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真的不怕注孤生么
割草皮不用上交,各自挑回家里漚肥,社員們在地頭和家里兩點一線來回。
磨洋工歸磨洋工,畢竟也算給家里干活,來來往往的也挺熱鬧。
林玉珠挑著一擔(dān)草往家走,她家沒有牛,但是養(yǎng)了豬。
割回來的草皮鋪在曬壩曬干了才能拿去豬舍,等漚得差不多了清理出來堆在豬舍后面的坑里繼續(xù)漚肥。
她瞧了一眼緊閉的大門,后面豎在灶間房頂?shù)臒焽铔]有煙飄出來,念著自己在這里的第一籠包子,開了鎖進去。
蒸包子不會像鹵肉一樣從屋里香到屋外,只要不嚷嚷,誰也不知道她家做了包子。
進了后院,林玉珠看見搬了矮桌和矮凳坐在穿堂門外低頭寫東西的宋毅,鬼使神差地想起宋華英那句宋毅在房里欺負她。
她看了一眼他板正寬闊的后背,鬼使神差地想:他欺負她的時候,上面要是留下抓痕該是什么樣的....
我看你就是饞他身子。
林玉蘭吐槽的話回蕩在腦海里,林玉珠的臉噌的一下就熱起來了。
天晴無風(fēng),院子外面樹上的知了叫得真是讓人熱上加熱。
“回來了?包子已經(jīng)蒸好了?!彼我愎P尖不停,隨口打了一聲招呼,自然得好像這是在他家一樣。
林玉珠暗暗啐了自己一口,按下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走進后院從灶間打了一盆涼水出來洗臉。
“你怎么還在這?”
“家里吵,正好要寫任務(wù)安排,蒸完包子懶得去辦公室,你這里清靜?!?p> 宋毅捏著蘸水鋼筆伸到墨水瓶里,抬頭看了一眼林玉珠,“你是跑著回來的?”
戴了草帽,能擋太陽,不至于連耳朵都曬紅,除非是一路跑回來。
他就沒想過林玉珠這種膽大包天的還有羞紅臉的可能性。
“沒有啊,走著回來的?!鼻邲龅乃戳耸帜槻弊樱瑤ё吡诉@樣那樣的熱,林玉珠的心緒平穩(wěn)了下來。
宋毅偏頭打量她,濕漉漉的額發(fā)散在額頭上,臉蛋紅撲撲的,眼眸水潤瀲滟,耳朵紅紅的,連脖子都透著艷粉色。
這樣的她,生機勃勃又媚色撩人。
“那你臉和脖子怎么那么紅,跟喝醉酒一樣?!?p> “還不是....”林玉珠暗暗咬了一下舌尖,晾好毛巾嘩啦一聲把水潑進溝里。
還不是他姐和她妹兩個口無遮攔的人把她往溝里帶的!
宋毅望著她腳步急促往灶間直沖的背影,心說難道他問錯了什么?
等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墨水蘸多了,紙上滴了一團墨汁,正張牙舞爪暈開。
“嘖....”他擰起眉頭,看著被墨汁染花的林玉珠三個字,另起一行又寫了一遍她的名字。
林玉珠一進灶間,所有心思立刻被灶上的蒸籠占據(jù)得毫無余地。
掀開蒸籠蓋子,一股帶著熱氣的淡淡甜酒香撲鼻而來,白胖暄軟的包子和饅頭立刻治愈了她的懊惱。
她愣了一下,走的時候擺什么樣,現(xiàn)在還是擺什么樣,一個空位都沒有。
伸手拿了一個包得丑丑的韭菜雞蛋餡包子,又拿了一個芹菜豬肉餡的走出灶間。
“你怎么沒嘗一個呀,給,肉包。”
“你不在,誰好意思吃?,F(xiàn)在手臟,沒空,等一下再說?!彼我泐^也不抬地回她。
林玉珠伸腳勾了一張矮凳子過來坐在他旁邊,啃了一口明顯是某傻缺的杰作,皺了皺眉頭,褶子部分捏得太實,多少影響口感。
捏著自己包的肉包遞到他嘴邊,“中午吃的那點東西早就消化沒了,餓了吧?張嘴,我喂你?!?p> 宋毅筆尖頓了一下,垂眸看著眼前白白胖胖的包子,不自在地咽了一下口水,“我又不是小孩....喂什么喂?!?p> “快點嘛,我干了一下午的活,這樣舉著手好酸的~”
那只包子在他嘴唇上蹭來蹭去,一如她今天中午親他耳垂時的嘴唇一樣柔潤溫軟。
哼哼唧唧的撒嬌聲像拉絲的糖似的,黏得他心尖發(fā)麻,讓他不得不張嘴啃了一口。
皮薄餡大的肉包一下就俘虜了他的味蕾,加了香料的肉餡鮮香撲鼻,半肥半瘦,油嫩松泛。
比他在鎮(zhèn)上上初中時,楊美霞塞給他的包子還要香還要暄軟。
一口下去,油潤鮮香的肉汁淌過唇齒間,那是他們這些難得吃一次肉的人向往的肥油滋味。
切碎的芹菜中和了肥肉的膩,又襯托了瘦肉的鮮甜。
“比國營飯店的好吃吧?”
“嗯,好吃。我上學(xué)的時候吃過幾次,楊美霞給我的?!?p> 林玉珠瞪大眼,有些哭笑不得。
宋鋼鐵不愧是鋼鐵直男,居然在認真評價她做的美味包子的時候,很認真地提起了另一個女人。
真的不怕注孤生么....
她果斷收回手,揚揚下巴,“那你說說,楊美霞為什么要給你包子吃?!?p> 宋毅咽下嘴里的東西,放下鋼筆。
“有一次從家里帶菜回學(xué)校,路上丟了糧票。沒糧票不能換飯票,同寢室的同學(xué)把他們打的飯勻給我,吃了幾天,大家都吃不飽。”
“所以,你這蠻牛就不蹭他們的飯了?”林玉珠有些心疼,又把包子喂到他嘴里。
那是一個月的糧票,家里用糧食去大隊打證明換的。
按他的性格,絕對不會跟家里再要一份口糧。
“同學(xué)家里也沒有多余的口糧,都在長身體的時候,我一個人吃不飽就算了,不好連累同學(xué)?!彼我憧辛艘豢诎?,眉目舒展。
住在鎮(zhèn)上的同學(xué)都是走讀生,只有像他這樣要走幾里或者十幾里山路的才住校。
坐在教室里上課還能熬一熬,但是這樣的機會不算很多,他們還有大量勞動。
學(xué)校自己養(yǎng)豬種菜,還要漚肥,基本有大半的上課時間都在各種勞動。
都是些半大小子,干半天活下來,個個餓得冒冷汗。
他哪好意思再從他們的飯盒里分飯。
在學(xué)校菜地勞動的時候扒兩個紅薯或者別的能生吃的菜回來,中午就在教室里就著家里的咸菜酸菜對付。
“有一次楊美霞因為出黑板報沒回家,看到我在教室里吃涼薯配酸菜。等我洗了飯盆回來發(fā)現(xiàn)桌洞里多了一疊糧票,問她就說不知道。”
“我知道是她給的,她又不承認。她那種在蜜罐里養(yǎng)大的人干不了什么活,我就在勞動的時候把她的勞動任務(wù)一起做了。她有時候踩著點來上學(xué),匆匆忙忙吃早飯,吃不完的包子就塞給我?!?p> 林玉珠舔著下唇意味深長地笑了,怪不得楊美霞死心塌地喜歡他那么多年呢。
無形中撩人可不就是最致命的么。
“多好的妹子啊~帶包子給你吃呢~”
宋毅搖搖頭,握著她的手腕把包子送到嘴邊啃了一口。
“我不喜歡那種嬌生慣養(yǎng)的人,我跟大哥說了這事,他拿錢找人買了糧票讓我還給她。國營飯店買來的包子也沒你做的好吃,我喜歡吃你做的?!?p> “好吧,難得從你嘴里聽見一句夸人的軟話,下回給你做沒吃過的灌湯包!”
餓貨小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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