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此時此刻，十二雙利劍般的眼神一定察覺到了我的驚訝。沒錯，徹底驚訝。
天哪，怎么會是他呢？
馬書記，馬煥東，原鵬程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黨委副書記，我們倆曾經(jīng)有過交集，還夾雜著一種從未開口、從未冒頭，無人知曉、無法言說，說不清道不明的過期情愫。就這么一瞬間，我的腦海中上百幅畫面嘩嘩嘩地閃過，原地愣神三秒鐘，就在這三秒鐘，我們的目光交揉在一起。目光接觸的一瞬間，我清楚地看到馬煥東眼神中的驚訝、激動、興奮，還有故意壓抑的冷靜，進而這眼神變得復雜、多情、溫暖，像是一抹密林中投下的清涼樹影，像酷熱難耐中的一抹澗水清涼。目光接觸的一瞬間，我的血液有跡可循地從每一根末端神經(jīng)開始倒流，經(jīng)過四肢、肺腑、胸膛，巨大的血流迅速擠壓到心臟的核心部位，四肢發(fā)麻，身體發(fā)軟，頭腦完全被眼前這個人占據(jù)，當然，就是這短短的三秒鐘，讓我從緊張到震撼，從僵死到狂熱，是的，狂熱。
“五號考生，請坐下。”
計時員講解了面試步驟，我需要回答面前桌上的兩個問題，答題時間總共10分鐘，作答順序自由安排，在讀完題目后可以直接作答。
我讓思緒從近乎崩潰的狂熱中盡量冷靜下來。
題目一：現(xiàn)在朗文出版社將組織開展一次“走出去”學習考察活動，請你擬定活動計劃。
題目二：請你談談，怎樣才能成為一名出色的助理。
我知道，馬煥東的眼睛一定沒有投向我，我想他也需要時間來平靜心緒。我略作思考，抬頭望向我正前方的主考官，馬煥東。
眼神再一次交揉。這一次對方的眼神盡是冷峻、理性、客觀、直接，憑借著在吳有華校長處多年的工作經(jīng)驗，第一個問題很完美、很輕松地完成。那么，如何才能成為一名出色的助理呢？尤其是，成為你馬煥東的助理呢？
“下面我就第二題談談我的看法。我認為一名好的助理要以成就領(lǐng)導為根本追求。第一，絕對忠誠，這是開展一切工作的前提?！?p> 下面的話，我的眼神再也沒有回避，這個問題，也只答給他聽。
“從我成為你助理的那一刻起，我的命運便和你的命運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你榮我榮，你損我損，你成功我站在角落為你鼓掌，你失敗我則我陪著你復盤總結(jié)、再創(chuàng)輝煌。我會在前一天下班前為你梳理好第二天的工作內(nèi)容，提醒你需要接待的人和事。你的所有發(fā)言稿我會出色地完成，會為你照顧每一株綠植。我不會唯你馬首是瞻，但我絕對會盡心盡力，你可以像相信太陽每天從東方升起一樣相信我。最重要的是，我所有的出發(fā)點都是單方面的成就你而不是互相成就，你能在工作中得心應手、游刃有余，就是我作為助理最大的回報?！?p> 這個時候，計時員小聲提醒：
“五號考生，還有一分鐘時間?！?p> “你的助理應該是多情而理性的。多情是因為她傾慕于你的才華，欽佩你高高在上而圓融親和的本色，理性是因為她必得升華自己的靈魂，讓自己的精神境界足以匹配你的人生高度，我們必須在一個層次交流共事，這樣才能形成一種砥礪，才能讓你不后悔今天的決定?！?p> 我微微的收回氣息，結(jié)束我的發(fā)言。
可以想象，全場震驚。
他們從沒有聽到過如此出格的答題套路。
馬煥東就這樣雙手交叉直直地看著我，這眼神，像是叫板、像是贊賞，像是佩服、像在告白，他并沒有像其他考官那樣低頭打分，就這樣直直地想要把我看穿。或許，分數(shù)什么的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的潛臺詞應該是：“方雨朦，你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