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兩位壯漢停止了他們的工作。
不是他們累了,也不是他們大發(fā)慈悲,而是因為他們已經(jīng)完成了他們的工作。
陳豐全身上下再也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
風(fēng)干的血液,就像在他身上套了一件黑色的薄膜。
他耷拉著腦袋,緊閉雙眼,一動不動,看上去好像失去了意識,實際上他的大腦卻異常清醒。
這完全得益于萊婭杰出的法術(shù)造詣,讓他能夠清晰地感受每一份痛苦。
鱗片剝完之后,兩位壯漢扛著整整兩大麻袋奇珍異寶離開了牢房。
一段時間之后,兩位壯漢又回來了。
這次,他們帶回來了一份新的愿望清單,以及滿滿一推車的刑具。
鋼鋸、剪刀、烙鐵、斧頭、錘子、皮鞭……
兩位壯漢再次對陳豐開始了無盡的折磨。
先是用沾了鹽水的皮鞭,狠狠抽打。
接著,是燒紅的烙鐵。
鉗子伸進(jìn)嘴巴,拔光所有牙齒。
鋒利的尖刀,割肉剔骨。
錘子敲碎關(guān)節(jié),剪刀剪斷手筋腳筋。
……
無休止的痛苦幾次三番要讓陳豐失去意識,但是每一次,兩位壯漢都能精準(zhǔn)地停止動作,找來萊婭施展治愈法術(shù),將陳豐從死亡邊緣救回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
萊婭的衣著,從絲綢薄衫變成了厚呢子長袍,然后又變成了輕紗長裙。
終于,嚴(yán)刑拷打不再繼續(xù)了。
兩位壯漢推走了整整十車的寶貝,卻把刑具留在了牢房之中。
陳豐的身體,以驚人的速度恢復(fù)著。
除了黑色鱗片,他損毀失去的肉體,又重新長了回來。
明明知道這是夢境,他卻無法抽離。
而這個噩夢,漫長到?jīng)]有盡頭。
“好想喝水啊……”
陳豐輕輕低吟著。
他的嘴唇因為干渴,開裂成了數(shù)片。
叮咚。
黑暗中,一聲輕響,仿佛悅耳的仙樂一般。
一滴水珠,輕輕滴落在了陳豐的嘴巴上。
陳豐瘋了一般,張大嘴巴,貪婪地吮吸著水分。
源源不斷的清水,灌入了他干涸的喉嚨。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肚子里再也容不下一滴水,他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萊婭放下右手,胸口微微起伏。
“你能聽懂我的話?”
陳豐問道。
猶豫了片刻,萊婭輕輕嗯了一聲。
陳豐感到異常興奮,仿佛在沙漠里迷路的人偶遇了一片綠洲。
“你聽我說,我根本不是什么食夢獸,我是這個世界的造物主!”
話音剛落,陳豐的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紅色漩渦,世界開始旋轉(zhuǎn)起來。
“終于,終于可以離開了!哈哈哈!”
陳豐笑了。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正站在尚武館中,身旁站著劉世杰與胡大海等人。
“終于離開那個鬼地方了!”
陳豐長長出了一口氣。
他冷漠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雖然知道是自己的夢境,但是他卻感到異常厭惡。
其他人沒有發(fā)覺他的異常,都在緊張地看向不遠(yuǎn)處那個巨大的人影。
玄清超過五米的巨大身軀,正坐在一張同樣巨大無比的椅子上。
他的頭顱,近乎頂?shù)椒苛?。鼻子以上的部分,被一片陰影遮擋,看不真切?p> 善澤手挽拂塵,一臉興奮。
“稟告師傅,三十七房外門弟子,共十三人,全部到齊??梢蚤_始考核了嗎?”
“開始吧。善澤,你來主持?!?p> 一道陰沉的聲音從眾人頭頂傳來,所有人都嚇得大氣不敢喘。
“是,師傅!”
善澤躬身行禮,而后直起身子,面向眾人,朗聲道:“清風(fēng)觀考核,向來公正!得道成仙,原本就是緣法。爾等既然拜入門下,就應(yīng)當(dāng)有所覺悟?!?p> 說罷,他環(huán)視一周,見眾人低著頭不敢稍動,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王紫煙,你第一個來吧!”
“是?!?p> 王紫煙輕輕應(yīng)了一聲,走出人群。
她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張黃符,口中念念有詞。
“急急如律令,著!”
陳豐看的清楚,她用的正是黃符提前浸透煤油的把戲。
雖然動作有幾分生疏,但是足以騙過眾人了。
然而,王紫煙手中的黃符并沒有點(diǎn)燃。
“這是怎么回事?”
王紫煙瞪大了眼睛。
善澤臉色一沉。
“師兄,我、我再來一次!”
王紫煙抓著善澤衣袖,急切地哀求著。
善澤不敢看她,咳了兩聲,見她還不松手,使勁一揮衣袖,把她甩倒在地。
“王紫煙,失??!下一個!”
聽到善澤如此說道,王紫煙匍匐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劉世杰走出人群,滿臉得意。
“善澤師兄,你以為我們是這么好騙的嗎?”
善澤瞪大了眼睛:“是你搞的鬼!”
說著,拂塵一甩,要拿他質(zhì)問。
“噓,師傅他老人家看著呢!”
聽到劉世杰如此說道,善澤神色頹然,不再說話。
劉世杰大步走到大廳中間,向眾位入門弟子拱拱手:“各位師兄師姐,從今天開始,我劉世杰就是各位的小師弟了,請多承讓?!?p> 此言一出,噓聲一片。
“你以為考核這么容易?”
“像善緣那樣的天縱之才,百年難遇,你以為你是誰?”
“大話少說,快點(diǎn)開始吧!”
劉世杰微微一笑,滿臉得意,伸手從懷中取出黃符。
他剛要施展玄火術(shù),卻突然臉色大變,夾住黃符的手指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陳豐搖搖頭,眼神中滿是鄙夷。
“小子,快點(diǎn)?。≡趺戳??慫了?”
“剛才是誰在說大話?”
劉世杰面如死灰,看向胡大海。
“是你!”
一向老實本分的胡大海,此刻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他挑了挑眉毛,一臉陰毒:“劉師兄,對不住了,俺也想活下去,還有好多山珍海味等著俺呢。”
說完,他大踏步走上前,依照陳豐所傳授的那樣,施展玄火術(shù)。
“急急如律令,著!”
噗的一聲輕響,黃符應(yīng)聲點(diǎn)燃,升騰起一團(tuán)紅色火焰。
“哇!”
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騷動。
“小胖子,看不出來啊,你竟然做到了!”
胡大海一臉得意。
劉世杰怒火中燒,猛地從地上跳起來,高聲喊道:“老子活不了,你們誰都別想活!師傅,我……”
話還沒說完,他就永久地閉上了嘴巴。
善澤的拂塵,敲斷了他的胸骨與肋骨。
尖銳的斷骨,刺穿了他的心臟。
劉世杰口吐鮮血,一臉不敢相信,緩緩倒地,抽搐了幾下,就不再動彈了。
“師傅在上,膽敢無禮,找死!”
善澤哼了一聲。
陳豐搖搖頭,知道胡大海與善澤之間肯定是達(dá)成了某種協(xié)議。
不用多想,其他人的符紙,定然也被動了手腳。
而他們只要敢揭發(fā),還沒等做成魚餌,就被善澤一拂塵打死了。
劉世杰就是嚇倒猴子的那只雞。
見善澤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陳豐不禁輕嘆一口氣。
原本說好要同生共死的好兄弟,竟然反目成仇,相互算計,人性真是丑陋難看。
“下一個,陳豐!”
善澤盯著陳豐,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多嘴。
陳豐淡定地走到大廳中間,伸手從懷中掏出了黃符。
果然,不知道什么時候,他早就準(zhǔn)備好的沾滿了打火機(jī)油的符紙,被人替換成了普通符紙。
他瞬間就明白過來。
當(dāng)天晚上,劉世杰跟胡大海壓根就是在裝睡。
盡管他的巴掌打得啪啪響,但是他倆依然無動于衷,裝作被善澤迷暈的樣子。
你永遠(yuǎn)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陳豐,你墨跡什么?快點(diǎn)施展法術(shù)!不會的話,就主動放棄,不要耽誤師傅他老人家的時間!”
善澤催促道。
“哦,好的。”
陳豐舉起黃符,嘴中念念有詞。
“哼,浪費(fèi)時間而已!我看你能耍什么花樣!”
善澤冷笑著。
突然,他的表情僵住了。
陳豐手中的黃符,噗的一聲,點(diǎn)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