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放學(xué)，一如往常。
除了有位不速之客來到了雜貨鋪門口——陳凜烽的小叔陳余。
陳余一進雜貨鋪就四處走動著，看似在閑逛，實則心不在焉。
秦愐雙手交叉，打量了一下他，“你來干什么？還錢？”
停下腳步，走回結(jié)賬臺，“秦愐小妹妹！你這話就俗了，怎么一見面就提錢呢？”
“俗？都欠多少年了，還不打算還？你還了我自然就不提了?！?p> “還就還唄！多少？”
秦愐立馬將記賬本拿出來，翻了幾頁，“累計一千五百六十二塊三毛七，給你抹個零，還一千五百六十就行。”
陳余掏錢的動作戛然而止，“你說多少？”
“一千五百六十。怎么，沒有？”
“怎么可能，就是出門沒帶那么多現(xiàn)金！”陳余尷尬一笑，“等下回，一定帶夠了來還?！?p> “不用下回，手機總帶了吧？微信還是支付寶，都可以?！?p> 說著，指了指桌上的二維碼。
“這……我手機，我找找哈，我出門有沒有帶來著……”
“別找了，下次吧?！?p> “好嘞?！标愑嗔ⅠR停下摸索手機的動作，松了口氣。
“所以，你今天找我干嘛？”
“真不愧是從小聰明到大的學(xué)霸小妹妹，連我有事相求都能猜到?！?p>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一個人來找我肯定不是專門來給雜貨鋪照顧生意的。有話直說，我還有事?！?p> 陳余故弄玄虛地欲言又止。
“說不說？不說我走了?！?p> “我說我說！就是那個，武館……”
“怎么？又要跑？”
“害，沒有。”陳余思慮片刻，鼓起勇氣道，“我就是想來向你請教，怎么才能讓武館發(fā)揚光大？”
“現(xiàn)在不好嘛？不是挺多學(xué)徒的嗎？”
陳余咽了咽口水，“就是，現(xiàn)在也挺好，但是它不賺錢啊！從小到大，我對武術(shù)這東西就不是特別感興趣，反而對賺錢情有獨鐘。所以我家老頭子叫我接管武館的時候，我就特不樂意，這才老跑外面去創(chuàng)業(yè)，雖然總失敗，但是我也樂在其中。”
“所以，你是來讓我教你賺錢的？這么說來，你還是想走？”
“沒有，我現(xiàn)在收心了，不走了?！?p> 說著，陳余將手伸到糖罐里，被秦愐一掌打得縮了回去。
“說話就說話，手老實點，是打算多加點欠款嗎？”
“不就塊糖嗎？你請我吃一塊怎么了？”
“等你把錢還了，我請你一整罐?！?p> 陳余立馬笑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套路你?！?p> “說話算數(shù)?！鼻貝覍⑻枪抟频诫x他遠點的地，“所以，你到底要干嘛？如果你只想著賺錢的話，這跟武館的經(jīng)營理念相悖，陳爺爺估計不會同意?！?p> “我知道，武館是老頭子的心血，世代相傳，我怎么說也不能把它給搞黃了?！?p> 陳余嘆了口氣，“不過，現(xiàn)在的武館，全靠之前的名望一直苦苦經(jīng)營，學(xué)徒也都是沖著老頭子的名號來的。可是，現(xiàn)在老爺子也老了，武館不可能一直靠這個名望堅持下去。我也明白，武館的經(jīng)營理念就是傳承和弘揚武術(shù)，可是光光靠學(xué)徒他們每年的學(xué)費實在是撐不住的?！?p> 聞言，秦愐拿出紙筆，開始分析武館的當前的情況。
“確實，武館的學(xué)徒每年學(xué)費一萬二，出師之后就不用再繳納。每年接收的學(xué)徒也不過幾人，走的走，留的留，目前，武館還在的，也就二十七個學(xué)徒，每年至少有三十二萬的學(xué)費收入。再加上偶爾比賽的獎金，一年到頭，收入也有個三十四萬左右?！?p> 陳余聽著這個數(shù)目生無可戀，又嘆了嘆氣，“三十四萬左右，聽著還挺多，可是這是一年的，還沒有人家白領(lǐng)一年到頭賺的多。”
“先別嘆氣，給你算完支出再嘆也不遲。如果學(xué)徒出師留在武館當師傅的話，依照教學(xué)質(zhì)量和時長發(fā)工資，每月四千起步，上不封頂。現(xiàn)在武館有七個師傅，平均每個人每月五千五左右，再加上平時的器材損耗等雜物支出和準備比賽的費用至少每年三萬以上，可以說是入不敷出，還要倒貼一萬多?！?p> “就是說啊！倒貼的那些，有些是我大哥的，有些是我姐的私房錢，我家老頭子也往里貼錢，甚至還有些是我那乖侄子陪練挨打來的，這武館……”
陳余發(fā)覺自己說漏嘴了，接著要說的話瞬間咽了回去。
“你說什么？陳凜烽去當陪練了？還挨打了？”
秦愐皺著眉頭，質(zhì)問般盯著他的眼睛。
陳余每次都受不了被她這樣盯著看，只好回道：“是那個臭小子不讓我跟你說的，不怪我。武館入不敷出，他不想讓你操心，就自己找了份陪練的活來補貼武館。我也是最近整理賬本的時候才知道的。”
秦愐深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錘了一下桌子，氣憤地盯著陳余。
“怎么就不怪你了？你要是不走，早點接管武館，他用得著去陪練挨打嗎？你有自己的追求，想出去闖一番事業(yè)來證明自己，我可以理解。但你但凡有點經(jīng)商頭腦，都不會每次創(chuàng)業(yè)都失敗。還要陳叔來幫你擦屁股，現(xiàn)在連雜貨鋪欠的錢都還不起。還好意思說不怪你？”
陳余瞬間被懟得啞口無言，“好了好了。我這不是想清楚了嘛，回來了，而且打算好好經(jīng)營好武館。我發(fā)誓，我欠下的責(zé)任和錢，我都會還回去的！”
見秦愐的怒氣消了些，立馬接著說道：“但是，這件事還需要你出謀劃策！還希望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幫幫叔！”
“你先回去吧。”
“可……”陳余以為她生氣到不想幫忙了，想要再爭取爭取。
見陳余不走，嘆了嘆氣，“我會幫的，具體計劃過幾天發(fā)你?，F(xiàn)在你先回去，我想靜靜。”
“好好好，我馬上走，你慢慢想，我就不打擾了！”
話音剛落，人就已經(jīng)走出門口了。
秦愐煩躁地撩了撩頭發(fā)，回想起之前陳凜烽的行為，才恍然大悟。
難怪明明可以在顧好武館的同時兼顧好學(xué)習(xí)，卻還非要休學(xué)；難怪明明是大熱天，那么怕熱的人，卻為了防曬而穿著外套不肯脫下。
原來這些都是因為去做陪練，才沒有時間兼顧好學(xué)習(xí)，因為受了傷，才不肯脫下外套。
這時，陳凜烽摘下頭盔，走了進來，嬉皮笑臉道：“我剛剛看著，那邊走過去的那個吊兒郎當?shù)谋秤昂孟裎倚∈灏?！怎么，是他來還錢了嗎？”
秦愐看向他，有些心疼又氣憤，“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