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上元節(jié)向來是才子佳人相會之時(shí),一整條街都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看的人眼花繚亂的。
這天晚上沒有人會吃完晚飯出來,因?yàn)檫@樣會吃不下琳瑯滿目的美食。
“這個這個,我要吃這個?!钡ぽ抢壑钢秩怙炚f道。
江舟無奈的勸道:“別了吧,你手里的甜糕還沒吃完呢,你吃不下的?!?p> 丹萸順勢就把手里的拿著的甜糕塞給了她,轉(zhuǎn)頭拿了酥肉餅,秋環(huán)只能付錢了。
現(xiàn)在正是人多的時(shí)候,賞花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江舟怕丹萸的容貌惹人注目就讓她戴著面紗遮一遮,一只手還要牽著她,以防她亂跑。
而丹萸格外的興奮,這也想看,那也想吃,燈謎一個也猜不出,卻也絲毫不影響她的心情。
其實(shí)她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因?yàn)橹車际菃萄b打扮的侍衛(wèi),根本沒人能接近她們。
幾人走到一處賣花燈的攤位,丹萸一眼相中鯉魚燈籠,一路上都拿著愛不釋手,江邊有可以乘坐的畫舫,丹萸又心動了:“阿舟,我想坐畫舫?!?p> 以往的經(jīng)歷歷歷在目,江舟實(shí)在沒有勇氣靠近水岸,正猶豫著如何拒絕她,一道聲音傳來:“公主若是想乘畫舫不如由我陪同,如何?”
江舟正疑惑是誰,定睛一看竟是太子妃,她立馬就想行禮,太子妃攔住她:“在宮外不必如此多禮,也免的惹人注目?!?p> 太子妃都在了,太子殿下必定是陪同的,果不其然還有宋皬也在。
這么多大人物湊在一起了,江舟那還敢握著丹萸的手腕,悄悄的站在她的身后,盡量隱藏自己,免得到時(shí)候讓她陪同坐畫舫那還得了,這樣一來不同意就成了抗旨,同意受罪的是她呀。
不過事情似乎并沒有朝她所想的發(fā)展,太子邀宋皬一起卻被他婉拒:“殿下恐怕不知,臣到了船上就會頭暈?zāi)垦?,嘔吐不止,還是不要壞了殿下的好雅興。”
太子知曉他會推托,看了一眼江舟,笑的意味深長說道:“好吧,既是如此,那以川就和江掌故看花燈去吧?!?p> 一行人就都上了畫舫,秋環(huán)把東西都交給了公主身邊的侍女,心里暗暗高興,虧得自家姑娘不一起,要不然這些東西拎著怪重的,手都快麻了。
江舟問宋皬:“走了這么久累了,不然我們找個茶館喝茶?”
宋皬失笑:“大晚上的也不怕睡不著。”
卻不想,她搖著他的手臂說道:“去吧去吧,不喝綠茶,新出一款果茶,宋大人就一起吧,好嗎?”
倒是極少看到她撒嬌的樣子,宋皬語氣柔和的說道:“好~走吧!”
二人并肩而行,突然人群里有一群人追趕著一個年輕人,江舟來不及躲閃被他撞了一下,年輕人來不及道歉匆忙逃走,宋皬神情緊張?jiān)儐柕溃骸皼]事吧,可有被他傷著?”
江舟搖了搖頭,只是剛才那個逃跑的年輕人有點(diǎn)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一時(shí)想不起來了,他們繼續(xù)朝茶樓走去,直到遇見了茉傾他們夫婦,江舟突然意識到,剛才跑過去的男子像茉傾,眉眼之間有些神似,轉(zhuǎn)過頭看她一眼時(shí),那側(cè)臉極為相似。
江舟心里一驚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輕聲和秋環(huán)說,立馬去追剛才那一群人,救下那個逃跑的年輕人。
“江舟?”茉傾喊了她兩聲,她才反應(yīng)過來,茉傾笑著說道:“想什么呢這么出神?”
“在想剛才好像聞到了餛飩香,但又沒看到攤子,就在想剛才是在哪兒聞到的?!苯壅f的一本正經(jīng),都沒人不信。
其他人被她逗笑了,宋皬說道:“剛才怎么不說,也省的念叨了?!?p> “太香了,忘記說了?!苯圻€一副惋惜的神情。
幾人說說笑笑來到茶館。
秋環(huán)趁人不注意悄悄離開,朝著剛才那伙人的方向趕去,找了一刻的時(shí)間才找到那群追人的那伙人,她不動聲色找了一處最近的餛飩攤子坐下吃餛飩,眼睛時(shí)不時(shí)的瞟過去,不過為了避免他們察覺主要還是靠聽,他們在干什么。
其中有一人說道:“大哥,那小子跑到這兒就不見了,我們還找嗎?”
為首那人說道:“找!挖地三尺都要給我找到他,他又沒長翅膀,還會飛不成?”
那群人分散開來尋找,卻始終沒有找到那個男子,最終氣急敗壞的離開了。
等他們走遠(yuǎn)后,那男子才從房頂上爬下來,他不會武功,剛才被逼急了,不知怎么的一溜煙就上了房頂,正欲繼續(xù)躲避他們,秋環(huán)卻攔住了他的去處,“這位公子,我們東家有請,麻煩跟我走一趟吧。”
男子警惕的問道:“你東家是誰,為何要找我?”
“東家的事情我不多問,去了也就知道了?!?p> “不去!”那人言辭拒絕:“我不認(rèn)識你們,你們害我怎么辦?就請姑娘高抬貴手放過我吧,我也不過是路過長安來湊個熱鬧的,剛才那些人是因?yàn)槲覜_撞了他們家公子才追打我的,您菩薩心腸放過我吧?!?p> 只要是姑娘吩咐的事就必須辦,秋環(huán)才不關(guān)心他是不是真的路過,點(diǎn)了他的啞穴,一路挾持他回到國師府。
而在茶館里,江舟和茉傾坐在床邊議論著這上元節(jié)的熱鬧,另外兩個男人盤坐在墊子喝茶,宋皬泡茶的手法還是他母親教他的,燒開的水將寶云茶泡開,靜置幾剎后,將茶水倒掉,接著又將白水倒入放茶葉的蓋碗中,而后將泡好茶水倒入茶壺中,宋皬輕撩袖擺,將茶壺的茶倒入茶杯中。
柳奕拱手行簡禮,輕握茶杯細(xì)嗅到一縷清香,初入口時(shí)微苦,咽下后回甘“好茶,宋大人泡茶之藝令在下佩服。”
對面之人謙虛道:“不敢,雕蟲小技,讓柳大人見笑。”
柳奕又問道:“聽聞宋大人向太子殿下提議修建學(xué)堂,還免除學(xué)費(fèi)就為了普通百姓也能讀書?”
“正是?!彼伟彶恢菑哪睦锫爜淼南?,可此事也無需掩藏著,他又問道:“柳大人可有高見?”
“我?”柳奕微笑著問道:“此事涉及甚廣,若是沒有示例恐難以大力實(shí)施,不知從何處開始較好?”
宋皬說:“此事我已想過,我覺得云州極好,我有一位摯友在云州身份不低,他可促使此事發(fā)展,至于教書先生,我已給我祖父寄去一封信,表明了此意,他大為贊許,愿意出任,只等太子殿下許可了?!?p> 柳奕聽完他的想法,大為驚訝又敬佩他的赤子之心,舉起茶杯說道:“以茶代酒,宋大人,我敬你!”
雖說江舟坐在窗邊但他們二人的對話她聽的一清二楚,她沒想到宋皬頂著這么大的壓力絲毫不懼,只能說是云州百姓的福了。
二人喝完一壺茶聊的也差不多了,此番對話宋皬自認(rèn)為以前對他確實(shí)有偏見。
四人告別后,宋皬對江舟說:“柳奕此人不了解只覺他心思深沉,今夜與他暢談甚歡,遺憾未能早與他相識?!?p> “非也非也?!苯蹞u頭晃腦故弄玄虛的說道:“相識講究緣分,今夜便是緣到時(shí),不必感慨這莫須有的遺憾?!?p> 今晚和柳奕聊得甚歡倒是忽略了她,宋皬趁著人少牽著她的手,她的手很軟很暖,以前讀書時(shí)那些同窗說姑娘家的手都是涼涼的,看來他們也是胡謅的,涼涼的怕是生病了吧
江舟感受了他掌心的溫暖,心里竊喜,面上又有些害羞,原本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她沒想到宋皬在街上居然這么明目張膽。
原本一刻鐘的回家路,從未覺得如此之快,到了國師府的門口,江舟看著他,動了動自己的手,沒承想他握的更緊了,“阿舟,那鈴鐺你不喜歡嗎?”
江舟知曉他的意思,只能含糊過去:“宋大人這事急不來,我的事情還沒處理完呢,就請宋大人再等等我吧!”
宋皬嘆了一口氣:“好吧,我會繼續(xù)等你,但也不能太久,不然我時(shí)刻擔(dān)心著你會被別人搶走了?!?p> “哈哈哈~”江舟笑出了聲:“宋大人有點(diǎn)信心,整個長安城里你可是香餑餑,誰不覬覦你啊?!?p> “誰說的,阿絮就不覬覦?!崩洳涣尕甑?,姬辰突然插了一句嘴,他們二人齊轉(zhuǎn)頭看向他,等江舟反應(yīng)過來連忙甩開他的手。
姬辰哼笑了一聲:“別掩耳盜鈴了,早干嘛去了,大街上這么膩歪有傷風(fēng)化。”自己連趙絮手都摸不到,這兩人居然在牽手說情話,真是礙眼。
二人向他行禮,隨后江舟說道:“殿下這是遇著什么事兒了,火氣這么大,要不我讓師姐開點(diǎn)藥降降火?”
“用不著你說。”姬辰?jīng)]好氣地說道,接著就把宋皬拉走了,“本王找你有事,快跟上別磨磨唧唧的?!?p> 江舟笑著看著他們離開,才轉(zhuǎn)身回府,問門口的小廝:“秋環(huán)回來了嗎?”
小廝答道:“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男子。”
“知道了,夜深了關(guān)門吧?!苯鄱诘馈?p> 回到暮曦院,小菊迎了上來,“姑娘,秋環(huán)帶回來一個男子,正關(guān)在后面的屋子里呢,姑娘怎么讓她帶回一個男子?”
江舟朝后面屋子走去,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在進(jìn)屋前交代她:“你在門口守著,任何人不能進(jìn)來,知道了嗎?”
“是!”
男子被秋環(huán)綁了起來,秋環(huán)拿著劍站在他的身旁,江舟都快被這陣仗嚇到了:“你拿劍做什么?”
“奴婢怕有人闖進(jìn)來,拿劍也好防御些?!?p> 說得倒是挺有道理,江舟便不問了,轉(zhuǎn)頭問那男子:“你是什么人?”
那男子說:“我還想問你們是什么人,無緣無故抓我干什么?”
“你像一個人,非常像?!苯劢忉尩?。
那男子白了她一眼:“像你情郎啊?我可是有心上人的,你別覬覦我啊。”
此刻江舟真想給他一巴掌清醒清醒,又怕他有志氣來個寧死不屈,便拿過秋環(huán)的劍架在他脖子上:“油嘴滑舌是想死嗎?”
“別別別,你問,你問嘛,你問什么我都說?!蹦悄凶涌匆妱蛻Z了,不斷求饒。
江舟沒信他的話沒收回手:“那你認(rèn)識張傾嗎?”
那男子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他不明白長安城里居然有人認(rèn)識張傾,他心里想過無數(shù)可能,莫非眼前人就是張傾,她就和話本里寫的一樣換了皮嗎?他猶豫再三唯唯弱弱喊道:“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