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鄧姬對百官講道:“而今天下之勢自先帝駕崩之后風云突變,外有魏,遼,韓等國虎視眈眈,內(nèi)有天下黎民百姓渴望安定,無奈國無脊柱,哀家乃一婦人,見識微薄,故今日起百官文武著手準備太子劉賢即位一事,于五日之后舉行登基大禮。”
季良意識到了不妙,四處張望了一番并沒看見丞相皇甫銘的蹤影,不禁緊張了起來,正打算開口進諫之時,看見幾個太監(jiān)擁立著一人向朝堂之中走來,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太子劉賢,待劉賢站至鄧姬身旁之時,百官紛紛跪倒,齊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又齊聲對鄧姬喊道“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鄧姬看著這一切,臉上寫滿了得意。
待早朝完畢之后,其余官員都在討論著太子登基儀式,季良慌張的人群里亂找,陸淵見此番情形,心中感到一絲詫異,便上前問道“敢問司徒大人是在找尋何物呀,為何形色如此匆忙?”
季良不屑的看了陸淵一眼,重重的甩了一下衣袖,沒有理他,快步向丞相府走去,陸淵看著季良離去的背影,冷笑了一聲,便跟了過去。
季良來到距離丞相府百米之處時,被一伙官兵攔了下來,季良看見丞相府前戒備森嚴,便問道:“丞相府中發(fā)生了何事,為何有如此多的官兵?”
一道聲音緩緩的從季良身后傳來:“回大人,丞相昨日回府之后,便一病不起,后經(jīng)太醫(yī)診斷得知丞相乃是傳染了瘟疫?!?p> 季良冷笑了一聲,“哼,何來瘟疫一說?我怎不知這京城之中還有瘟疫?”
“前些時日,有西涼人士謊稱從許昌而來拜訪了丞相大人,丞相患病便是此人傳來的?!?p> “那人如今身在何處?”
“死了。”
季良瞪了他一眼,沒有繼續(xù)和他說下去,反而對著官兵怒斥道“我乃朝廷太尉,你等敢阻攔我?
陸淵倒也不急,緩緩道:“大人,休要他們?yōu)殡y,這都是太后的命令,下官奉勸大人還是三思而行,莫讓太后動怒。”
季良忿忿的甩了一下衣袖,轉(zhuǎn)身要走之際,陸淵又慢悠悠道“:大人先請留步,太后有言,你可以寫封書信由官兵送于丞相之手。”
季良停下了腳步,陸淵看到此幕,嘴角微微上揚,冷笑了一下,對著身邊的侍從伸出了手,侍從連忙遞上紙筆,陸淵接過之后,將紙筆雙手呈于季良說道:“大人,請吧.“
季良接過之后,伏在陸淵的馬車空位上,緩緩寫道:太尉季良百拜丞相,與朝堂之上聞丞相病甚,念念。東南風雅盡矣,能無念耶?一日之間,百暖百寒,乍陰乍陽,人間惡趣,令一身嘗盡矣??嘣眨《驹?!自上次一會,丞相之言令下官如沐春風,下官渴望于丞相再會,以致日夜不能寐。
季良寫完之后將信件折好之后,交于守門官兵之后,站在原地,靜待回信。
丞相府內(nèi),皇甫銘收到來信,看完來信后手忍不住的顫抖,長嘆了一聲,此刻的他多想把自己的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表達出來,無奈對面站著氣勢洶洶的官兵,只好無奈提筆寫道:“吾身患瘟疫,重病纏身,幸得太后庇佑,方得茍活,請君勿念,來日再會!”
府外,陸淵看到官兵手持信件從府內(nèi)走出來時,露出了一絲陰險的笑容,靜靜的看著官兵將回信將于季良之手,季良打開信件看完之后,確定了是皇甫銘的字跡,便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當晚,皇甫銘于其妻坐于院中抬頭賞月,管家滿臉陰沉的來到皇甫銘身后站著,皇甫銘也感知到身后來人了,緩緩問道:“有何事要說?”
管家低著頭顫抖著說:“大…大將軍來了。”
皇甫銘也不意外,將身旁的妻子緊緊抱于懷中,喃喃道:“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管家此時再也忍不住了,癱坐于地,痛哭了起來。
片刻之后,皇甫銘松開了抱著妻子的手,走在管家面前,將他扶了起來,安慰道:“丈夫非無淚,不灑離別間。走吧,隨我一起去堂見鄧光?!闭咧H,其妻拉住皇甫銘的衣角,皇甫銘回頭看了看她,她含著淚搖了搖頭,卻說不出一句話來,皇甫銘摸了摸其秀發(fā)道:“我若不敢前去,恐怕就連上天也要嘲笑我吧?!闭f罷,推開了其妻子的手,轉(zhuǎn)身向內(nèi)堂走去,其妻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拭去了眼角的淚水,眼中多出了一絲堅決。
大堂內(nèi),鄧光百無聊賴的坐在正中的椅子上,緩緩著品著手中的茶,身邊站著征西將軍淳于己,皇甫銘從側(cè)門進入之后,淳于己提醒了一下鄧光,鄧光隨即抬頭看見皇甫銘,便露出了一絲笑容,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旁邊的桌子上,站起來笑著對著皇甫銘說道:“丞相大人讓我一陣久等呀。”
皇甫銘冷冷的看了鄧光幾人,譏諷的說:“堂堂大將軍等這么一會就忍不住了?”
“丞相大人說笑了,丞相大人是何等人物呀,我等幾人怎會不敢給大人您的面子?!?p> 皇甫銘懶得和鄧光廢話,直言道:“不必如此拐彎磨腳,說吧,此次來我這里所為何事?!?p> 鄧光拍了拍手,以一種稱贊的語氣說道:“好!好!不愧為丞相大人,為人如此爽快,既然這樣,我就直說了吧?!闭f著,鄧光坐回剛剛的椅子,翹起了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繼續(xù)道:“太后陛下已立太子殿下為帝,這事我想你多少也應該有所耳聞吧,太后想到丞相大人一個人在府邸待著一定悶壞了,故賞賜大人幾壺佳釀美酒,令我轉(zhuǎn)交于丞相?!闭f罷,便對著旁邊的淳于己使了個眼色。
不一會兒,淳于己端著一壺酒走了過來,放在了鄧光旁邊的桌子上,一直站在皇甫銘沉默不語的管家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向前走了幾步,指著鄧光大罵道,“匹夫,丞相大人一家世世代代為皇室為皇室效命,即使先帝也要尊其幾分,奈何如今世態(tài)炎涼,讓你們這群鄧氏小人奪了政權(quán)....”沒等其罵完,淳于己就上前一劍插入其心腹之中,管家捂著肚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鄧光聽見這一切倒也沒有生氣,只是對著皇甫銘搖了搖頭道:“大人的御下之術(shù)還應多加學習才是?!闭f完便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在經(jīng)過皇甫銘身旁時小聲說了句:“大人,好好品嘗一下這絕望的滋味吧?!?p> 待鄧光走出門,皇甫銘踉蹌的向桌子走了過去,隨后自嘲道:“倒是給我留了一點尊嚴呀?!闭f話間,皇甫銘倒了一杯酒,正準備舉杯之時,其妻從內(nèi)屋沖了出來,緊緊握住皇甫銘端酒的手,于此前不同的是,這次的她并沒有哭泣,皇甫銘看著她的眼睛,看出了從沒見過的堅定,其妻看著皇甫銘搖了搖頭說:“夫君,臣妾先走一步了?!?p> 不等皇甫銘反應,其妻就搶過酒杯一口喝了下去,其妻松開了皇甫銘的手,搖搖晃晃的向后面倒去,打翻了桌子上剩余的酒,皇甫銘連忙抱住,看著懷里的口吐鮮血的妻子,皇甫銘心灰意冷,但此刻的他想哭也哭不出來,皇甫銘舉起那顫抖的手摸了摸她的臉,合上了她的眼睛,緩緩的將她放在地上。
隨后他看著不遠處墻上懸掛著的劍,皇甫銘邁出了那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的走著,往日十幾步的距離,但在此時,仿佛有很遠很遠,皇甫銘一路想了很多,想了以前在官場摸爬滾打的日子,無數(shù)次的刀尖舔血,無數(shù)次的悲歡離合,又想到了自己與妻子的種種,自己還在外地做官的兒子,皇甫銘啞然失笑,既嘲笑了自己,也嘲笑了整個天下。
皇甫銘拿下了墻上的寶劍,抬起了頭,將劍放于自己的脖頸之處,嘆道:“悠悠昊天,曰父母且。無罪無辜,亂如此幠。昊天已威,予慎無罪。昊天大幠,予慎無辜。亂之初生,僭始既涵。亂之又生,君子信讒。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君子如祉,亂庶遄已。君子屢盟,亂是用長。君子信盜,亂是用暴。盜言孔甘,亂是用餤。匪其止共,維王之邛?!彪S后仰頭狂笑了一聲....
門外的淳于己聽到動靜進門查看了一番,出來正在欣賞月亮的鄧光說:“將軍,皇甫銘已死,接下來如何處理?”
鄧光背負著雙手,抬頭看著月亮,慢悠悠的說道:“你看吶,今晚的月亮如此的圓,比以往任何一天的月亮都要圓,就讓這如此美景見證皇甫一族的覆滅吧!”隨后,向著門外揚長而去。
淳于己目送著鄧光離開后,吩咐士兵道,“將丞相府的控制范圍向外再延伸二百步,繼續(xù)加強人手!”
府外馬車上的鄧光并沒有急著回去,直到聽到丞相府內(nèi)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這才命令馬夫向陸淵的府邸走去。
陸淵府內(nèi),陸淵對著進來的鄧光行禮道:“下官陸淵拜見大將軍。”
鄧光雙手扶起陸淵說道:“先生不必如此客氣?!?p> “事情處理的如何?”陸淵望著鄧光笑嘻嘻的問道。
“哈哈哈哈,皇甫銘已死!”鄧光興奮的回道。
“其還遺留外面的親眷將軍打算如何處理的?”陸淵接著問道。
“全部斬盡殺絕!”
“一人不留?”
“一人不留!”鄧光看著陸淵堅定地說道,二人四目相對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