,我在這兒摔斷了腿,卻無一人過問,更別說賠什么銀錢了!“
聞言宋小晚眉頭緊皺,但還是忍下心中的怒氣,柔聲道:“這其中可是有什么誤會?昨日你同鋪子里的工人說沒事,他們才沒有同我說這事,”
宋小晚的話還未說完,婦人便“呸”了一聲,“惡毒的小賤人!你少裝模作樣!這鋪子都是你的你能不知這事?不過是想推卸!老娘不吃你這一套!”
這話說話,人群中嘩然一片,看向宋小晚的眼神中便帶著一絲審視的意味。
沒想到這小娘子生得這般貌美,心腸卻如此歹毒,當(dāng)真人不可貌相也。
聽到這些污言穢語,宋小晚心中不是不氣,只是鋪子的聲譽自然比與她吵嘴更重要,若她不解決此事,怕是這鋪子還未開張,便給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宋小晚道:“大嫂,我沒說不管此事,周大哥的醫(yī)藥費和工費我定是會出的,只是,我昨日是真不知曉此事。您看,不如我們?nèi)ノ堇镎???p> 婦人冷哼一聲,“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我才不信你,我就要在這說清楚,說明白,不然這人一走了,你便不認賬了!”
這話別說是宋小晚聽了心中氣氛,便是付成安在一旁的是急火攻心,他指著那婦人,大聲道:“你這是訛詐!也不怕我們將你綁了去見官?”
婦人聞言卻更是囂張,她站起身,挺著胸脯便往付成安走去,“你來!來將我綁了!”
付成安被她逼得直往后退,皺著眉,顫著手,不知該說些什么。
婦人又看了宋小晚一眼,冷笑一聲,“別威脅老娘,我不吃你們這一套。”
宋小晚忍下心中的怒氣,平靜地問道:“那大嫂想要如何解決此事?”
“一百兩銀子。”
聞言,眾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可真是敢要啊。
付成安怒道:“你不是擺明了訛詐嗎!周姚的腿明明沒事,昨日我們幾個替他看過,骨頭具好,怎地到了今日就斷了?說不定就是你們自己摔的!”
婦人心中并無慌亂,只是淡淡道:“你們替他看的?你們是大夫?”
付成安:“你!”
宋小晚開口道:“既如此,我現(xiàn)在便替周大哥請個大夫來給他瞧瞧,您看可好?”言罷,又對付成安道:“付大哥,麻煩您去請個大夫,盡快些,莫要耽擱了周大哥的病情?!?p> 并不是她心腸硬,只是婦人這般獅子大開口,任誰也不能輕易拿出這筆銀子。再者,宋小晚心中畢竟有疑慮,夫婦倆的話不可盡信,還是找大夫來瞧更為穩(wěn)妥。
“不必了!”婦人呵道。
她抬眼看著宋小晚,“誰知你們找來的大夫跟你們是不是一伙兒的?”
任是宋小晚再好的脾氣,此刻也忍不住火冒三丈,她冷了臉,淡淡道:“那不如大嫂去請個大夫?”
“我們昨日已經(jīng)請過了,今日還須請什么大夫?”
這人,簡直是蠻橫不講理!
宋小晚冷笑一聲,“大嫂若是這般不講理的話,我只好跟著你們一塊兒見官了?!?p> 張姚聞言眉頭跳了一下,對婦人使了一個眼色,婦人會意,立時坐到地上嚎叫起來,“真真不給人活路了!腿給人摔斷了還得被送去見官!孩兒他爹啊,咱們不活了!”
言罷,用帕子捂著嘴嗚咽起來。
大清早的便在鋪子門口哭鬧,宋小晚被她吵得太陽穴突起。
跟這種人講理自是沒用的,宋小晚便對付成安低聲吩咐了幾句,讓他去官府報案,免得在這耗。
正在這時,忽地一道聲音傳來,“何時在此哭鬧?”
宋小晚忙回頭去瞧,只見有幾個捕快正往這邊行來,身后跟著的,竟是林承思。
她見狀暗暗松了一口氣,還好林承思帶人來得及時。
張姚和婦人見了這情形,心中閃過一絲慌亂,對視一眼,漸漸平穩(wěn)下來。
似是怕宋小晚先開口說話,婦人率先道:“官差大人,我當(dāng)家的在這鋪子里摔斷了腿,可這東家不聞不問,還要將我送去見官,是要硬生生地逼死我們呀!”
見她這般顛倒黑白,宋小晚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重新將事情的經(jīng)過復(fù)述了一遍。
“你胡說!”婦人急道。
“是不是胡說,讓大夫一驗便知?!绷殖兴紦u著扇子,緩緩道。
說罷,大夫便提著藥箱上前。
張姚瞳孔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