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梁被震得一時沒把住車把,車子晃蕩起來,他趕緊用腳撐地防止跌倒。
楊思源反應(yīng)快,提前跳下了車后座。
時間正好是十一點二十八分,事情真的被證實了,那個老頭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樣,正是從未來穿越而來的他自己!
面對爆炸的震蕩,楊思源心臟“砰砰”直跳,卻沒有被嚇到,心中更多的是感慨劫后余生的幸運。
父親楊國梁就不同了,短暫的慌亂之后,他很快判斷出這爆炸是這么回事了。
鍋爐房有兩組鍋爐,其中有一組在五十年代建廠的時候就有了,因使用年限過長早已經(jīng)頻頻出現(xiàn)小故障。
幾位鍋爐工也向廠里反映了此事,可因為眼下廠里經(jīng)營情況不好,廠里根本拿不出錢來更換這一組鍋爐。
只好不斷派維修科的人過來修,那組鍋爐也只能是勉強應(yīng)付著用。
楊國梁早就知道這一組鍋爐早晚得罷工,可怎么也想不到會是這么激烈的方式。
他平時性格有點固執(zhí),遇事卻也算冷靜,腦子里把剛才的事情重新濾了一遍,便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了。
“兒砸,你不是剛考完嗎?這么快就回來了?你又是怎么知道媽媽在攤子那里暈倒了的?”
楊思源愣住。
對啊,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媽媽出攤的地方在鎮(zhèn)子上車站附近,如果是搭公交車,才會去鎮(zhèn)上的車站,他騎車回家有更近的路,并不走鎮(zhèn)上。
他明知道他扯了慌目的是騙老爸遠離鍋爐房,可沒法說啊,難道說未來的他穿越回來告訴他老爸你要出事的事?
老爸不會信的。
說自己未卜先知,更不靠譜。
情急之下,楊思源不得不用另一個謊言去圓之前的那個謊言,盡管都是善意的。
“我回來的路上遇上徐二子,是他告訴我的。
我當時以為媽媽可能中暑了,心里著急,沒仔細想,便直接過來通知你了?!?p> 楊國梁一聽,臉色更是懷疑,“徐二子這小子很渾的,他的話你也能信?”
他想了一下,“不過你最好還是騎車去鎮(zhèn)上看看,剛才……應(yīng)該是鍋爐房出事了,我得去看一眼。”
“?。俊?p> 楊思源不愿意老爸再回去,誰知道爆炸是只有一次還是會有二次爆炸?
楊國梁知道兒子擔心他,擺擺手道,“你放心,我就去看一眼,廠里人看不見我,會以為我被炸死了。
你先走,我隨后就追上你,快去吧?!?p> 楊思源又一想,鍋爐房爆炸應(yīng)該是屬于壓力爆炸,不太有可能發(fā)生二次爆炸,這才從老爸手里接過自行車。
“爸,你注意安全啊?!?p> “知道了知道了,倒是你毛毛躁躁的,騎車要多注意安全才是?!?p> 楊國梁說完便大步往廠里走。
楊思源看著父親背影,長出了一口氣,可算沒辜負未來的自己對現(xiàn)在的自己的囑托。
他決定騎車去找母親,這回可以慢悠悠地騎了,解決了這么大的事,他心情很是愉快。
半路上還遇上了那個不靠譜的徐二子。
徐二子原名徐強,二十五歲,又矮又瘦,面目猥瑣,長得跟個黑猴子似的。
家里也是三礦機的雙職工家庭,前幾年接了父親的班成為廠里正式工,同樣是母親下崗,還有個大他三歲的姐姐嫁去了外地。
全家人犧牲那么多,就為了保住他一個國營廠子正式工的資格,可這小子太離譜了,好吃懶做不好好干活不說,還經(jīng)常從廠子里偷東西。
去年冬天徐二子偷廠里煤,被廠辦大喇叭里通報批評,留廠察看,換別人早老老實實的了。
可他偏不,仍舊街溜子一樣不務(wù)正業(yè),每月還從廠里領(lǐng)六百塊底薪,這還是廠領(lǐng)導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
這年頭,大概每個國營廠子里都有幾個徐二子這樣的人,即便活成了過街老鼠,仍舊不自知,該怎么混還怎么混。
當初抓住它偷煤的正是楊國梁。
所以楊思源拿徐二子來扯謊,楊國梁一聽便知道徐二子耍了兒子,目的便是想報復(fù)他當初抓了他偷煤。
徐二子倚著一根電燈柱抽煙,楊思源路過徐二子身邊叫道,“二子,一會兒見了我爸躲著點,不然可能會挨揍?!?p> 徐二子指著楊思源罵道,“誰揍誰還不一定呢,當我怕你???你們姓楊的,全家沒一個好東西!”
楊思源停下來,回頭盯著他,徐二子立即撒丫子往相反的方向跑。
這小子一點兒不傻,嘴上逞英雄,可身體很誠實,楊思源一米八五大個,他才剛一米七,比楊思源矮了一頭。
論塊就更不是個兒,真要動手,他也只有挨揍的份。
楊思源搖搖頭,走了。
其實小時候徐二子不是這樣的,老實孩子一個,長大了不知怎么就變成了人嫌狗棄的混子了呢?
楊思源也很不理解。
再騎上車,他腦海里忽然閃了一個念頭,“微型量子計算機已載入完成。”
又來???
莫名其妙。
楊思源還在疑惑,突然腦子里像是被電擊了似的,讓他整個人思緒清晰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
他終于明白了,老源子給他的米線,可能存儲的是老源子記憶的某種高科技載體!
而這些記憶現(xiàn)在正慢慢融合進他的記憶中。
在老源子的記憶里,他在十八歲便失去了父親,之后母親郁郁寡歡,只是因為還要供一雙兒女讀大學,才強作堅強。
直到他們姐弟倆畢業(yè)后,母親還沒來得及享福,便去天國見父親了。
而姐姐因為家里的情況,讀了當年還免學費的師范專業(yè),放棄了她的音樂夢想。
她畢業(yè)后當了老師,嫁了個同樣當老師的某富家子弟。
可惜命運不公,她婚后多年都無法懷孕,婆家一開始還只是委婉施加壓力,后來便是無底線的嘲諷和謾罵。
姐夫也是個混蛋,也認為懷不上孩子,都怪姐姐。
楊思甜一時想不開,認為父母的相繼離世,她懷不上孩子,都是她的錯,最終精神抑郁,服藥自殺。
而老源子,同樣命運多舛,父親過世后,他上了省城的一家理工類大學學計算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