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仙的名號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名揚天下。據(jù)說江湖中人沒有任何一人能夠說出他手中的劍是什么模樣,多寬多長無從考證。因為看過他出劍的人無一不是都成了他劍下的冤魂。可縱觀如此風(fēng)云人物,卻在江湖上已消失了二十多年。如今李峰忽聽此人道出霍尊的名號,心中不由一驚。
“難道面前這人就是那一劍仙霍尊?!?p> 老者似乎從李峰眼神中看出他心中疑惑,隨即點了點頭。
“可據(jù)說霍尊霍前輩早已歸隱江湖,和愛妻過著花前月下的悠哉生活,可又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了這里。前……前輩,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李峰說道。他無法相信眼前這個不起眼的老者就是二十多年前名震江湖的一劍仙霍尊。再看此人,全身邋遢,奇臭無比,這哪里又有那一代劍尊的絲毫影子。
霍尊對李峰如此表情也不反感。只是低頭一嘆道:“二十年了,我在這間牢房里整整呆了二十年,這么多年里,他們從來都沒有再往這間牢房里關(guān)送過一個人,老夫因此感到很是寂寞。小伙子,今天你能來,老夫萬萬沒想到。看來你也不是普通人,為何會到此,不妨說來聽聽吧!順便也給老夫解解悶?!?p> 人在絕境,李峰也是看的開,索性一屁股做到地上,也不再計較什么環(huán)境惡劣,和這曾經(jīng)名揚天下的劍尊暢聊起來,只是自己的曾經(jīng)過往也沒什么好談的,面對眼前如此人物,身份轉(zhuǎn)變成這樣,其中必有故事,若是不聽聽豈不辜負(fù)這緣分。
“霍前輩,晚輩聽聞您的大名,久仰已久。只是今見多有感慨,不知前輩可否說說一二,已解晚輩心中不惑?!?p> 李峰虛心請教,霍尊略一沉思后即是淡淡一笑道:“今日你我也算有緣,既然如此,也罷,老夫滿足你的好奇心就是,小伙子,你想知道什么,盡管問就是?!?p> 李峰聞言也不再客氣,二人在這臭氣熊天的牢房里,一老一少,一問一答,一番暢聊。彼此之間也增進(jìn)了一些感情,不知不覺中均是放開了自我。
……
悠揚的琴聲彌漫著這個溫馨的庭院,清晨的鳥兒快樂的追逐在樹梢枝頭,盡情的玩耍著。水池中幾朵荷花也迎著朝露冒出了頭,一副欲開非開的樣子,好似嬌羞。池岸邊一個小巧的四角亭子里,一張精致的玉石桌前,一個年輕女子正在悠閑的撫弄琴弦。
如此清早就有撫琴之人并不多見。可見這女子想必也是喜愛這音律之人,若不然怎可清早撫琴。既無聽客,也無知己。似彈奏天空鳥兒,又或者是池中之魚兒。琴聲悠揚悅耳,響徹院落,幾朵花迎隨清風(fēng)輕輕擺動,好像是在搖身歡愉。
女子一曲還未撫完,只見幾個護(hù)衛(wèi)匆匆走了進(jìn)來。女子見狀停止撫琴。來人之中一個精壯漢子走前幾步,做禮道:“小姐,不好了,堡主昨夜遇刺身亡了。”
說話之人是清風(fēng)堡三師兄李云,而這撫琴女子則是清風(fēng)堡大小姐段雪瑩。
段雪瑩聞聽此言,身子即是輕輕一晃。
旁邊丫鬟小桃趕緊上前來扶。
“小姐,你沒事吧!”
段雪瑩穩(wěn)定了一下心中情緒,隨即回道:“我知道了,稍后我會過去的,你們且去吧!”
段雪瑩言語平淡,表情略顯幾絲木訥。面對父親身亡,表現(xiàn)卻如此沉穩(wěn),可以說這完全不符合她年僅十九歲女孩子該有的表情。
“是,小姐你多保重身體才是?!崩钤普f完此話,轉(zhuǎn)身帶人離去。
看著李云等人身影慢慢走出視線,段雪瑩臉上卻是露出幾絲淡淡冷笑來。隨即喃喃自語道:
“母親,那個男人終于下去陪你去了,您老也就可以安心于九泉之下了。”
段雪瑩說完,扭頭看了看小桃道:“小桃,陪我去大殿,看看那男人去?!?p> “是,小姐?!毙√亿s緊應(yīng)聲。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朝清風(fēng)堡大殿走去。
……
天亮后不到半日時間,段飛遇刺身亡消息已傳遍冰州城大街小巷,隨著不斷外傳,相信不用多久,整個江湖便會知曉。
白瀟瀟決定將段飛尸體停尸七日,以便有足夠時間來供來客拜祭。清風(fēng)堡家大業(yè)大,在江湖上自有一定威望,相信此次來拜祭段飛的人自然不會少。
大殿中,一個年輕男子一身孝服著身。跪在靈前。白瀟瀟此時也是一身白服,已示祭奠。段飛雖然是她的丈夫,但此時白瀟瀟并不是很難過。因為她知道人在江湖,早晚都會有這么一天,面對死亡也只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如今段飛只是比自己先走一步罷了,既如此又何須太過傷心。
此時大殿里已有不斷的人前來拜祭。作為段飛的愛子段少龍,只得一一回禮。心中雖然悲痛,但也只能暫且忍著。
眾來客與家主互道安慰。均露難過傷感之情,已示友好。
就在這時,段雪瑩邁著輕盈的步伐緩緩走了進(jìn)來。來到那棺木之前,端詳了片刻,一時呆在了哪里。
此時腦海中不由喚起那幾聲幼兒時的爹爹叫喊聲。
“小雪,過來,讓爹爹抱抱?!?p> 曾經(jīng)幾時,躺在棺木里的這個男人是自己的父親,可又幾時許,他又不是自己的父親。記得那個夜晚,有一把劍插進(jìn)了母親的胸口,而劍柄的那一頭,赫然就是這個男人,從那個時候開始,段雪瑩就已決定,這個男人以后無論生死都與自己無關(guān)。可那時只是想想而已,而現(xiàn)在他真的死了躺在了棺材里,擺放在了自己的眼前。自己是該好好笑一場嗎?可卻是笑不出來,因為他始終都是自己的父親,是這些年來,把自己撫養(yǎng)長大的那個男人。
輕輕鞠上三個躬,已是自己當(dāng)前唯一能做的。鞠躬完畢,段雪瑩轉(zhuǎn)身準(zhǔn)備走出殿外。沒走幾步,身后段少龍起身喊到:“段雪瑩,你給我站住,父親無辜遇害,如今靈柩就在眼前,你不穿孝服就這么輕鞠三躬,轉(zhuǎn)身走人,你這么做是為人子女該做的事嗎?”
段雪瑩聞言止住腳步,沒有回頭。冷冷回道:
“他是你的父親,你自然可以守孝,又何必強加給我。”
段少龍走前道:“難道躺在棺材里的人只是我的父親,不是你的父親,段雪瑩,難道你是從天而降,還是從石頭里蹦出來。你可別忘了,你可以風(fēng)光無憂的生活在清風(fēng)堡,受人尊敬,全是仰仗了躺在棺材里的這個男人。是他給了你如今的一切,縱然你心中不認(rèn)他,也是你無法改變事實,你身體始終流淌著我們段家的血液?!?p> 段少龍幾句話刺痛段雪瑩內(nèi)心深處的一絲痛。是啊,這個事實無法改變,既然如此,我就還命于他就是了。反正自己一個人孤苦無依活在這個世上,又有何戀。
段雪瑩轉(zhuǎn)身回頭看著段少龍喊道:“他不是我的父親,從他親手殺了我母親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不是了,段少龍,你一再苦苦相逼,大不了我還他命就是了?!倍窝┈摵爸瑤椎螠I水既奪眶而出。只見她人幾步跑到旁邊一護(hù)衛(wèi)跟前,一把抽出其佩劍,便朝自己脖頸割去。
“小姐?!毙√乙宦暫艉?,想要跑去解救,卻是不及。
劍瞬間即到脖頸,卻被一只手死死抓住,再不能前進(jìn)分毫。
段少龍此時那手已是溢出鮮血,滴落在地。他忍著疼痛看著段雪瑩道:“妹妹,你這是何苦來著,實話告訴你,當(dāng)初父親殺了姨娘,其中是有莫大隱情的。當(dāng)時父親曾囑咐過我們都不要告訴你,可你這般尋短,我也就不妨老實對你說出來?!?p> “不許說。”身后一聲喝令。白瀟瀟走了出來。幾步來到二人跟前,一把扯下段雪瑩手中之劍。
“小桃,扶小姐回去。”
小桃不敢怠慢。伸出手來,扶著段雪瑩。這時段少龍也不再阻攔。
前面段雪瑩突然問道:“他是被何人所殺,這個我很想知道。”
身后白瀟瀟道:“江湖仇殺而已,目前不得而知,但行兇之人被我所擒,現(xiàn)已關(guān)入大牢,只是還沒來得及拷問是何人所指使?!?p> 段雪瑩聞言,既不再說話,隨著小桃,二人慢慢走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