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從高空墜落
風(fēng)迎面吹著，呼呼地砸在臉上，讓他睜不開眼。
飛得速度太快，不知是在向上，還是平行地面在飛。
可以確定的是絕對沒有下落。
“害怕了？”
耳邊響起今出川千坂平靜中有些輕俏的聲音，以及隱藏在風(fēng)中的呼吸聲。
“怎么可能?！彼豢指?，但擔(dān)心今出川千坂的精神狀態(tài)，“不過我們要去哪？”
“……”
回應(yīng)他的只有呼呼的風(fēng)聲。
今出川千坂沒有開口說話，顯然是故意的。
噔~
羽翼將流動的空氣撕裂。
風(fēng)聲暫且停下了。
鳴海悠睜開眼，他們依舊在高空之上，只是已經(jīng)到了京都城區(qū)的正上方。
他和今出川千坂對視，看著她突然收起了身后的羽翼。
今出川千坂向他微笑著，瞳孔深處是有別于月光的瑩瑩微光。
沒了羽翼乘著風(fēng)的升力，兩人漸漸向下墜落著。
速度越來越快。
“你不是覺得，
即使消失了也無所謂嗎？”
今出川千坂開口了，
在京都上千米的高空，
語氣平靜地問出聲。
鳴海悠猜不出對方的心思，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究竟只是在恐嚇?biāo)?，還是真的想要就這樣直直地墜落到地上，一同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有時，”
今出川千坂閉上了眼，嘴角翹起微笑，讓他捉摸不透。
“我還，挺羨慕你的?！?p> 強風(fēng)撐起今出川千坂的連衣裙，撐起他的短袖短褲，獵獵作響。
沒了羽翼，兩人逐漸在空中分開，只有四只手雙雙還緊握在一起。
下一刻，今出川千坂松了抓住鳴海悠雙手的力氣。
鳴海悠一驚，握住她的手緊了幾分。
但，
那雙白皙柔嫩的小手還是漸漸從他的手掌中滑落了出去。
“千坂？！”
強風(fēng)將他們分開。
在昏暗的夜空下越來越遠。
鳴海悠只能看到今出川千坂身上微弱的光亮，卻毫無辦法再重新抓住她的手。
一切都發(fā)生得太過突然。
今出川千坂也沒有表現(xiàn)出過消極到要帶著他一起消失的極端情緒。
因為已經(jīng)活過一次了，所以無所謂？
不。
害怕死亡與凋零是生物的本能。
毫無危機的時候他或許能悠哉地冒出這種想法。但當(dāng)面臨死亡，對生的渴望依舊促使著他去掙扎。
他竭力向今出川千坂伸出手，但在空中，他也只能做到伸出手而已。
兩人的距離不會因為他伸出的手而縮短。
“這不是也會害怕嘛……”
盡管兩人在逐漸分離，今出川千坂的聲音卻能夠清晰地穿過氣流傳入他的耳朵。
平靜、失落、希望、孤獨、害怕……又夾雜著一絲不顧一切的意味。
復(fù)雜的情感融在一起，不再保留，不再隱藏地展現(xiàn)在鳴海悠的眼前，
“如果我也能夠像你一樣忘記一切，”
“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樣只遵從自己的意愿去生活，”
“如果……”
后面的話他聽不到了。
不知是淹沒在了風(fēng)聲里，還是今出川千坂最終沒能開口說出來。
“為什么，”
“偏偏是我……”
“……”
地面越來越近，已經(jīng)能清晰地看到樓層與街道，看到熄滅著的路燈，看到還在營業(yè)的店面發(fā)著光的牌匾。
這個速度，
直接墜落下去的話，絕對要和世界說再見了。
“千坂！聽我說，”
他喊出聲來，安慰勸說的話卻堵在嘴邊。
人是自私的，他是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去勸說，今出川千坂知道他在想著什么，一切勸說的話在此刻都顯得脆弱可笑。
“我！”
最多還有十秒時間。
他竭盡全力的喊出來，讓聲音穿過氣流，讓今出川千坂聽見，一口氣將所有要說的話說出來——
“一個喜歡偷看女生裙底的變態(tài)，和世界第一可愛的美少女以這種浪漫的方式一同死在京都，心滿意足了！”
[三]
十字路口，街邊旅店門前的行燈亮著光。
鳴海悠思考著自己摔死在這里，會給倒霉的旅店老板帶來多大的影響。
[二]
距離地面還有不到三十米，沒來由的興奮將懼怕死亡的本能壓了下去，他開始惋惜自己沒有和今出川千坂一直牽著手“消失”。
[一]
劃著交通線的公路路面以極快的速度在他眼前放大，
呼啦——
氣流突然止住。
下落的身影突然懸停在了距離地面還有三四米的高度。
潔白的羽翼在夜晚中發(fā)著光，今出川千坂抓著他的肩膀，俏臉染上了紅暈。
“你自己一個人消失吧?！?p> 他剛剛松了口氣，還沒來得及開口說點什么，今出川千坂突然松開了手。
“?。?！別！我錯了！”
咚！
喜歡偷看女生裙底的變態(tài)男高中生重重落地的悶響。
不過不是從上千米的高空，而只是三四米的高度。
不輕不重，嚴(yán)重的話有可能骨折，但至少還活著，死不了。
后背最先撞到地面，鳴海悠蜷縮起身子哀嚎，
“痛痛痛……”
今出川千坂收起羽翼，平緩落下，走上前又補了一腳。
“??！”
踢這一腳踢在他的腳踝上，沒用多少力氣。
“要死了！要死了！”
鳴海悠夸張地慘叫著，在地上打滾。
“……”
今出川千坂收腿了。
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他繼續(xù)表演。
突然的慘叫聲吸引了路邊旅店的值班前臺探出頭來，只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男性在十字路口打滾。
意義不明。
為了確保自己的人身安全，她縮了回去，將旅店的門緊緊關(guān)上。
鳴海悠見今出川千坂沒有反應(yīng)，有些尷尬地站起身。
“還疼嗎？”
今出川千坂故作心疼地問，臉上卻沒有絲毫同情的表情。
“身上有好幾個地方都還有些疼，如果今出川桑能用柔軟的小手幫我揉揉就好了?！?p> “……”
過了幾秒。
“真可惜，”今出川千坂替他搖頭惋惜，“只是一千多米的高度，我死不了，沒辦法滿足鳴海桑的變態(tài)愿望?！?p> “……”今出川千坂的前半句是認(rèn)真的，鳴海悠聽得心底一涼，連忙轉(zhuǎn)移話題，“我去旁邊這家旅店看看，還有沒有房間可以住?！?p>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旅店門口。
今出川千坂跟在他身后。
門推不開……
剛剛探出頭偷看的前臺在里面道歉，
“抱、抱歉，已經(jīng)沒有空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