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處細觀圓環(huán),徑長不到兩尺,灰撲撲的,還有不少劃痕,也不知這般輕飄飄的物事如何能夠收攝走三顆小天雷子。
雖然圓環(huán)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姜珣依舊未將其攝走。畢竟這圓環(huán)就在這里,也跑不掉。
回到水牢近前,小天雷子在內里生成了濃濃的水霧,一時間姜珣還看不真切。而姜珣面上淡然,暗下卻是做好了異變出現(xiàn)的準備。她先前只看到了那修士的身體,那只粉青瓷瓶卻是不見了蹤跡。
此時濃霧中也有濛濛光亮散發(fā)出來,見狀姜珣又往里扔了一顆裹著雨久狐毛的小天雷子。
轟嗤啦擦的聲響里突兀地出現(xiàn)了嘶嘶的倒吸聲。
“孫道友別來無恙?。俊弊焐喜火埲?,暗下里姜珣卻是心疼地數(shù)著剩下的小天雷子,便是羅斐再是個不怕死又大方的好師兄、好隊友,也遭不住一麻袋一麻袋撈好處的同門,故而姜珣現(xiàn)下只剩十七顆了。
按她這幾次對敵后的用法,看起來是遭不住幾次用的,尤其是妖獸會硬生生受了小天雷子的傷,眼前這個修士則總有法子避過。
濃淺不一的云煙里靜了三息才有嘶啞的聲音傳來。
“一個沒入道的死丫頭罷了,竟令我如此狼狽,不過多謝道友了,這詛咒還說上天入地無處可躲呢,不過稍稍使了個金蟬脫殼之法便將其消去了。”
孫未雖是這樣說,他那云煙凝成的半殘軀體比鬼修也高明不到哪里去,而眼前這個女娃子也不知從何處得了這些小天雷子,一言不合就丟過來三兩顆,弄得他措手不及。話說方才只扔過來一顆,女娃子就是小家子氣,看來也不是財大氣粗的主,也是,只是練氣修為罷了。
“道友這水牢術使得是真不錯,看著不像是個散修啊,說來聽聽好讓我去——”
話音未落,孫未眼前就出現(xiàn)了劈頭蓋臉的火符、水箭、劍氣之類,消去了水牢內大半水汽,自然,他那云煙樣的身軀也更顯單薄了。
“多謝道友夸獎,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對這水牢術有所領悟,還請指教!”見他并未攻擊水牢,姜珣稍稍安了心,手一翻決定先下手為強。銀絲則藏在攻擊后頭淡若無物地繞著水牢將其圈了起來。
“哧,本道原想大發(fā)善心將你生擒再去找你家長輩要個贖金,看來他只能準備買尸錢了!”
云煙一陣涌動,而后凝實成了一個三尺來高的灰白小人,需細細辨別才能分清頭尾——頭在下首、雙足于上的姿態(tài)。
“不勞費心,我會盡早熄了道友這番心思。”
“眼下沒了詛咒之慮,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何依仗!”
灰白小人空無一物的臉上顯出了猙獰之態(tài),但對姜珣來說一片奇形怪狀的云彩卻是沒什么威懾力,更遑論說了許久這水牢都還沒被破開呢。
扔進去半沓火符,灰白小人靈動的避開了,空余虛空生火騰騰。
見小人對火符里勾兌的青黃的雨久狐毛并不在意,姜珣也饒有興致地看著它的變化。
“道友不妨先出了水牢再與我說話,不知孫道友可否告知這鏡海之水有何異常,竟能令你毫無筑基修士的風采,上躥下跳、過了刀山火海似的找上我?”
姜珣笑吟吟地看著水牢里的灰白小人。話里話外的嘲諷、有恃無恐的態(tài)度都令孫未生起一股無名之火,他千辛萬苦逃到這里擺脫了詛咒可不是給他人做嫁衣的。
但想起詛咒孫未便覺先前遇水如引火燒身的灼痛又遍布全身,每一寸皮膚、每一條肌絲、每一根骨頭、甚至是經(jīng)脈、神魂都在沐火而離……
“不,不對,我已經(jīng)擺脫詛咒了,這可是翰海宗傳出來的替死之法!”
已經(jīng)遠離水牢十丈之遠的姜珣驚疑不定地看著內里小人狀若瘋魔。
“雨久狐毛就算被炮制過效用也沒這般好吧?先前的羽翅鱟頂多是呆滯些許、不會逃跑,莫不是他所說的詛咒?”
未免遲則生變,姜珣令木劍懸于水牢之上,引動了金芒叢生的術法。劍影對上灰白小人就如沖破真正的云彩,毫無阻力地將其劃分得七零八落,最終剩下一顆四寸長的承載其神魂的“云心”,雖說是心,但怎么看這塊云團原先都位于小人的左踝下方。
云團上有孫未模糊不清的顏面,還有微若蚊蚋的聲聲慘叫。以銀絲將其層層纏裹,在施法將水牢術附加其上成了一塊白沌沌的石塊樣物事,姜珣才回到水牢近前。
揮手將水牢打下海中,看著它漸漸消散,姜珣也呼出了一口濁氣。
不得不說,時隔三天后的這次交鋒憑空令姜珣有了詭譎之感。不知是雨久狐毛直接作用于神魂時效用奇佳還是此人所言詛咒之奇絕,抑或是兼而有之。
不過,結果是她勝了。
粉青瓷瓶落入海中,恰落在圓環(huán)中央,未激起一絲水紋。
都直接把神魂剝離出來送我了,就不必再橫生枝節(jié)了。姜珣心下暗道,將云心收入了烏樟封靈盒里盡可能保持其靈性,便以靈氣牽引海面上的兩樣飽經(jīng)摧殘的法器到身前半丈之處。
“畢竟是他人蘊養(yǎng)了大半輩子的法器,不是這么好得的?!?p> 法器如人體,修士對丹田經(jīng)脈的養(yǎng)靈貫穿其修道之途,法器也一樣有其脈絡法禁,皆需靈氣蘊養(yǎng)。而除卻修士最多用的聚靈法陣和相應靈材,以自身靈氣溫養(yǎng)法器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步,只有這樣才能令法器如臂使指,也能令其更快生成靈性。
這也是修士常用法器并不多的緣故,畢竟打坐所得的靈氣先緊著修行,其后留給法器這般“外物”的自然就不多了。
但也正因法器于修士的聯(lián)結之深,作為戰(zhàn)利品的法器煉化前往往都需經(jīng)過一步“凈化”,一是洗去前主人的痕跡,二也是提防有原主人的魂靈藏匿其中。
而就眼前這兩件法器的爾儂我儂之態(tài),若要將其劃歸己用可還久著哩。
姜珣瞧著,圓環(huán)還好說,這只粉青瓷瓶看著就不凡,觀其寶光份屬玄階法器。而不論品階,這只瓷瓶上的疊云紋恍若勾到了姜珣的心尖尖上,淡雅粉潤的青玉之色更是迷住了姜珣的眼。
雖甚是喜愛,姜珣還是給這兩件法器打上禁制,塞進了一只普通的封靈盒里留待“凈化”。
“竟沒有儲物袋?”
上下四方找了一圈,沒找見其他物事,將對“詛咒”的疑問留在心底,姜珣坐上荷葉繼續(xù)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