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賈琛以一人之力,暴打八名崇瑞勛貴子弟以及眾多奴仆的奇聞,迅速傳遍京城,并向神京周圍的郡縣蔓延擴散。
一時間,賈琛名動京城,聲威大震。
普通百姓和奴仆們都興高采烈,這些勛貴子弟平時都是他們只能仰望的大人物,卻沒想到,也有被暴揍的一天。
其他沒被打的官宦世家,公門侯府也彈冠相慶,興致勃勃,將這件事當成了茶余飯后的談資。
幸災樂禍是很多人的天性。
只要災禍發(fā)生在別人身上,那自己就會感到慶幸、快樂以及興奮。
此時,在大明宮,文華殿里。
禮部尚書溫體仁以及他的二兒子溫侃正跪在崇瑞帝的面前,聲淚俱下地向崇瑞帝控訴賈琛的暴行。
崇瑞帝望著鼻青臉腫,滿頭大包的溫侃,感覺有些哭笑不得。
其實不用溫體仁和溫侃口若懸河地告御狀,崇瑞帝親自目睹了全過程。
賈琛把溫侃舉起來當作兵器,橫沖直撞,大殺四方,這份勇冠三軍的驍勇氣勢,把崇瑞帝看得想拍手叫好,大聲喝彩。
當然,崇瑞帝不可能當著臣下們的面如此失態(tài),表面文章還是要做足的。
深吸一口氣,強忍住想笑的沖動,崇瑞帝俯瞰著被打成豬頭的溫侃,溫聲道:
“溫侃,朕會為你作主的,正好朕已經派人去召賈琛入宮,待會兒你可與他當面對質,訴說你的冤情?!?p> 溫侃還以為崇瑞帝真的肯為他主持公道,頓時喜形于色,叩拜道:
“微臣拜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向老奸巨猾的溫體仁跟著叩拜謝恩,磕頭的時候,眼神兇戾,唇角微揚,抬起頭時,又面色如常,平靜如水。
“平身吧!”崇瑞帝淡淡地應了一聲。
“謝陛下!”溫體仁和溫侃再次叩首,父子二人耷拉著腦袋站起身,弓腰塌背,低眉順眼地退到一邊。
崇瑞帝看到他倆這副唯唯諾諾,卑躬屈膝的奴才相,不禁心生鄙夷,這父子倆與英武挺拔,熱血剛猛的賈琛相比,真是差遠了。
過了一會兒,戴權在兩名大內侍衛(wèi)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地走了進來。
他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就像被人照著面門拍了一板子。
崇瑞帝面色古怪地打量著戴權,問道:
“大伴,是誰膽大包天,把你打成了這樣?”
戴權訕訕一笑,躬身行禮道:
“回稟陛下,是微臣不小心從墻頭上掉下來,摔傷了?!?p> 崇瑞帝在心中暗道,你一個閹人連上茅廁都上不利索,上什么墻頭?。康焐蠀s關切地問道:
“用不用傳太醫(yī)給你看看?”
戴權略帶自嘲地笑道:
“剛才微臣已經請?zhí)t(yī)給我檢查過了,并無大礙,只抹了點藥,遮了遮臉上的淤傷,要不然微臣都沒臉來拜見陛下了?!?p> 崇瑞帝聽他說得逗趣,也笑了笑,問道:
“朕讓你去找賈琛,他現在人呢?”
戴權回稟道:“他就在門外候著。”
“宣他進來!”
“是!”
戴權領命,立即朝旁邊一個小太監(jiān)使了個眼色,小太監(jiān)登時會意,扯著尖溜溜的嗓門喊道:
“宣賈琛入殿!”
俄頃之后,賈琛昂首挺胸,步伐雄健地走進大殿。
眼看賈琛小小年紀,便豐神俊朗,儀表堂堂,崇瑞帝暗暗稱奇。
“草民賈琛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賈琛不卑不亢地拱手行了一禮。
大周除了罪臣和刑犯之外,即使是無官無職的草民,也不需要向官宦乃至皇帝行叩拜禮,只需要行拱手禮即可。
眼看賈琛英武非凡,崇瑞帝的眸光中閃爍著欣賞之色,卻故意板著臉,厲聲申飭道:
“賈琛,有人告你的御狀,朕想聽聽你怎么解釋?”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散發(fā)著不容置喙的無上威壓。
天威浩蕩!
席卷全場!
周圍的太監(jiān)和侍女們紛紛跪倒在地,瑟瑟發(fā)抖,無法承受他的天子一怒,帝王之威。
站在一旁的溫體仁父子也縮了縮脖子,腿肚子發(fā)顫,心驚膽寒。
戴權常年侍奉在崇瑞帝左右,已數不清有多少次面對他的雷霆之怒,本應習以為常,卻依然微微色變。
只有賈琛不卑不亢,傲然挺立,仿佛一根擎天玉柱,敢于面對任何威壓和挑戰(zhàn)。
崇瑞帝眸光發(fā)亮,心中大喜,這小子果然卓爾不群,與眾不同,竟然能扛住朕的煌煌龍威。
他本想先施壓,再施恩,以帝王權術,使賈琛感激涕零。
但如今看來,這一招似乎對賈琛不起作用。
此子面不改色,穩(wěn)如泰山,卻有將帥風范,可堪大用。
聽到崇瑞帝嚴厲的問詢,賈琛冷冷地掃了溫體仁父子一眼。
溫侃感覺仿佛被一把利刃剮過身軀,嚇得打了個哆嗦。
溫體仁雖然是第一次與賈琛見面,卻感覺對方的目光凌厲如刀,勢如雷霆,竟是有些不敢與賈琛對視。
要知道,溫體仁可是堂堂的禮部尚書,正二品大員,即使是王爺也不能讓他感到如此強橫的威壓,也只有陛下才能讓他不敢直視。
卻沒想到,在面對這個少年郎的時候,竟是有一種仰望天顏,拜見天子般的心慌意亂。
賈琛收回冷冽的目光,面色平靜地開口道:
“回稟陛下,溫侃確實是被草民所傷。”
溫體仁父子倆登時心中一喜,沒想到,賈琛這么快就認罪了。
然而,溫體仁剛想火上澆油,說點什么,卻聽賈琛繼續(xù)說道:
“但這是因為溫侃該打,而且,必須打,微臣這樣做,是為陛下分憂!”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崇瑞帝朝前微微探身,饒有興致地問道:
“聽你的意思,你打人還有理了?朕倒想聽聽,你這么做,是怎么替朕分憂的?”
賈琛面色一肅,凜然道:
“溫侃貴為禮部尚書之子,而在下只是一介草民,若是溫侃辱罵毆打我,我可以不計較,因為他的花拳繡腿本就傷不到我?!?p> “你!”溫侃氣得想破口大罵,卻被溫體仁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阻止他開口說話。
現在陛下是在問詢賈琛,別人插嘴乃是對陛下的大不敬。
崇瑞帝唇角微揚,賈琛這小子還真是一點虧都不吃,嘴里說可以忍,話里話外卻在譏諷溫侃是個武藝稀松的繡花枕頭。
“既然你愿意忍受溫侃的打罵,那為何還要還手?”
崇瑞帝雙眸微凝,用凌厲的目光逼視著賈琛的雙眼,面色威嚴肅殺,心里卻對賈琛更欣賞了幾分。
年輕人是需要有些血性和脾氣的,如果跟綿羊一樣,怎么統(tǒng)帥三軍,威震敵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