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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不成贅婿就只好命格成圣

第四十二章 少年溫潤如玉,君子觀棋不語

  一氣吐出劍光三千里,一劍橫天斬去十二秋,斬得人間一場雪!

  陸景默默聽著寧薔的話語,不禁想到那一日盛姿為他介紹武道九境之時(shí),也曾提及過那佩劍的儒生以及封妖敕魔的酒客。

  陸景并不知道一劍三千里,能斬十二秋、一場雪的儒生究竟是何等人物,也不知道封妖敕魔的酒客來自于哪里。

  但他心里,對(duì)于這諸多傳說一般的人物,卻極感興趣。

  他正要詢問。

  寧薔旁邊的忍冬小姐突然轉(zhuǎn)過頭去,看上門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約莫過了幾息時(shí)間,從院外林蔭道拐角處,走來一位青衣小廝。

  陸景微微挑眉,不由用眼角余光瞥了瞥林忍冬。

  “這般遙遠(yuǎn)也能夠查知到有人前來,這林忍冬不只是一位尋常的富家小姐。”

  仔細(xì)想起來,林忍冬的父親在這大伏也是聲名雷動(dòng),是一等一的元神修士,天下強(qiáng)者聞其名而生敬。

  生在這般顯赫的家里,自然不可能不修行。

  陸景心中思索,那青衣小廝走到小院門口,并不進(jìn)來,只是遠(yuǎn)遠(yuǎn)向陸景、寧薔、林忍冬行禮。

  “別山院下人見過景少爺,見過兩位小姐?!?p>  那小廝道:“我家老爺有請(qǐng)景公子前去,命卑下前來通傳?!?p>  寧薔皺了皺眉,有些疑惑:“你家老爺?”

  她問完,立刻反應(yīng)過來。

  如今的別山院里,確實(shí)多了一位老爺,那位老爺正是從大昭寺歸來的陸重山。

  “是重山舅舅吧?”

  寧薔又問道:“舅舅請(qǐng)景少爺過去,又有何事?”

  那小廝還不曾回答,林忍冬笑道::“瞧你問的,重山老爺請(qǐng)景少爺過去,大致便是為了那首詞。

  再說你問通傳的人,他們又能知道些什么?”

  “八成便是如此了。”寧薔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對(duì)陸景道:“表弟,那你便盡快前去,讓舅舅等了,反而失了禮?!?p>  陸景將杯中茶水緩緩飲盡,這才站起身來,去了里屋。

  大約半刻鐘不到,陸景已然更衣走出。

  旁邊的青玥望向陸景的眼神還帶著佩服,因?yàn)榍靶┤兆雨懢氨闩c他說過——“若不出所料,重山叔父還會(huì)來找他?!?p>  不過幾日時(shí)間,這句話便已經(jīng)應(yīng)驗(yàn),就仿佛一切都在陸景的籌謀之中。

  陸景朝著青玥笑了笑,又對(duì)寧薔、林忍冬道:“表姐、忍冬姑娘,今日你們專程前來尋我,我卻要去別山院,這是我失禮,往日若有閑暇,兩位還可前來,便由我請(qǐng)一請(qǐng)東道?!?p>  “我這院中雖然清苦,卻也能喝一喝茶?!?p>  寧薔搖頭:“我今日本來便是前來答謝你,又如何能讓你作東道?長者請(qǐng),不敢辭,你還是盡快去吧?!?p>  陸景告辭離去。

  林忍冬望著陸景遠(yuǎn)去,贊道:“景公子在陸府中多受苛責(zé),冷眼,但是一言一行卻俱都合乎禮儀,也合乎人情,不疾不徐,溫潤如玉,這倒令人驚訝?!?p>  寧薔眼中也有些驚奇:“以往我這表弟埋頭讀書,我并不了解他,反倒這許多日,他也讓我頗為敬佩?!?p>  “寫了一手好字,懂許多人情道理,知曉許多他人所不知,卻足以流芳百世的詩詞,又有一身的武道天賦……”

  “再說我那舅舅,自他歸來起,府中其他人便誰也不見,莫說是陸烽表哥、朱、周一眾夫人,就是老太君去,他也以身體抱恙為由,推脫去了,可今日卻派人來請(qǐng)表弟。”

  “如此種種,這若是換了其他世家大府,必然受到優(yōu)待,便只是個(gè)庶子,前途也絕不凡?!?p>  寧薔說到這里,又不由嘆了一口氣:“只是可惜,因?yàn)榘四昵澳且粯锻?,老太君和鐘夫人?duì)他的厭憎已經(jīng)根深蒂固,不可更改,倒是令人可惜。”

  林忍冬笑了笑:“酒香不怕巷深,景少爺這樣的兒郎,不論去了哪里,都會(huì)發(fā)跡、發(fā)光,為眾人所知,薔姑娘又何須擔(dān)心?”

  寧薔搖頭,大約是想起陸府的近況,輕聲道:“我是為陸府感到可惜?!?p>  ——

  陸景隨著那青衣小廝,一路前去。

  徑直走到了陸府北院。

  距離清流亭還要更遠(yuǎn)些,便是別山院。

  這一處院落便是陸家二府所在。

  別山院極大,里面又有許多小院,建設(shè)的山路蜿蜒,諸多假山、樹木、花卉高高低低,錯(cuò)落有致,還有一處山坡。

  如今雖已是秋天,可這整個(gè)山坡都是蒼翠欲滴的濃綠,又遍布著不曾散盡的霧氣,就好像是淡雅的絲綢,美不勝收。

  陸景行走在山坡上,走了約莫半刻鐘時(shí)間,遠(yuǎn)遠(yuǎn)卻走來二人。

  帶著陸景前行的小廝隔了極遠(yuǎn)的距離,便停下腳步,向那二人俯身行禮。

  陸景待二人走近,也不失禮儀,抱拳道:“大堂兄?!?p>  這二人正是陸家二府大少爺陸烽,以及他院里的丫鬟襲香。

  襲香攘袖見素手,皓腕約金環(huán),頭上素金釵,腰佩翠瑯玕,再加上她曼美的身姿和眉眼,姿容稱得上一個(gè)“尤美”。

  襲香走在陸烽身后,抬頭輕瞥了一眼陸景。

  此時(shí)陸景仍然是一襲青衣,不濃不淡的劍眉,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卻又帶著如沐春風(fēng)般的溫潤。

  確實(shí)是一位好看的兒郎。

  就連襲香也覺得,這位有些可憐的少爺長相還要?jiǎng)龠^身前的自家少爺。

  可是……

  長相生的好又能起什么用?

  襲香注意到陸景身上的衣服甚至不是?;备霎a(chǎn)的溫絲,腰間一塊玉佩也無,若出了陸府,被旁人看到大約只會(huì)以為這是一位殷實(shí)百姓家的男兒,不會(huì)想到白玉為堂金做馬的陸家。

  “而且,中秋那一日,他丫鬟身上的衣服配飾也極簡單,不像是大府少爺?shù)馁N身侍女,若當(dāng)初去了景少爺?shù)脑豪?,只怕還要吃許多苦?!?p>  襲香在心中想著,又越發(fā)慶幸當(dāng)時(shí)自己長了個(gè)心眼,沒有去陸景的院里。

  襲香思緒紛紛。

  陸烽卻上下打量了一番陸景,皺眉問道:“你怎么來了別山院,又上了這霧林坡?”

  陸景回答:“堂兄,是重山叔父讓我前來見他?!?p>  陸烽氣息一滯,看向陸景身旁的小廝。

  那小廝連忙道:“烽少爺,確實(shí)如此,重山老爺命我前去西院請(qǐng)景少爺過來?!?p>  陸烽又問:“何事?”

  小廝搖頭。

  陸烽一時(shí)沉默下來,又轉(zhuǎn)身看了看霧林坡。

  方才在那山坡盡頭,陸烽在陸重山院子門口,足足等了一個(gè)時(shí)辰有余,想要見自己這父親一面。

  可是直到最終,陸重山都不曾派人來請(qǐng)他,他無奈之下,便只能回去。

  不僅是今日,這五六日以來,日日如此。

  可是……

  “父親不見我,卻要見陸景?”

  陸烽皺了皺眉頭,心中疑惑,卻也仍然點(diǎn)頭道:“既然父親喚你,你莫要耽誤了,盡快前去吧?!?p>  陸景和小廝道了聲別,繼續(xù)上前。

  一旁的襲香大約是感知到陸烽的疑惑,柔聲道:“少爺,我昨日與下坡采買的珠濃見了面,她說老爺這幾日每日都看景少爺給的那首詞,一看便是幾個(gè)時(shí)辰。

  珠濃平日侍奉在老爺身旁,所說的話自然不假,老爺請(qǐng)陸景前去,大概便是為了這詞。”

  陸烽了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中的疑惑也散去了:“倒是這陸景的造化,便由他去?!?p>  陸烽帶著襲香下了坡。

  陸景卻在小廝的帶領(lǐng)下,來到那院里,又進(jìn)了一間幽靜的竹屋中。

  陸景進(jìn)了竹屋,便看到竹屋書桌前,陸重山這面無表情,低頭看著那草紙。

  屋中還有一把竹椅,一處桌案。

  只見那竹椅上,卻還坐著一位青衫儒巾的青年。

  那青年似乎正在閉目養(yǎng)神,安安靜靜的坐在竹椅上。

  當(dāng)陸景入內(nèi),陸重山仍不抬頭,仍然呆呆看著桌上那一頁草紙。

  草紙上正是陸景抄錄下來的十年生死兩茫茫!

  可是,就在陸景踏入竹屋中,眼神先落在陸重山身上,又落在那閉目儒生身上時(shí)。

  那閉目的儒生緩緩睜眼,看向陸景!

  當(dāng)陸景和那儒生的目光對(duì)撞。

  一時(shí)之間,陸景周遭的世界天旋地轉(zhuǎn),周遭諸多景象俱都開始扭曲。

  陸景心緒中的陰暗面紛紛浮現(xiàn),怨恨、貪婪、殘忍俱都紛沓而至!

  “這……”

  陸景本來已經(jīng)迷失,可當(dāng)他的元神也落入諸多陰暗中,元神中有一道光芒涌動(dòng)出來。

  那光芒極微弱,又瞬間淹沒在種種陰暗中。

  可是僅僅一剎那,陸景卻恢復(fù)一絲清明!

  “不可迷失于這諸多邪念中?!?p>  陸景腦海中思緒閃爍,大明王焱天大圣被他勾勒出來。

  今日的大明王焱天大圣不同于以往!

  大明王手捏佛菩薩印,身上的道袍發(fā)光,額頭的第三只眼眸竟然也張開,背后的雙翅鋪展開來,宏大無邊,似乎遮天蔽日。

  與此同時(shí),一股股金色的清流從大明王焱天大圣身上流淌出來,瞬息之間,便驅(qū)散了陸景心緒中無數(shù)的陰暗,讓陸景回歸本心!

  陸景深吸一口氣,眼中的迷惘逐漸消失不見。

  周遭扭曲的天地,也回歸正常。

  而那儒生嘴角竟露出些許笑容。

  陸景不動(dòng)聲色,向陸重山行禮:“陸景見過叔父?!?p>  又看向那位儒生。

  陸重山終于緩緩抬頭,望向陸景:“這位是我的至交,他叫白觀棋,你稱他為觀棋先生便是?!?p>  陸景道:“陸景見過觀棋先生?!?p>  白觀棋頷首,卻只是微笑,并不開口回應(yīng)。

  陸景只以為這位觀棋先生已然點(diǎn)頭回禮,不愿說話。

  陸重山卻道:“觀棋先生不會(huì)說話,他能對(duì)你笑,便是極喜歡你的?!?p>  陸景低頭,腦海中突然翻涌出這位儒生的名字。

  “白觀棋……真是極好的名字。”

  “觀棋不語者,真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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