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南禾雨應(yīng)當(dāng)元神照星辰,純陽渡雷劫
今日的天,不如前幾日那般好。
時(shí)值中午,天空中卻烏云密布,顯得陰陰沉沉,似乎要下一場雨。
秋雨不同于春雨,秋雨之后,天氣轉(zhuǎn)冷,百姓的生活也就更加艱難了。
陸景雖非百姓,卻也不喜歡寒冷的冬天。
而如今這蕭瑟的秋日里,遠(yuǎn)處有一片樹葉吹來,落在攤開手掌的南雪虎手中。
“你知道我南家,是如何被封為國公的嗎?”
南雪虎輕聲詢問,見到陸景不答,有自言自語道:“大伏定鼎四甲子,大伏開國前,天空中有群星墜落,河海中有妖魔低吟,佛道兩門尚且不曾出世。
是我南府第一代國公手持一柄斬草刀,與大伏開國大帝打下這一座盛世。”
南雪虎語氣中還帶著幾分感慨。
如今,兩百多年時(shí)間過去了,昔日赫赫有名的斬草刀仍然存放在宗祠中,無人可以執(zhí)掌,令他意難平。
“你與我妹妹的婚事已定,但我知道,她掌不了南府,握不了斬草刀,太玄京中風(fēng)云激蕩,你也無法輔佐她?!?p> 南雪虎語畢,又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綻開在他嘴中的苦味再度令他皺眉。
“所以,你們便想要?dú)⑽???p> 陸景側(cè)過頭,眼神頗為認(rèn)真。
南雪虎毫不避諱,點(diǎn)頭:“你是老國公從太玄京中尋到的工具,用來鎖住南禾雨。
你死了,老國公短時(shí)間里大概也找不到另一個(gè)趁手的工具?!?p> 陸景恍然大悟:“所以,所謂要讓南禾雨成婚,為病重的老國公沖喜,不過是借口。”
“南府想要在這太玄京中尋一位身份配得上南府贅婿這個(gè)名頭的少年,而我便是這個(gè)少年?”
南雪虎哈哈大笑,道:“天下儒生皆以入贅為恥,天下勛貴世家,皆以為子嗣入贅,會(huì)令家族蒙羞。
南國公府想要找到你這么一個(gè)來歷尚可,家道正在中落的不得寵庶子,其實(shí)并不太容易?!?p> “換一種層次想,陸景,其實(shí)你是這陸家的大功臣,正因?yàn)橛心?,神霄伯才能從遠(yuǎn)山道歸來,只是可惜……這座府邸中,卻好像沒人這般認(rèn)為。”
便如同南雪虎所說,事實(shí)其實(shí)也正是如此。
從這件事情發(fā)生到如今,從來沒有任何一個(gè)人問過陸景的意見,甚至還受到多番恥笑,族中少年少女視他為恥辱。
府中的管事、下人,也都覺得陸景已經(jīng)不是陸府的少爺。
平日里雖以少爺相稱,眉宇中的厭惡,其實(shí)顯而易見。
“雪虎公子此來,便是為了與我說這些?”
一陣微風(fēng)吹過,陸景身上青衣飄動(dòng)。
咔嚓……
原本便烏云密布的天空中,一道驚雷落下,將要帶來瓢潑大雨。
南雪虎周遭突然生出一股紅色霧氣,這些紅色霧氣透明,化作屏障,籠罩南雪虎的身軀。
陸景瞬間明白過來。
“這南雪虎,只怕已經(jīng)練成了雪山,能夠存氣血于雪山之中,氣血升騰,便如同屏障一般?!?p> 天空中又有驚雷響起。
青玥匆匆從屋中走出,站在陸景身后,為陸景撐傘。
南雪虎嘴角露出些許笑容,問道:“陸景公子幾歲了?”
陸景皺眉。
他突然明白了南雪虎為何要這般詢問。
“這南雪虎看起來與我一般年齡,卻已經(jīng)修行到熔爐甚至雪山境。
天上即將有暴雨來臨,他端坐暴雨中,暴雨不近身,而我卻只能打傘。
他想要以此想要占據(jù)主動(dòng),想要以年歲、修為、地位壓我!”
陸景腦中思緒轉(zhuǎn)動(dòng),突然站起身來,朝里屋走去。
“雪虎公子,天將降大雨,你若有事可以入我房中,若無事,便自行離開吧?!?p> 青玥亦步亦趨跟在陸景身后,進(jìn)了屋中。
南雪虎微微怔然,臉上明顯多出幾分意外之色。
他思慮片刻,站起身來,走入屋中。
噼里啪啦……
暴雨來襲,帶起呼嘯狂風(fēng)。
這一次,南雪虎也許是不愿再與陸景坐這言語交鋒。
“陸景,南國公府地位尊崇,我那妹妹也是不世出的劍道天驕,短短年紀(jì)就已經(jīng)修成化真,燃了神火,可馭三百劍,可扶風(fēng)而行白云端。
禾雨的未來不該拘束在那一棟陰云籠罩的國公府中,也不該在與你結(jié)為夫妻,一同生活中,而是應(yīng)當(dāng)元神照耀星辰,純陽強(qiáng)渡雷劫!”
南雪虎不曾入座,而是站在屋口,凝視著坐在座椅上的陸景。
陸景面無表情,一旁青玥的牙齒卻死死咬著下嘴唇。
“南……南國公府幾次延期,不過是想退婚,既然想要退婚,那就退婚就是,公子何必咄咄逼人?”
終于,青玥似乎終于鼓足勇氣,對南雪虎道。
南雪虎有些意外的看了青玥一眼。
陸景臉上也帶起柔和的笑容,對青玥道:“青玥,你不用擔(dān)心,先去里屋休息吧?!?p> 青玥跺了跺腳,又看到陸景臉上認(rèn)真的眼神,眼中才帶起歉疚:“少爺,是青玥越了規(guī)矩?!?p> 她說話間,朝著里屋走去。
“你們……是不是弄錯(cuò)了?!?p> 陸景看到青玥的眼神,那明顯是心疼,他心中驟然間生出一絲怒氣。
“我在這份婚約中,乃是贅婿,并無退婚的資格,你今日前來與我說這些……
讓我想一想,大概是在南國公府那里遇到了阻力,想要以我為突破,退了這樁婚事。”
“讓我猜一猜,剛才雪虎公子說我的性命并不重要,殺了我也無妨,可如今卻隨我進(jìn)屋,又與我說這些,大致是因?yàn)榧幢阄业男悦恢匾?,你們殺我,南老國公必然震怒,所以方才那一匹馬并非是想要結(jié)果我的性命,而是想給我些……教訓(xùn)?!?p> 陸景隨意坐在木椅上,眼神越來越冷。
他接連發(fā)問,南雪虎卻始終面無表情,注視著陸景。
陸景又道,“這樣猜測下來,你們大概是想讓我行一些丑事,想要讓南老國公親自下令,讓他南禾雨寫一紙休書?”
終于,南雪虎不再沉默,道:“你如今尚在自由身,自可以多去幾趟煙柳之地,去幾趟畫舫,去幾趟青樓。
尋常贅婿,做下這等事,自然難逃一死。
可你還不曾過門,又是九湖陸家的少爺,自然無礙。
這樣一來……”
南雪虎語氣平白直,就好像是在告知陸景應(yīng)當(dāng)如何做。
陸景深吸一口氣,正想要說話,腦海中又有熾盛的金光閃耀開來,就好像是一座輝煌的宮闕冉冉浮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