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
她忙的汗就跟皮似的,一層一層的脫。
冬日里。
凍傷的手有時候都泛著惡臭。
隨后她大了,他看著實在不忍心,就把她喊到后廚幫忙,不管怎樣,總比之前的活輕松些。
時不時還能吃到點葷腥。
就是有幾個沒事找事的,總是報警,說他雇傭童工,人家報了警,警察也不能不來。
好在菜市場里大家齊心協(xié)力。
一看到警察來就給他打招呼,他就讓小丫頭跑。
本就是個沒根的浮萍,自己活著尚且艱難,更別說總有人刁難。
每次看到她受驚逃跑的樣子,他們這些人都碎了。
漸漸的,她大了,長開了,就被一些惡霸盯上。
他也多注意,不讓小丫頭拋頭露面,卻始終抵不過那些歹人。
終于。
一個深夜。
幾個混混沖進了她住的破房子。
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卻親眼看見安安穿著被撕爛的衣服從房里跑了出來,撲到他面前,哭吼著救救她。
那年。
丫頭十五歲。
而屋子里是四個未成年的流氓混混。
是他叫嚷著要報警才救了丫頭一命。
原以為這件事就過去了,卻不想混混們懷恨在心,拿著刀,毀了安安的臉。
那一刀,削掉了下巴上好大一塊肉。
安安沒錢,小診所包扎后就回了家。
他實在是不放心,讓丫頭直接住在店里。
可那么重的傷,僅僅是包扎,又如何能好得了的。
腐爛的肌膚向外蔓延,大家一看,這不是毀了丫頭一輩子么,于是大家伙湊了點錢,把丫頭送上了手術(shù)臺。
好不容易修復(fù)好。
丫頭就輟學(xué)了。
不念了,出去掙錢還大家的醫(yī)藥費。
這一走,許久才能回來。
每次臉都會變些樣子。
大家都知道,每次的新手術(shù)都是為了掩蓋之前的舊疤痕。
也不知是遇見了哪位好醫(yī)生,現(xiàn)在的臉干干凈凈,當(dāng)真是神了。
……
當(dāng)朱哥說完一切,牧禹已經(jīng)不知該用什么言詞來形容現(xiàn)在的心情。
失去父母。
小小年紀(jì)打工養(yǎng)活自己。
被人欺負。
更被人毀了容。
她到底是靠什么撐到現(xiàn)在的?
牧禹的心悶的厲害,連眼中都開始彌漫血絲,他咬著牙關(guān)盡可能平復(fù)心情,可最后,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太疼了。
他的小野貓,太讓人心疼了!
朱哥也忍不住抹眼淚:“既然你說是安安的未婚夫,就好好對她,畢竟,現(xiàn)在你和孩子,就是她活下去的全部信念?!?p> “嗯?!?p> 短短一個字,要了牧禹半條命。
等他回到牧家時。
席安安已經(jīng)洗完了澡,下樓后,笑呵呵的走到他面前:“今天下班這么早?”
聞著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
席安安笑的越發(fā)淡然。
“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去了菜市場,挑了好多新鮮的菜,也讓人給媽送了點,你喜歡吃魚不,我明天打包一份西湖醋魚給你吃,特別好吃的那種?!?p> 一談到吃的,席安安眼睛都成了小月牙。
牧禹突然想起朱哥說的那些事。
正因為那時候沒錢,所以長大后,才會這般貪吃。
那個時候,他在做什么?
他在牧宅里,當(dāng)著風(fēng)吹不到,雨淋不到,被傭人圍擁的牧大少爺,和安憶安故姐弟兩,享受著最好的時光。
最大的煩惱,不過是繁重的學(xué)業(yè),復(fù)雜的人際關(guān)系。
而那時候,小野貓的煩惱只是溫飽。
那么破舊的房間,涌入那樣一群少年,她該多絕望。
差一點……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席安安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