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有點疑惑。
今天自己這人緣怎么變好了?
實習護士都肯管自己叫姐了?
不過也是好事。
她加快腳步,走到小護士跟前,問:“什么事?”
小護士使了個“你懂的”的眼色,把她拉進旁邊房門虛掩的值班室。馬上到換班時間了,值班室里烏央烏央全是人,一看到她進來,馬上七嘴八舌地開口問。
“怎么樣了?”
“對,怎么樣怎么樣?”
一時間,唐糖只覺得有幾千只鴨子在耳邊嘰嘰喳喳。
這些個女人,真是一天天閑得慌,不知道又在聊誰家的八卦。平時一個個的沒事還會揶揄自己兩句,今天聚在一起把自己找過來,準沒好事。
她面色不善:“什么怎么了?”
……
小八右手拿勺子給兔子蛋糕“分尸”,左手用食指擦拭嘴角周圍的奶油漬,還不忘轉(zhuǎn)過頭來,問道:“喂……嗯,我不叫你喂了,你叫什么名字?!?p> 普通的醫(yī)院會在床頭掛上病人的信息,她們這里沒有。
“風禾?!?p> “瘋禾?”真是個怪名字,“那我叫你小禾吧?!?p> “好?!?p> “咦?你怎么不問我叫什么?”
“你不是叫小八么?”
“我真名又不叫小八?!?p> “那你真名叫什么?”
“不告訴你?!?p> “……”
小八蒯了一大勺奶油,然后把剩下的蛋糕連同盤子一起遞給風禾,“你也吃點兒?”
謝天謝地,終于不是祈使句了。
“不了不了,都你吃。”風禾趕緊拒絕,在不能使用法力的情況下,消化對她來說是一種負擔。
事實上,她還沒想好怎么處理這些食物,以至于上午的小籠包此刻還在她胃里翻騰。
“哈哈,那就都歸我啦?!?p> 小八心滿意足地把手收回去,對剩下的殘骸發(fā)起了最后的總攻。
“對了,一會兒要在活動室放電視劇,我?guī)闳タ础!?p> 電視?。烤??鋸?風禾腦子里閃過各種可能的字的組合。
這個詞,江警官和小夏警官也提到過。但她們也沒說,這東西是用來看的。
放電式鋸……然后還要看?難道是一種祭祀活動?
不是說華夏國人都不信鬼神嗎,怎么還要祭祀?
風禾覺得自己糊涂了。
“小禾小禾?你怎么不理我。你不想看電視???”小八覺得嘴里的蛋糕不香了。
“看,當然看?!憋L禾收回思緒,她倒想看看這電視劇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好!”小八很興奮,沾了滿手滿臉的奶油,卻也不去擦,跳下床就來拉風禾的手,“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
她的手黏黏膩膩的,但是很溫暖。
風禾想了想,終究沒有掙脫,下了床,床上拖鞋,任憑小八牽著,向外走去。
……
值班室這邊。
有好事者出來,指著唐糖手上的蛋糕,解釋:“你剛才不是去哄四十八床了嘛?!?p> “也不算哄吧?!贝_實不算哄,只是撤銷懲罰而已。
“哎呀,我們吧,就是打了個賭,看今天四十八床會不會給把四十七床轟走?!?p> 四十八床的名號很是響亮,在她們病區(qū)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誰都知道,那女瘋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她同屋的病人就沒有不申請換走的,不過是個快慢問題。
“今天來的那女孩兒嬌滴滴水靈靈的,不像受得了委屈的?!币娞铺遣徽f話,她繼續(xù)道,“三組和我們就跟二組四組賭了一頓火鍋,看她是不是今天就哭著鼻子來申請換病房?!?p> 她的發(fā)言引來一陣哄笑。
“一頓火鍋?”唐糖先是無語,然后笑了。
“對啊,不設人均消費限額的哦?!笨吹教铺堑谋砬?,好事者得意道,“怎么樣,是不是今天晚上都沒熬過?”
她遞給身后的護士們一個勝利的眼神——看吧,唐糖都笑了,那肯定是贏了沒跑了。
“那我們就去吃濱江路新開的那家唄?!?p> “誒,太貴了不好吧,醫(yī)院樓下那家就行了?!?p> “上次咱們組出血,這次怎么都要讓二組出點血才行?!?p> 一群人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
“我說……”
唐糖確實笑了,但她是給氣的:“你們是不是有病???”
討論聲見止,值班室里的氣氛如同瞬間墜入了冰窖。
見事情不妙,剛才的好事者偷偷摸摸地溜到了更衣區(qū),剩下一群女人你瞪我我瞪你,大家都被罵了,但不知道誰該站出去吵架。
“你怎么說話呢?誰有???”
終于,一位身量高些的護士刷地一下站起來,“大家工作一天了,開個玩笑有什么不行?”
開玩笑?唐糖樂了,“玩笑是這么開的?還火鍋呢?出血呢?上個月醫(yī)院沒給你們發(fā)工資?一個個的都沒吃過飯?。俊?p> 所謂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高個子護士覺得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被人看出來了,嘴硬道:“就你也配嘲諷我們?誰不知道你天天就睡在醫(yī)院里,家也不回,哦,不會是沒家吧?”
這種無聊的人生攻擊唐糖并不打算回應,只打量她一番后,有些明白了:
“今天上午給47床辦住院手續(xù)的就是你吧?既然知道48床喜歡惡作劇你還這么安排?有沒有點職業(yè)道德?”
“呵呵,就你高尚?就你有職業(yè)道德?沒事天天就跟病人混一起,還有???”
高個子護士怒了,越說越來勁,“我們在這兒都是輪崗,就你不出科,誰知道你是不是腦子里有病才喜歡在這人呆的?”
“你再說一遍?”唐糖緩緩把蛋糕放到桌子上,擼起袖子,她覺得有點難忍了。
“對啊,我說的沒錯嗎,這兒的病人腦子都有病,喜歡呆在這的人腦子也有病。精神?。 备邆€子護士往前走了一步,“怎么的,擼袖子?你還敢在這兒打架???”
氣氛劍拔弩張。
實習小護士沒見過這個陣仗,在一旁看得呆了,想上去阻止,被不知道誰一把薅到了高個子身后。
場面徹徹底底變成了:
一群人,對,一個人。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不然這性質(zhì)就變了。
唐糖捏緊了拳頭,有點為難,治病人她挺有招的,但治這些個長舌婦,從小她就不太擅長。
“砰!”
值班室的門被人一腳踢開了。
護士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
門外,小八愣愣地看著剛剛收回腳,此刻表情若無其事的風禾。
她小聲道:“你干嘛……”我們不過是來聽個墻角,你怎么就把門給踹開了?
風禾滿臉純良:“你不是說要給她們治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