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兩百塊,買棺材足夠了!
“馬景澄要完了,鎮(zhèn)長都來了。”
“嘿嘿,關(guān)鍵…鎮(zhèn)長是祝家親戚?!?p> “周鎮(zhèn)長,出了名的幫親不幫理…”
……
花鎮(zhèn)鎮(zhèn)長的到來,讓很多人開始討論,有人替馬景澄擔(dān)心,有人則幸災(zāi)樂禍。
“那個…馬什么…你想干什么,想吃牢飯?”
在花鎮(zhèn),看一個人,看臉和身形就知道能不能惹了。
整體來說,不知道是不是處于山區(qū)的緣故,花鎮(zhèn)的人,顴骨較高,卻沒有足夠的肌肉填充臉部,看上去棱角分明,顯得無比瘦弱,擁有明顯的地域特征。
也有人不一樣,看上去一派富態(tài)之象。
眼前的鎮(zhèn)長周國棟就是如此。
天庭飽滿,星眉劍目,大鼻梁厚嘴唇,方形臉龐,一米八左右高大的身板,十分中看。
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面相。
但是呢。
這種面相在小鎮(zhèn)村民眼中,屬于富貴相的同時,也夾雜著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的意思。
精瘦的馬景澄在他面前,顯得如此弱小,似乎不堪一擊。
大人物連穿著都別具一格,條紋米色襯衫夾在褲子里,上好的牛皮皮帶掛著一大串鑰匙,上好布料的褲子比腿短了一點,露出油亮油亮的黑色皮鞋。
和周圍那些穿草鞋的一比,他那雙皮鞋仿佛就成了威嚴的象征。
有禿頂跡象的鎮(zhèn)長,連馬景澄的名字都叫不全,就開始指責(zé):
“哪個教你的,你家爹你家媽教你亂砸人?有娘生無娘養(yǎng)是不?人打成這樣,你說怎么嘛?”
“我說,你是一鎮(zhèn)之長,還是一鎮(zhèn)…智障!?”
馬景澄朝著旁邊吐了一口血:
“人話會不會說,調(diào)查清楚了沒,怎么辦?張口就來?仗勢欺人是不?”
聞聲,
鎮(zhèn)長周國棟有點下不來臺,自己還沒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這么懟過,臉上慍怒之色漸漸加重:
“你個小~逼娃娃,說話給老子小心點,今天不把你抓進去關(guān)幾天,怕你要翻天哦!”
“這么多人看著,你敢?”馬景澄看向周圍。
“老子看哪個敢去告吶?”當(dāng)周國棟掃視四周,“找哪個告?”
村民紛紛低下頭,或者轉(zhuǎn)移視線。
“馬景澄…豬一樣,他是鎮(zhèn)長,哪個惹得起嘛,你還跟他對嘴,不是豬是啥子?”
有人在人群中開始小聲議論:
“這個憨包,那個祝江是他家親戚嘛,惹他干什么?”
“就是,人家找的又不是你,人家找張蒼云的麻煩,你逞什么能?!?p> “看到了吧,這就是講義氣的下場,你們幾個,我可告訴你們好,遠離你們那些狐朋狗友,免得有命打架,沒命活....”有人教育起了自己家小孩。
“祝家這些人也討嫌哦,追上門打說~”
……
“兩個都帶走~”
鎮(zhèn)長一揮手,身后的幾個大漢就朝著馬景澄和張蒼云移動。
馬景澄見到這幾個人身上都有真家伙,于是只能扔掉手中的石頭。
“我給你跪下,你嫑帶走我孫子~”
在一旁艱難喘氣的奶奶突然掙扎著向前。
周圍的人看見老人家眼淚直流,雙手直抖,都不忍直視,紛紛轉(zhuǎn)過頭。
周國棟冷哼一聲:“天子犯法和庶民同罪,你老人家不要這樣,再喊,連你一塊抓進去。”
“你抓嘛~”老人家生無可戀。
馬景澄趕緊過去:“奶奶,嫑求他~”
這種情況下,張蒼云和馬景澄的想法是一樣的,拼了!
……
“哎喲,老姐姐,你這是做什么,這么大的年紀了…”
一個聲音從周國棟后面響起。
看到這個人時,有一些人眼里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周國棟轉(zhuǎn)身,一愣,隨即做出恭敬地樣子,問候道:“劉老,你怎么來了?”
劉伯恩擺擺手,趕忙上前去扶那被馬景澄拉著的老人家。
“哎喲,不讓人活了,你們要抓走了我孫子,我死給你們看~”
老人家哭聲悲慘,語無倫次。
劉伯恩趕忙安撫,“不抓不抓,不抓啊,我來給他們說嘛!”
有人松了一口氣,祝家人則露出厭惡的眼神。
劉伯恩拍拍馬景澄奶奶的手,緩緩轉(zhuǎn)身:
“小周啊,孩子們打打鬧鬧,沒必要鬧大,這次就算了吧!”
周國棟咬牙,往后看了一眼:
“可劉老,你是知道的,我一向秉公執(zhí)法,人被打成那個樣子,我不辦他倆,我沒法向大家交代??!”
小鎮(zhèn)的人聽他這么說,恨不得把昨晚上吃的酸湯全都吐出來,惡心,真特么惡心,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對,不抓他,我們誓不罷休,我要讓他血債血償……”
祝江家媽霍美美聲音尖銳。
“麻痹,要你祝家才好意思,兩個大人帶著一大群十幾二十歲的青年,幾十個人跑到人家家里,大石頭抬起往里干…二話不說,上去就是兩皮坨,你家娃兒受傷,人家娃兒沒傷?”
其中一個實在看不下去了,站在場外,直接回懟了出來:
“你家娃兒是寶貝,別個娃兒是豬狗?”
馬景澄朝著那人看去。
還未等祝家人說話,一直幸災(zāi)樂禍的周起飛就沉下臉,罵道:“要幾把你多嘴?”
那人也絲毫不慫,直接回懟周起飛:
“不要以為鎮(zhèn)長是你家伯伯,老子就不敢動你了,你再幾把逼寡卵寡,老子日到你,你怕不好過哦!”
……
接下來就是兩人打嘴炮的時間。
這邊,劉家二舅爺爺也在跟周國棟說。
周國棟還是不肯松口,還起了爭執(zhí)。
劉伯恩只能小聲地說道:“檢查組快要下來了~”
周國棟這才看了一眼遠處的祝江,松了口,指著張蒼云,高聲說道:
“小逼娃娃,今天要不是有人給你求情,老子不讓你進去呆幾天…老子就不姓周,人打成那樣,賠個兩百塊錢!”
兩百塊錢?
村民在心里咒罵。
這祝家吃人不吐骨頭,兩百塊錢,這不跟要了命一樣?
要兩百塊錢,還不如進去蹲幾天算了…
在場有幾家能夠拿出兩百塊錢來。
一年能掙一百塊的人家都沒幾家。
周國棟扭頭就補充道:“拿不出來,就帶走!”
他也不再看劉伯恩。
祝家那婦女上前,“快拿錢來賠!”
劉伯恩暗自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抬頭,沒有問張蒼云,而是問馬景澄:“你拿得出一百塊不?”
那女人立刻回頂:“是兩百塊!”
張蒼云眉頭一緊。
他身無分文。
本來這事兒就是因他而起。
可現(xiàn)在卻是馬景澄在承擔(dān),他剛要開口,就被劉伯恩舉手阻止。
馬景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事情。
想了想,抬頭看著劉伯恩。
“沒得,一分都沒得!”語氣一點都不軟。
他確實沒錢。
無論在哪個世界,錢都是TMD那么重要…
“帶走!”
周國棟聽了有點幸災(zāi)樂禍,差點沒笑出來,快速揮手:“把姓張的帶走?!?p> 祝江他媽上前:“小江是姓馬的....”
周國棟扭頭瞪了她一眼,她就沒在說話了。
其他人聽了,則暗暗地吸了一口涼氣。
每個人的心臟都跳個不停。
進去意味著什么?
皮肉之苦少不了。
如果還能完整出來,不說感謝天感謝地,最少要去山上寺廟里燒高香才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為什么要帶走張蒼云,而不是馬景澄?”
“就是,不是說祝江被誰打的嗎?”
外圍有人低聲討論了起來:
“婦人之見,劉伯恩是什么樣的人,你幾時見過他出面替人求情?”
“你們還是太年輕,根本看不懂人家周鎮(zhèn)長的操作...”
.......
“等一下!!”
就在大家快絕望的時候。
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
小孩子穿著開襠褲,可能好久沒洗漱了,頭發(fā)銹噠噠的,臉上敷著一層不知是啥的東西,用陌生的眼神打量著周圍的人。
過了一會兒,才怯生生地走到屋檐下一言不發(fā)的張蒼云面前,取下一個帶有補丁的小袋子,交給張蒼云:
“老和尚讓我交給你,說讓你交給姓馬的…小娃娃~”
說著還朝滿臉是血的馬景澄看了一眼。
張蒼云接過小袋子。
沒有看眾人,將里面用布包裹著的一個東西拿了出來。
錢!
一張一張破舊的錢。
張蒼云緩慢地數(shù)著,眼里滿是笑意,終于…
“只有一百九…”
隨即遞給馬景澄。
“還差十塊!”女人尖叫道,“少一塊都不行~”
此時,在很多人思量著要不要幫一把。
他們都有這個心思,只是在等,如果最后實在沒人,那么自己再出手。
畢竟,馬景澄曾經(jīng)是小鎮(zhèn)一個免費的勞動力,誰家忙不過來,都可以叫馬景澄去幫忙。
十塊錢,他們咬咬牙,還是出得起的,要是馬景澄實在還不起,可以干活抵債嘛!
過了一會兒。
和自己爺爺一道而來的少女,邁著輕佻的步伐,走到馬景澄面前,皙白細膩的纖手遞過一張嶄新的票子:
“這里是十塊,借你!”
馬景澄沒有猶豫,接過錢。
走到那叫霍美美的女人面前,面無表情地遞過去:
“兩百塊,買棺材足夠了?!?p> “你再說一句?”
女人一點都不好惹,直接就伸手要掐馬景澄的嘴。
“好了,拿錢趕緊走吧!”
劉伯恩語氣帶有點憤怒。
女人這才放棄,一把搶過馬景澄手里的錢,惡狠狠地蹬了一眼劉伯恩,開始數(shù)了起來。
發(fā)現(xiàn)沒錯之后,她回頭惡狠狠地說道:“今天的事情,沒完!”
祝家人跟著紛紛放話,今天的事情沒完。
周國棟也敷衍地說了一句還有事,就帶人離開了。
人們漸漸散去。
“今天那個馬景澄,怕是吃錯藥了,居然敢打祝家人,要不是和劉家有點關(guān)系,他今天是完了?!?p> “還有,是哪個給的錢,要不是有人幫他,今天他還不死?”
“以后離祝家那些娃兒遠點,我服累你一個二個……”
“離馬景澄也遠一點,連祝家人都敢打…”
“祝家以后也不會放過他的嘛,不要以為今天沒事以后就沒事兒,等過后,哪個曉得?”
…
有人爭論馬景澄的行為,有人借此教育自己家孩子,有人揣測未來會怎樣。
但無論怎樣,這些都和他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