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知道方位并不代表姜珣就能到達(dá)了。
且不說姜珣真到了那處時她看到的究竟是茫茫大海還是島嶼實體,單就是天象上的一厘之差在地則有千里,猴兒島與那處……姑且稱之為青竹島的島嶼雖然都坐落鏡海,但鏡海之大堪比云臺山脈,無有山脈堆砌的鏡??雌饋砩踔粮鼮閺V闊無涘。
出了猴兒島姜珣便要真正踏入無有人煙的鏡海了,風(fēng)平浪靜并不代表安全,因其無有島嶼間隔,這里是真正的水族的天下,就連勾通八面的海市也只在其外圍航行,而姜珣現(xiàn)在卻是身處其中了。
深吸一口氣,清咸的海風(fēng)溫和地吹拂著,笑吟吟地歡迎姜珣的到來。
將《辨六氣書》取出,除了封面封底,內(nèi)里不過薄薄兩頁,依靠另附注解修煉的姜珣只能辨識其上十來個玉英云文,以靈識看去,這兩頁紙張均以墨黑為底色。
“不知你輾轉(zhuǎn)多少地方、多少人物來到了我手里,但我既然拿了,便受了,我也很期待你指向的是什么傳承,看看六氣齊聚是什么模樣?!?p> 內(nèi)外察看一番后,姜珣并未將其收進(jìn)儲物袋,而是放進(jìn)弟子玉牌,掛在了腰間。
做完這些,姜珣望向眼前的泱泱海洋,手里的柳葉迎風(fēng)見長,化作青綠小舟給這幅水波之畫點上靈魂。
前路云遮霧障,唯有瀚瀚之海相伴,云水相連。
置身其中的姜珣一時沉浸在對《水靈文詁訓(xùn)傳》的實地體悟中。河湖與汪洋終是不同的,波瀾壯闊、浩渺無際不是文字圖像可比,其中意境即使識書也無法完全承載。內(nèi)里游動的海魚、水母、林藻、軟貝在書上也道不盡。
鑲嵌了一朵又一朵云的水面上,一葉青舟飄蕩而過的漣漪蕩漾到了極遠(yuǎn)處,像是鳳鳥長長的尾羽在空中飄搖,掃過風(fēng)拂過水的輕微的異樣波動跨過了一朵又一朵云,碰觸了“云”里蜷縮的美夢。
泡影似的美夢被戳破,其裹挾的生物落回世間,它頭顱上的四只眼睛輕輕睜開,捕捉到了一葉青舟游過的痕跡,堅硬的爪子也開開合合,喚醒了兇猛。
鏡海中部無有人煙,水族生長得很是肆意,但鏡海實則被海市囊括在內(nèi),故而這里踏入修行的妖類也很是肆意地崇尚自然法則,未聞妖族煙火。
這只羽翅鱟境界并不高,機(jī)緣巧合下遇到了海底靈脈的靈涌現(xiàn)象,吞吐靈氣淬煉了身軀,憑借覆蓋全身的甲胄在這片海域橫行無阻。只是無有妖族大能點化、也無血脈傳承,除卻依憑本能將體內(nèi)多余的靈氣凝聚為妖核,跨入相當(dāng)于筑基的境界,它并不知該如何修行,但它也不在意。
隨波逐流,累了蜷縮,醒了追尋獵物,作為一只不長智慧的小妖,數(shù)年如一日得它快樂地活到了現(xiàn)在。
像往常一樣,它嗅到了獵物的波動,遵循本能朝著好聞的氣味追去,獵物在水面之上,和它曾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見過的“大妖”很像,但小太多了,就像是魚里的小魚兒,最是軟嫩。
羽翅鱟三丈長的身軀融在了一葉青舟后頭的水波里,小小的眼睛緊盯著舟船上露出的身影,兩只大鉗悄悄伸出,探向前方的青葉。
而水面上,眼含水天的姜珣并沒有注意到身后靠近的危險。骨杖應(yīng)心遇安放在手邊,玉簡拿在手里刻錄著景色和感受,另一只手不時釋放一團(tuán)水靈氣變換形態(tài)。身前還放了一小桌,白紙上寫了不一而同的水靈文,其下還有一張描摹浩瀚汪洋的圖畫。
“嘩——”
羽翅鱟一躍而起,它躍出水面的浪花打濕了小桌上的紙墨,一葉青舟被水浪驚得左右搖擺,而它的四只眼睛牢牢盯著其中的鮮美獵物。
而在此之前,羽翅鱟堅硬的大鉗已經(jīng)抓向姜珣柔弱的身軀,大張嘴巴迎接大鉗即將呈上的珍饈。
腥咸的威勢覆蓋下,姜珣來不及躲閃,甚至回不過身。只見她匆匆激發(fā)身上的金布甲,一道淡金色的光罩護(hù)體,同時腳尖一點一葉青舟,乘風(fēng)翅一躍而起……
恰入大鉗子虎口。
金布甲的光罩被擠壓得有些變形了,但還能堅持幾息,光罩碎裂后也還有其本體可護(hù)持幾分,在這喘息之機(jī)姜珣收起玉簡,也看清了將自己抓在半空的靛青色大鉗子,其上的鋸齒咬合像是下一瞬就會戳破泡泡似的突破護(hù)體光罩。
看準(zhǔn)方向,姜珣在身周釋放出一塊塊土盾,在光罩破裂的瞬間向下一滑,繼而向前一沖留在半空,骨杖隨心意而動從一葉青舟上飛起重重砸在那只靛青大鉗子上,姜珣也順勢看清了來敵是一只約莫一丈高的羽翅鱟,而水面下它長長的蝎子似的劍尾也蠢蠢欲動。
一聲悶響后骨杖回到姜珣手邊,骨杖沒什么損傷,大鉗子上也看不出傷痕,但許是吃痛了,這只羽翅鱟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揮舞著另一只烏紫色的大鉗子向姜珣襲來。
一葉青舟隨著水流轉(zhuǎn)著圈兒飄遠(yuǎn)了,但在場一人一鱟都無心理會。
姜珣面色凝重,她閃過從空中逃走的想法,但她不可能不落地,而這只羽翅鱟看起來又極為記仇,其在水中追擊可不費力。
還是得打退它。姜珣想著,將荷葉放在半空作為回轉(zhuǎn)陣地,拎起鐵劍沖向羽翅鱟。
仗著體型小的優(yōu)勢,鐵劍劍尖在大鉗子上劃過一圈,姜珣也靈活地放出銀絲繞著大鉗子將其捆了起來。
但這只羽翅鱟作為捕獵者,捕殺手段可不只是兩只大鉗子,數(shù)十年的生涯里它也嘗過惱人的海鳥滋味。它嘴邊兩只細(xì)小的鰲肢烏光流轉(zhuǎn)下一個黑幽幽的水球憑空生成,碰到姜珣的靈氣護(hù)罩后變成了絲絲縷縷的霧氣。
黑霧遮蔽了姜珣的視線,而羽翅鱟的大鉗子如魚得水似的狠狠夾了姜珣一下,在姜珣左臂上留下半尺長的傷口。
——
《東海水族圖鑒》記:
羽翅鱟,介部。一丈至四丈不等,全身覆蓋甲胄,靈智低下,戰(zhàn)斗能力高強(qiáng),有兩只大鉗和劍尾毒刺,常有水系術(shù)法,毒水球多見,可變?yōu)槎眷F,勿觸碰。
可于岸上行走,較為笨拙。
淺尾
須肢貌似不是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