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都的雪落了幾日,終于停歇了。
而南邊碼頭上,一艘被滯留的船舶引來了官兵的搜查。
但南汀公館的車,還停在江家宅院的不遠(yuǎn)處。
段晏安給她掖了掖斗篷,目光盡落于掩在帽檐下玲瓏的小臉兒上。
“張棋將人關(guān)在城外的軍營里,并不在城中……其余的,我也不太清楚?!?p> 江詞驚喜地望著他:“你當(dāng)真告訴我?”
“當(dāng)然,這是我答應(yīng)你的?!?p> 她熟練地攀著他的脖頸擁抱,段晏安亦是俯身靠近回應(yīng)。
顧之也已經(jīng)熟練地縮回車?yán)?,只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p> “那我走了?”她終于舍得抬起頭來。
“好?!彼謸衢_其額前的發(fā)絲,輕聲道,“去吧?!?p> 江詞走到微陡的坡道,又回頭望了一眼,才就此離去。
段晏安上了車,便直向南邊碼頭行駛。
彼時,刺骨的寒風(fēng),肆意吹起碼頭上行人的外衣,海浪拍碎岸邊的巨響,讓人聽著總覺心懼。
林時深站在寒風(fēng)里,卻屹然不動,曾經(jīng)玩世不恭的紈绔子弟,而今換了一身戎裝,眉眼間盡是堅毅無畏。
“都帶回去?!?p> 他身后的官兵欲要上前帶走那些女子,另一群官兵隨即舉槍阻攔。
“林少爺,人是我的,要帶也該是我?guī)ё甙??”張棋似乎一點兒不懼。
林時深冷笑了一聲,一出口便是以往的無賴語氣。
“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他轉(zhuǎn)過身,面向了張棋,不屑道,“是小爺我搜到的,那就要我自己處理?!?p> 張棋臉色瞬時鐵青。
“林少爺,你什么意思?”
“是我說得不夠清楚?”他悠然向前進(jìn)了一步,“張司令,人是你的,有什么證據(jù)證明?”
“你如何耍無賴也好,人,我是要帶走的?!?p> 張棋終于控住了自己的情緒。
“你敢……”
“都帶下去?!?p> 所有目光都應(yīng)聲聚向正走來的人。
段晏安掃了一眼,那縮成一團(tuán)的數(shù)名女子,隨即冷聲問道:“需要我說第二遍?”
官兵們紛紛上前,另一群官兵則面面相覷,無所行動。
眼看著被帶走的人,張棋隨即眼神示意,他的人立即舉槍阻攔。
“張司令,這是我的職權(quán),你是要干涉嗎?”段晏安輕笑道,“還是說,這是做賊心虛的表現(xiàn)?”
“少帥這才上來沒多久,就要與我講權(quán)了?”
兩人隔著幾步相視,面上都是相似的淡然。
“其實,張司令也不必這般心急挽回自己的顏面。”他眸中的笑意隨即轉(zhuǎn)冷,“第一次,你就動到了我頭上,我們的賬都還未算清……而今又是一樣的手段,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是你的杰作,你又何必費盡心思隱瞞?”
張棋眼底的笑意依舊,似乎一點兒不惱。
段晏安也繼續(xù)道:“干脆,下次就光明正大點兒做……當(dāng)然,如果你有那個命的話。”
他挪開了視線,所有的笑意也盡數(shù)消散。
碼頭上,再次歸于平靜。
林時深也隨他上了車。
“你還別說,徐奕清還真有點兒用處?!绷謺r深輕嘆道,“不過,又被截胡了……也不算,反正大家的目的是一樣的?!?p> 段晏安輕抬了抬眉:“還是得防著點兒。”
“你就放心吧?!?p>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車也漸漸開離了碼頭。
而徐奕清則得知了那些女子被救下后,便匆匆趕往了江家。
彼時在江家,江遠(yuǎn)山前前后后地把人查了一遍。
“真的沒傷著兒?”
“我真的沒事。”江詞已經(jīng)回答了數(shù)遍,“爸,江樹和徐大哥呢?”
江遠(yuǎn)山松了口氣,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反問她:“那你去哪兒了?”
“我……我差點兒被抓住了,然后有個好心人,他救了我?!彼涯c刮肚地編著理由,“然后……然后為避風(fēng)頭,我就在他那兒躲了幾天。”
“原來如此,我就知道不該讓你跟著他們?nèi)サ摹!苯謬?yán)肅叮囑道,“以后,你離他們這些事遠(yuǎn)點兒?!?p> “好好……那江樹呢?”
江詞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告訴他們消息了。
“還沒回……”
“阿詞!”
剛說著江樹,人就來了。
“江……”
江樹將人拽過來,如江爸一般上下打量。
“你去哪兒了?”
江詞先抽回了手臂,認(rèn)真告訴他:“我已經(jīng)跟爸說過了,我沒事……江樹,我告訴你,徐大哥要找的人,在張棋的軍營里,不在城內(nèi)?!?p> “你……你怎么知道?”父子倆對視了一眼。
“……我打聽到的呀?!?p> 江詞還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救你的人是何人?”
她看了一眼江樹,隨即移開視線,愣了片刻,才作回答。
“他……他不愿留姓名,嗯,是這樣的?!?p> 江樹似有疑慮地再次打量起她。
“這是他給你換的衣服?”
江詞不知其意地也看了自己一眼:“嗯,怎么了?”
江遠(yuǎn)山是商人,自是看的出來,她這一套衣飾的不菲。
“有……問題嗎?”見兩人都不語,她便更是心虛了,“這么多天,我總不能不換吧?”
江爸輕笑道:“沒什么問題,你也該累了,去休息吧?!?p> 江詞聽此,暗自松了口氣,立即轉(zhuǎn)身上樓去了。
江樹望著那離開的身影,眉頭微蹙著:“她看不出,爸您也看不出來嗎?”
江遠(yuǎn)山轉(zhuǎn)頭看向他。
“僅僅只是那料子,都不可能是普通人,更何況那復(fù)雜的做工……而他就這么隨意地給了阿詞?!苯瓨渥灶欁缘刈?,輕嘆道,“那人是富得隨隨便便就可以一擲千金了嗎?”
“……只要不是什么權(quán)勢之人,我再遇到時,定然會加倍奉還報答他。”
江遠(yuǎn)山卻并不在意,他只希望對方是沒有抱任何目的地靠近她的。
江樹也輕點了點頭。
而此時,在牢獄里,方競和傅元修也被接出來了。
“傅少爺,你我也算是一同出生入死過的了,下次小爺請客,定要盡興!”
方競上車前,向其邀請道。
傅元修不屑地笑了一聲:“老子需要你請?”
“哎……話不要說那么早嘛?!彼幸鉄o意地瞟了好幾眼傅元藝,“傅小姐也可以一起來?!?p> 傅元修瞥了他一眼,隨即拽著傅元藝上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