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應(yīng)聲蟲

　　春秋時，越王勾踐為迅速繁衍人口，定下“十年休養(yǎng)、十年生息”的國策，鼓勵男女多交。也因此，楚越之地性風(fēng)淫佚。

　　公元前211年，始皇東巡，于舊楚之地、會稽山上刻石立碑。其中便涉及貞節(jié)之事——“防隔內(nèi)外，禁止淫佚，男女潔誠?！?p>　　主要包括，禁止有孩子的寡婦改嫁、禁止兩性關(guān)系混亂、禁止丈夫奸Y、禁止妻子棄夫改嫁等內(nèi)容。

　　至漢時，禮教興起。先有《列女傳》，后有《女誡》，“三從四德”之儀初定，“貞婦順女帛”盛行。此時男女交往，不如宋時的“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那般嚴(yán)酷，但已見端倪。

　　不過，玩家穿越至此，除生活影響外，也帶來了思想沖擊?！皨D女能頂半邊天”、“男女平等”的口號，傳進數(shù)百萬平方公里上的漢家女郎的耳朵里。

　　王章聽說，漢室一位公主——陽翟公主劉脩，受“異人蠱惑”，拒絕了漢帝劉宏的賜婚。帶著萬年公主一起，以“婦好”為志，以京都虎賁王越、東萊人太史慈為師，習(xí)練劍術(shù)射藝。

　　據(jù)說，倆人還要在京雒開辦女校，不知道會教授些什么。

　　………………

　　陳王里，王家。

　　王章一聽外面的動靜，就知道是小女兒王榮。

　　陳王里的女子，因陳里正早早就挖渠壘墻、隔絕內(nèi)外的緣故，受“異人思潮”的波及較小。不過，王家小姐最近結(jié)識了一位“異人閨蜜”。今日趴窗偷聽，屬實失禮，不好說是不是受了異人影響。

　　王章蹙起雙眉，對女兒的“異人朋友”心生不喜。

　　屋外的女子，似受驚的小鹿一般逃走。聞聲望去的李漁，只看到一抹青春靚麗的身影，在庭院中轉(zhuǎn)瞬即逝。

　　待他回神，就看到了王斌敵視的目光。

　　王章講述了李漁“殺蟒”的功績，王斌還有些不相信。待一旁的雄霸點頭附和后，他有些改觀，但仍舊嘴硬地說道：“倘使我入蟒口，亦可斬之?！?p>　　王章頓時就覺得氣悶，罵道：“豎豎子！”

　　王斌忙轉(zhuǎn)移話題，他見竹卷滿屋，就問一旁的家相：“何故搬書？”

　　家相道：“李郎君要為家主祛病，需此醫(yī)書?！?p>　　王斌一愣：“此不為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乎？”

　　《孟子 ·離婁上》中說：“今之欲王者，猶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茍為不畜，終身不得?！?p>　　病久了才去尋找治這種病的干艾葉，準(zhǔn)備統(tǒng)一天下了，才想起來施仁政。就像眼前這異人，要醫(yī)病了，才想起來看醫(yī)書，早干嘛去了？

　　王章胸口更悶了，斥責(zé)道：“豎豎子，且出去去！”

　　王斌不情不愿地出了門。王章轉(zhuǎn)身對李漁致歉：“ 豚犬無狀，賢侄海涵?！?p>　　李漁不在意，開始治病。

　　他沒整“望聞問切”那一套，說是治病卻根本就不看王章，只去翻那一卷卷書簡。

　　竹簡上的字，要么是大小篆、要么是漢隸，還都是繁體。一路翻下來，多說也就看懂了百分之一。

　　“[系統(tǒng)]：恭喜玩家翻閱《黃帝內(nèi)經(jīng)》，獲得智力經(jīng)驗1點?！?p>　　“[系統(tǒng)]：恭喜玩家翻閱《黃帝外經(jīng)》，獲得智力經(jīng)驗1點?！?p>　　“……”

　　“[系統(tǒng)]：恭喜玩家翻閱《本草經(jīng)》，獲得智力經(jīng)驗1點。”

　　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經(jīng)驗只有5。

　　李漁無語。

　　您這是歧視文盲啊！

　　末了，李漁拿起一卷《本草經(jīng)》遞給王章：“伯卿公，且將此卷中記載的藥物名稱，一一讀出。”

　　王章手持《本草經(jīng)》上卷，問道：“只讀讀藥名名？”

　　李漁點頭，王章依言而行。

　　《本草經(jīng)》，又名《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

　　“神農(nóng)”為托名，這本藥書與“神農(nóng)”也沒關(guān)系。有人說它是春秋戰(zhàn)國時的“神醫(yī)”扁鵲所著。只是這等說法，無從考證。

　　此經(jīng)載藥365種，其中植物藥252種、動物藥67種、礦物藥46種。根據(jù)藥物的效能和使用目的不同，分為上、中、下三品，立為《上經(jīng)》、《中經(jīng)》、《下經(jīng)》3卷分別論述。

　　《上經(jīng)》上藥一百二十種，都是應(yīng)天養(yǎng)命、輕身益氣的君藥。

　　如丹沙、云母、玉泉、石鐘乳、滑石、空青、曾青、禹余糧、太乙余糧、菖蒲、鞠華、人參、甘草、干地黃、菟絲子、柴胡……

　　王章一字一句讀著，其腹中傳來清晰的復(fù)讀聲。音調(diào)、頻率，一模一樣。

　　等一百二十種藥名讀完，王章看向李漁。

　　李漁又舉起一卷《中經(jīng)》遞過去。

　　《中經(jīng)》中藥一百二十種，皆為應(yīng)人養(yǎng)性、遏病補羸的臣藥。

　　如雄黃、雌黃、石流黃、水銀、石膏、干姜、元參、淫羊藿、敗醬、酸醬、王瓜、牡丹、鹿茸、赤小豆、粟米、天鼠尿……

　　王章再讀，腹中聲響分毫不差地重復(fù)著。

　　一盞茶的工夫，此卷讀完。李漁也不說話，再將《下經(jīng)》遞過去。

　　《下經(jīng)》下藥一百二十五種，則是應(yīng)地治病、除寒熱邪氣、破積聚的左使。

　　石灰、附子、虎掌、大黃、羊蹄、鹿藿、夏枯草、巴豆、皂莢、蝦蟆、蛇蛻、蚯蚓、蜈蚣、水蛭、蜣螂、螻蛄、馬陸、鼠婦、熒火、衣魚、桃核仁、杏核仁……

　　王章讀到一半，李漁突然道：“停！”

　　王章不明所以，看向李漁，卻聽他道“伯卿公，且從蚯蚓那里讀起?！?p>　　王章依其言：“蚯蚓、蜈蚣、水蛭、蜣螂……”

　　這一次，王章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他在讀“水蛭”的時候，腹中聲并未重復(fù)！

　　王章心里一跳，又讀幾遍“水蛭”，真就沒有重復(fù)。他用前所未有的熱切目光，看向李漁：“賢侄侄……”

　　李漁一臉微笑，對癥了！

　　《續(xù)墨客揮犀》記載了一個小故事，說的是有個叫楊勔的淮西人，中年時得了一種怪病。每當(dāng)他說話時，肚子中便有東西小聲模仿他的聲音。幾年后，肚子中的聲音越來越大。有一個道士對他說，這是應(yīng)聲蟲，如果不及時治療，就會禍及他的妻子。道士讓他專心讀《本草綱目》。當(dāng)讀到某一種藥材而肚子中沒有回音時，就立即停止，然后楊勔服下該藥，這樣應(yīng)聲蟲就會被除掉了。按照道士的方法讀《本草綱目》，當(dāng)讀到“雷丸”時，肚子中沒了聲音。他馬上服下了此藥，從此怪病解除。

　　當(dāng)日宴會上，李漁聽雄霸說起王章的“腹語癥”就覺得耳熟。回頭一琢磨，就想起了《應(yīng)聲蟲》的故事。依法試之，果然有效。

　　不過，與故事不同的是，王章腹中物“害怕”的是水蛭，而非雷丸。

　　王章巴巴地望向李漁。李漁道：“且尋醫(yī)匠，多購水蛭?！?p>　　家相得了吩咐，小跑著去尋公子王斌借馬。

　　王斌雖說不喜李漁，但為父醫(yī)病，他自然不敢怠慢。他親自打馬出門，奔去甘阝單阝。

　　半個時辰后，王斌帶著藥材回府，身后還跟著縣里的醫(yī)匠。

　　醫(yī)匠還沒進門，就先告聲罪。

　　他以前就為王章瞧過“腹語癥”，只是藥石罔效、無可奈何。如今聽說有異人可治此奇癥，就忍不住跟了過來。

　　不過，不請自來總是惡客，有覬覦對方“秘方”之嫌，于是道歉為先。

　　李漁不以為非，也沒有敝帚自珍的想法。

　　醫(yī)匠趕忙道謝。

　　水蛭是炮制過的。漢時一般用溫水去腥，而后熬制。

　　醫(yī)匠搭把手，問如何服用。李漁道吞服即可。

　　王章一口氣吞下三段，并無反應(yīng)。再吞兩段，只覺得腹中咕咕嚕嚕、隱隱作痛。又吞三段，忽然喉嚨發(fā)癢，“哇”的一聲吐出一個活物。

　　活物約莫一寸長，色白，四肢一尾、形如蠑螈。

　　活物墜地后，就人立而起，往外逃去。

　　雄霸眼疾手快，拿起剛才王章砸兒子用的方盂，一下扣住。

　　【應(yīng)聲蟲】

　　[品階]玄品

　　[屬性]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