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白駒過隙。
這一日,天色昏沉之際,盤膝在修煉室的男子眉頭蹙起。
轟隆~
耳畔嗡鳴久久回旋,蘇燁被迫驚醒,旋即呆坐了起來——
對于桃子,邵華、沈昔年、蘇守等人的意難平,持續(xù)良久后他才緩緩平復。
“唉…”
“天地之大…”
“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轟隆~
這時,沉重響動再次出現(xiàn)。
蘇燁收起所有雜念,似有所覺地看著手腕上銀色的手鐲,再度沉思…
當年…
“蘇氏…懸慈山…”
“父母…”
“蘇守,二叔…流云鎮(zhèn)…”
“你們究竟是何方神圣…”
“十年前…”
“又究竟是為什么…”
蘇燁神情變得痛苦,每每想到這些的時候,他魂海中就像有什么恐怖的東西要破籠而出一般,撐得他頭痛欲裂,耳膜轟鳴。
也正是因為如此,十年間,他的修為一直滯留在賦靈境。
“罷了…”
“十年都過來了…”
“倒也不必急于此刻…”
蘇燁頓了頓心神,恢復了片刻。
“都過去這么久,也不知道小可欣怎么樣了…”
“這小妮子…”
“真是讓人不省心…”
驀的想起那個調(diào)皮的小丫頭,幾天不見,還怪想她的。
一念至此,蘇燁起身舒展了番身體,正當他要離去時!
——異變發(fā)生!
叮鈴!
叮鈴!
詭譎的鈴聲響起!
什么東西!
察覺到手腕處有明顯的震動傳來,蘇燁低頭!
只見原本呈銀色的手鐲寒光四射,詭譎的鈴聲正是因為它的震動而引起。
與此同時,隨著手鐲的震動,手腕處有一股鉆心劇痛襲來!
什么東西!
手鐲震動的頻率愈來愈快,那柄砸向他手腕的大錘也越來越重,蘇燁忍不住俯下身子,再度大喝一聲,用全身力氣去握住手鐲,只能試圖以此來緩解震動帶來的劇痛。
嘶!
可奈何,一切都是徒然,僅片刻之間,劇痛不減反增,蘇燁臉色發(fā)白,豆大的汗珠開始遍布額頭。
——就在這時!
異變再生!
轟隆!
轟隆~
晴天霹靂兀自乍起,正極力忍受劇痛的蘇燁眼前一黑,天旋地轉(zhuǎn)…
——
“這…”
“這是什么地方…”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燁悠悠轉(zhuǎn)醒,動作遲緩的他先是認真感受了下自身,又看了眼完好無損的手腕處——
當內(nèi)心確認這一切無礙后,他這才細細察看了起來。
眼前一切籠罩在很濃的白霧中,近處的花草、樹木,遠處的亭臺、樓閣,都在白霧中若隱若現(xiàn)。
“那是什么?”
忽然——
眼前“飛鳥”掠過,掀起一陣清風,蘇燁愣了一瞬,翻閱過各種“妖獸笈”的他,一時竟找不出有關(guān)此妖獸的任何記載。
那“鳥”生有巨大雙翼,飛行速度極快,蘇燁匆忙間只看到它有兩只細長的蹄腿,尾部有一撮黑色羽毛。
呼嚕?!?p> 這時,耳邊遲緩異常的呼嚕聲響起。
沉悶雄厚的聲音竟與先前聽到的“轟隆”有幾分相似。
想到這里…
蘇燁不禁愣神,一個大膽的猜測開始生根發(fā)芽……
他不予多想,趕忙抬起手——
要知道,從前這手鐲雖然會發(fā)出怪叫,可卻從沒有過這般異變,而當下所處的這片天地,他更是十年來頭一次見到。
所以…
眼下這一切很有可能是與手鐲有關(guān)!
“的確發(fā)生了變化…”
“比原先更為粗闊了一圈…”
“色澤也由淺色變成了深色…”
“還有…”
“原先刻著的名字也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
“一條龍?”
蘇燁搖了搖頭,圖案模糊,具體是什么他也不確定,不過他覺得應該不可能是龍。
要知道在當今世上,龍的存在只限于傳說當中,無論是“古笈”記載,還是師尊所說,龍這種傳說當中的神獸,早在百萬年以前就徹底滅亡。
盡管如此,龍畢竟是洪荒神獸之首,它們的來歷,據(jù)說是源自天外九天之上,所以修士畏懼天罰,普通人敬畏天神,哪里有人敢隨意雕刻龍圖。
再者,龍威浩蕩,洪荒年間也曾有過術(shù)士雕刻龍圖,而且不在少數(shù),可最終他們無一幸免,全部…
不敢繼續(xù)深想下去,蘇燁收起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
呼?!?p> 耳畔呼嚕依舊,天際時不時驚現(xiàn)幾道妖獸身影。
“唉,你終究還是來了…”
前方輕微地嘆息傳來,天地間的濃霧竟隨著聲音發(fā)生變化。
“人生易盡朝露曦,世事無常壞陂復…”
“誰!”
諾大且迷蒙的天地間,蘇燁被嚇了一跳,旋即又覺得這里的生物應該對自己沒有歹念才對。
否則視線里的這些大妖,豈能容他一個陌生人類出現(xiàn)在這里。
要知道,妖獸對所屬領(lǐng)地天生敏感。
再者,手鐲既然是出自他身上,而這片世界又是經(jīng)由手鐲抵達…
那么當初給他戴上手鐲的二叔,應該是希望他能來到這里的…
而二叔…
絕對不會害他!
“未覺池塘春草夢…”
“階前梧葉已秋聲…”
“不知不覺又是百年…”
“前輩…”
“您在哪里?”
“可否現(xiàn)身一見?”
思緒極快地想通某些前因后果,他呼吸急促,忍不住向前跑了幾步,后對著茫茫濃霧出聲喊道。
眼下這種情況,容不得蘇燁淡定,十年了,整整十年之多!
縱是修士,十年的光陰,也不可謂不寶貴!
困擾他十年多的執(zhí)念,當今世上,恐怕唯有這里,才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因為,他清晰記得當年二叔說——一切等他決定走上那條旁人無法企及的大道后,一切自會知曉。
而什么是旁人無法企及的道?
二叔沒說。
“為何要見我?”聲音入耳。
蘇燁臉色逐漸急躁,當即問道:“那您可否告知晚輩身世?”
“你有何身世?”
“你我都是這蕓蕓眾生,蒼茫天地的一粒微塵…”
“前塵往事重要否?”
“為何不重要?”
“若無法明白自己的曾經(jīng),無法熟知自己的親朋摯友,那在這蕓蕓眾生當中獨自存活下去還有何意義?”
“擁有一剎記憶的魚有意義否?”
“前輩與我并非魚,怎可知魚之意義?”
“你也并非我,怎可知我不知魚之意義?”
“前輩您也并非我,您又怎可知我不知您知我知您知不知魚之意義?”
“魚兒在水中無牽無掛,于晚輩而言,它暢游一生,一片池水即是它的全部?!?p> “它即使有意義,也并不適合晚輩?!?p> “懇請前輩告知!”蘇燁抱拳,對著前方重重躬身。
“修行可有意義否?”
“修士逆天改命,為何無意義?”
“修行之路何其坎坷,不僅與天斗,更是與人斗。”
“天地萬世,有多少人都倒在了這場赴死的艽野上?!?p> “你可知?”
聞聲,蘇燁愣神,啞然無言,他知道,作為第二院首席,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修行界的殘酷,可他明白,對方話里話外的意思并不在此。
對方是在考量他,修行對于他是否重要。
同樣,對方也是在訓誡他,他目前的這些薄弱修為,恐怕還承載不起當年二叔等人的所作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