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畝中下土,畝均收也就兩斛左右,多也多不出半斗,總產量也就是二十八斛,最多不超過三十斛,很多情況下要少于二十八斛,官家是按二十八斛來收的稅。
“多少?”劉病已推著陳越來他家新建糧倉,指著堆積的糧食問道。
“三十又八斛左右?!标惷缡指吲d地說。
陳苗被打了,劉病已打的。
“三十八斛就三十八斛,還給我來個三十又八斛。你會的那幾個字還是我教的,居然給我拽文來了?!贝蛲觋惷纾瑒⒉∫延謫栮愒?,“你家粟米,種了多少畝?都是什么樣的地?”
陳越抓住要沖上去的陳苗,對劉病已說:“中等地要多一些,下等地少一樣,總的有十四畝。”
又回過頭對陳苗說:“你又打不過,沖上去嘛?”
“他又打不痛我,哈哈。”轉身就跑了。
“是你們全族都增收了,還是只有你一家人?怎么辦到的?”劉病已回頭看著陳越。
陳越招呼著走出糧倉,邊走邊說:“目前我了解到的,族內就我一家。種糧是去年的,沒有特別育種。能夠多三五斗,主要的原因是,我們家實行了精耕細作,最主要的播種前,提前肥了地,還有今年的灌溉幫助,還有今年風調雨順。所以,這些因素加上,就多收了三五斗?!?p> 兩人坐到竹凳上后,劉病已回味了很久才說:“你這種植方能推廣嗎?讓我全大漢的百姓都這樣播種,要是全天下每畝多少三五斗,那該是怎么樣的盛世?。啃⑽牡壑畷r也不及吧!”
“我還有個辦法,不只多收三五斗。做好了,最少可以多收一兩斛。”陳越不以為意地說。
“一兩斛?”劉病已聽了這話,都坐不住了,直接站起來對陳越說,“如此,天下無饑也?!?p> “可能嗎?”陳越聽了劉病已話,搖搖頭不認可,“現在糧價約為50個錢一斛,如果糧食年年豐收,且一畝都多收個一斛,這量價很有就只有25個錢一斛,或更少。你信不?”
劉病已想了想,糧食都吃不完了,糧價肯定會越來越少,隨口問:“這不是好事嗎?”
“呵呵?!标愒叫α诵φf,“對你們城里人,買量吃的肯定是好事。對我們種地的農人來說,就不一定是好事了。你看我家收了近四十斛,就是繳兩斛的糧稅,表面上對我家也無所謂??晌覀冝r家,繳的稅不只這些?!?p> 陳越給劉病已詳細講了,他們家還繳的人頭稅、更卒費、戍卒費、獻費和戶賦稅,也就是說每年最少要賣掉二十多斛糧,才夠全家稅錢和鹽、鐵錢,鹽不能不吃,鋤頭、菜刀壞了不能不修補或新購,這兩樣都是官營,價格相當高。
“如果糧價低于20個錢,我家的糧全賣了也不夠繳稅錢?!标愒娇粗矍拔磥淼幕实壅f,“你說產量高了好不好?”
“不好?!眲⒉∫验_口說道,又覺得不對,“不好也不對,好也不對。該怎么辦呢?小越你說怎么辦?”
看著劉病已渴求的眼神,陳越想起一些網文里的穿越者,光想到糧食高產了,沒有想過在封建王朝里,當糧食高產對農民來說不一定是好事,獲益的只是那些大地主。
這就是很多朝代,開國的時候農民有地也安心種地,統(tǒng)治者也是免稅三十稅一是相當低的稅了,產量多盛世很快就到來了,可沒有盛世超過五十年的,甚至三十年的都少,糧價低,那么種的糧食賣光了也不夠繳稅,自耕農只得賣地繳稅,然后就漸漸失去土地成了流民、佃農或奴隸,一有造反他們就沖上去了。
就算在盛世,農民每年收回來的糧食能夠留下四成,也算是比較多的了。
“國家在各郡等建立大糧倉,豐年大肆收購糧食,讓糧價不至于過低,災年就放出糧食,平抑糧價?!标愒较肓讼耄终f,“連續(xù)豐年,就放開釀酒,特別是國家糧倉里面前幾年糧食拿出來釀酒。我能想到的就這些了?!?p> “有道理。”劉病已聽的津津有味,本來想提出自己的意見,想了想自己的身份,就笑著說,“我倆在這兒操這心干嘛,就倆平民,我們說了也沒有用。哈哈。你還沒有說,怎么能讓地多收一兩斛呢?你已經在做了嗎?”
“我現在很苦惱啊!”陳越抱著頭說,“只拿了一畝地在試,結果如何不知道。主要是我家沒有耕牛,要不然……”
“你家缺牛?”
“對啊,農忙時用的族里的牛。平時想自己耕點地都不行,再加上我家與族長有了那些齷蹉,想借就更難了。”陳越十分痛苦。
“我有辦法幫你弄到耕牛,但要提供你是如何肥地和增產的方法,你愿不愿?”劉病已轉頭說。
封建王朝是沒有版權一說,獻給國家,如果走對路子了可能獲得官職和獎賞,路子走錯了,基本是被權貴侵占,然后命都沒有,往往還是后者居多。比如非常有名的“和氏璧”,卞和把玉璞獻給了楚武王,結果最后雙腳被砍,為了獻楚文王,他抱玉璞來到楚山下痛苦三天三夜不止,才獲得成功,最后也只是以他的名字命了名,也沒有提他及他家族獲得了多少獎勵。而且,這還是傳說,真實的情況,估計更慘。
所以,大家看到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者,基本都官員。
“你說說看,如果僅是這些,沒有問題?!标愒揭恢闭J為此時,最重要的就是弄頭牛。
沒有耕牛,僅靠鋤頭挖地,達不到精耕細作的目的。而不能精耕細作,田土的收成也就是多收三五斗,僅靠這點收成,遇災年肯定是抵擋不住的。那時,要活命就得便宜地賣地,地越來越收,收成也就越來越少,最后不被餓死,就只有當佃農了。
倉庫里有了一兩年的余糧,心里才不慌。
“長遠兄家有地近百頃,耕牛數十頭。如果你用這個方法,加上我的說辭,可能會有機會換一頭牛?!眲⒉∫颜f道。
一百頃地就是一萬畝,一頃為一百畝,漢時畝約有465平方米,現在的畝為666.66平方米。
“長遠兄是誰?你跟他關系如何?”
“長遠兄姓王名奉光,其祖上是安國侯王陵,當初安國侯王陵隨高祖皇帝從沛縣起兵反抗暴秦,后有功封為安國侯。只是長遠兄的父親因酎金之事,被孝武皇帝去國號?!苯榻B完王奉光后,陳越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與長遠兄在斗雞時認識,不過你放心,此人很是耿直,對人誠心。他家原來有地上千頃,牛百頭有余,現在余地百頃,十數頭牛就夠用了。五六十頭有點多,結常因喂養(yǎng)不過來致使耕牛暴斃,有點可惜了,雖然牛肉好吃?!?p> 暴斃,想想都不可能,牛的生命力是很頑強的,怎么可能隨便就死了,肯定是王家想吃牛肉,就向官府報一個暴斃,官府查看后領一大塊肉走后,就在文書上確認暴斃了。
陳越從劉病已最后一句聽出,他沒有少吃暴斃的牛肉。
家有萬畝地的人,說不定不怎么在乎多收三五斗,看樣子劉病已也只是和對方斗雞走狗的朋友,關系不一定牢靠。陳越不怎么想去,怕去后自取其辱。
劉病已是乎看出陳越不想去后,又開口說:“我上次和他侄兒一起來找陳明后,長遠兄家也修建了水車,對你們村的人贊賞不已。再加上你和這種關系,他應該會相信和同意的。”
陳越也想不出有什么更快的辦法獲得耕牛,只得和劉病已去王家試試。
與母親和弟弟說了一下,陳越就和劉病已一人拿一個薄餅上路了。陳苗想去,被三人拒絕了,劉病已說要走一個多時辰,也就是兩個多小時,帶個小孩走不快。
陳越因為想到,這次過去不一定能辦好事情,也可能會被羞辱,帶著自己的弟弟覺得可能有點丟臉,也沒有同意。
陳伍氏因為要去地理撿拾掉落的粟米穗,一個人不方便,要求陳苗跟她一起。
一個多時辰的路,陳越以為就十多里。結果走上之后才發(fā)現,劉病已走路的速度比他快了一半多,走到之后才知道有二十多里地。好在是農家子,腳沒有起泡,可是路上跑得時候太多了,腳被大小石頭硌的太痛了。
陳越一路走,還一路跑別人家土地里看。沒有找到他想要莊稼和蔬菜,他除了能記得西漢幾個皇帝和名將外,還記得兩個人,那就是張騫和蘇武。
蘇武被迫在北海牧了羊,他的愛國精神特別值得鼓勵,但因為他只在匈奴呆過,估計沒有什么種子可帶回。但是張騫到了西域很多國家,應該是帶了很多新種子回來,可他在路上找了個遍,沒有看見任何與當下不同的糧食和蔬菜。
不知道皇宮里面有沒有,讓劉病已帶點出來也不錯,可想到幾十年過去了,如果那些種子沒有被種下,估計都不行了吧。
聽說胡蘿卜和葡萄是張騫帶回來,陳越就問了劉病已,結果對方居然不知道什么是胡蘿卜,只知道葡萄。
陳越告訴他了長像,讓他回掖庭時,找人問問,這可以弄點來種種,讓全家人多補充點維生素,也不失一道好菜,雖然自己前世小時候不愿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