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歸家時(shí),已是紅霞滿天。
大舅母在白宅門口候著,來回踱步,看見他們二人歸家,舒了一口氣。卻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說:“我這剛走到門口,你們就回來了?!?p> 顏玉向大舅母請(qǐng)安,白真已撲上去抱住大舅母的胳膊:“娘親,表妹可又送了我好些東西?!?p> “你呀,娘親早就料到了,你們小姑娘家出去了,哪有空手歸家的道理。”
幾人進(jìn)去了,白真又沖二舅母喊:“叔母,表妹給我買了新衫,我去試給您看看可好?”
二舅母一手插腰,一手撫腹,正在散步。聽了這話,寵溺地說道:“好,叔母就在這等著你,快去換給我看?!?p> 白真拉了顏玉去屋子里,二人換好新衫之后,還去白真的首飾盒子里,拿首飾配衣衫,又互相理清衣衫的褶皺之處,攜手出來了。
二位舅母看他們?nèi)绱寺≈?,笑得合不攏嘴,打趣道:“呦,這是哪來的兩位小仙女啊?我們白家可真是蓬蓽生輝??!”
二人喜得在她們面前轉(zhuǎn)圈圈,又博得兩位白夫人的夸贊。
顏玉說:“表姐,你去把另外一套也試試,一定要讓大舅母再好好想想別的詞來夸你才行?!?p> 在白宅的日子,永遠(yuǎn)如此快活,顏玉心生幻想:如果我也姓白就好了。
不過,如果有下一世,她可能就能完成這個(gè)愿望了。
二位舅父披星戴月回來,眾人圍坐一座。大舅父給顏玉倒了一小杯酒,道:“過些日子,你就要及笄了,又要自立女戶,你可曾飲過酒?”
“大舅父,我還未曾飲過酒呢,好喝嗎?”
“這個(gè)呀,因人而異。你先在舅父家試一試,醉了也不怕。弄清楚你的酒量后,以后在外面,可以喝多少,自己心中就有數(shù)了。免得在外面喝醉了,損了你的顏面?!?p> “好。”顏玉已是期待的看著自己的酒盞。
“爹爹,我也沒喝過,我和表妹一起吧!”
“嗯,你們二人自己飲吧,我同你二叔飲。記住,喝酒之前記得多吃菜,空腹喝酒最容易傷身?!?p> 兩個(gè)姑娘,同時(shí),端起酒盞試探性地抿了一口,一個(gè)嘆道“真香”,一個(gè)“哇”的一聲“呸”了出來,真香的竟然是顏玉。那“哇”一聲吐出來的姑娘,沒過一會(huì)兒就后悔了,不愿意再陪顏玉飲酒。
“喝酒莫要貪快,慢慢來,不容易上頭。”二舅父也囑咐道。
“快飲與慢飲,能喝的酒量差別十分大,你今日先慢慢的喝著試試。”
酒仙在世的顏玉,人生第一次品嘗到了美酒的滋味,之后就再未放下過酒盞。
一杯又一杯,喝完一杯,白真又迅速補(bǔ)上一杯。家人們驚嘆于顏玉的酒量,單清、攬?jiān)乱苍诤箢^目瞪口呆。攬?jiān)屡鹿媚锖茸?,又去找錢嬸備好醒酒茶。
喝了足有一斤,小姑娘的肚子感覺都要炸了,卻還是沒有醉意。白真道:“表妹,你還能走直道嗎?”
顏玉起身走道,卻是絲毫未有影響。
二舅父說:“我外甥女原來是酒仙,在下真是失敬、失敬?!?p> 大舅父:“玉兒,今后你在外,切不可泄露了你擅長(zhǎng)飲酒這事。且,飲酒要適量,莫要在外頭喝多了。”
“嗯,我聽二位舅父的?!?p> “好啦,如今你喝了一斤都沒醉,心中有數(shù)就行了,酒喝多了無益,就不要再去試你的酒量了。”
越接近中秋,月娘越是高懸空中。
顏玉覺得,她今日又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臨睡前,想到恭王殿下,她還是有些憤憤不平。他居然去青樓摸姑娘小手,真是人不可貌相。
玄越突然打了噴嚏,他心想:這是誰又在想本王?
晨起,顏玉睜開眼睛,白真已不在身旁,只聽見她嘰嘰喳喳的歡語聲,與屋外的小鳥叫聲,相互輝映,頗有意趣。
走出屋子,院子里,二舅父與二舅母正攜手散步,二舅父時(shí)而提醒二舅母:小心腳下,時(shí)而,又碰一碰她的臉。
顏玉心想:二舅父如此愛護(hù)二舅母,也不枉二舅母當(dāng)初追隨二舅父許久。
這世間最美好的感情,是否就是互相愛慕呢?
上一世,她苦戀著劉熙,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凄慘死去;琳瑯公主也苦戀著劉熙,得不到回應(yīng),最終陷入瘋魔,被愛人刺死。
這一世,她能否得到這樣兩相愛慕的感情呢。
白真見她呆呆的看著二叔和二叔母,湊過來說:“傻瓜,你這么看著叔父叔母干嘛?怎么,羨慕了?你可有心悅的郎君了?”
說完,給她披了一件披風(fēng):“如今,早晨愈發(fā)的涼了,你呀,可要照顧好自己,莫要病了。”
書房里,二舅父、二舅母、顏玉各坐一方。顏玉從未習(xí)過畫,二救母教導(dǎo)了她如何握筆、運(yùn)筆。
她學(xué)的認(rèn)真,各種運(yùn)筆手法反復(fù)練習(xí),也不嫌累。
二舅父未過來教她,只拿著大大的宣紙,時(shí)而看看她,時(shí)而看看二舅母,正在給她們畫像呢。
顏玉好想過去看看,二舅父是如何作畫的。
二舅父卻是不許,說:“你這還沒學(xué)會(huì)走呢,怎么,就想著跑了?況且,二舅父正在畫你們,再忍忍,等舅父畫完了你再來看?!?p> 一個(gè)時(shí)辰過去,顏玉已廢了許多的紙。
她在心中默默想:下次可得給二舅父帶些筆墨紙硯來,不然就她這么廢紙,二舅父的書房都要被她掏空了。
二舅母累了,早就回房歇著了。顏玉的手腕酸痛無比,不停的揉著。
二舅父許是畫得差不多了,總算注意到了,他囑咐道:“玉兒,過猶不及,今日就先練到這里。這幾日你回去后,每日記得練一會(huì)兒。不然三日后,你可又忘記了。”
“是,夫子?!?p> 二舅父笑:“你呀,調(diào)皮。”
她想去看二舅父的畫,二舅父卻捂住說道:“不許看,你下次過來,二舅父再給你看?!?p> 她不知道二舅父為何如此神秘。
出了書房,白真已從茶樓回來了。見著她就“撲哧”一聲笑了:“表妹,你都變成花貓了,二叔也不提醒你?!?p> 顏玉這才反應(yīng)過來,二舅父還說她調(diào)皮,二舅父才調(diào)皮呢,他那畫上都不知道把她畫成何樣了。
再一想,還是不去煩二舅父了。也許當(dāng)年,娘親和二舅父就是這么走過來的,能讓二舅父放下當(dāng)年的遺憾,也是她這個(gè)外甥女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