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段景主仆二人的萬俟昭和萬俟桑一路緩行來到城外……
“王子?!?p> 萬俟??粗f俟昭走在自己前面不慎熟練地牽著馬的樣子,內(nèi)心深覺今早同意讓他和自己一同騎馬出城是一個十分錯誤的決定……
一定要找個時間幫王子好好提高一下他的馬術(shù)!
“距離上次給傳信回北胡已經(jīng)過去半月,今日必須回信匯報了,否則長老們和首領(lǐng)定會心生不滿?!?p> “首領(lǐng)倒是還好說,可是那群長老,您也知道的,他們早就對您積攢了諸多不滿,若是回信不及時,說不定會……”
“哎哎我知道了!”萬俟昭打斷她,雙手揉著耳朵一副難以受教的模樣,“就讓那群老頭子等著又不會怎么樣,想想他們伸長脖子等回信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想笑……”
“王子?!比f俟桑轉(zhuǎn)頭盯著他,眼神里帶了些警告的意味道,“您若是再不回信,族里長老們說不定會起疑心……”
“好啦好啦!”萬俟昭攤了攤手,語氣輕松道,“跟你開玩笑呢,待會到地方了我馬上寫,保證今晚可以送出去!”
“您上次也是這么說……”
“我保證!”
“真的?”
“真的!你不信我?”
萬俟昭十分認真地盯著萬俟桑的眼睛,仿佛這樣就可以為他的話語增添幾分可信度……
“……行吧?!比f俟桑輕嘆,頗為無奈地看著走在自己側(cè)前的人,自言自語般,“到時候大不了又是在旁守著……”
“你說什么?”萬俟昭聽到她嘟囔了兩句但是沒有聽清,偏了偏頭問道。
“沒什么……”萬俟桑壓著嘴角,語氣刻意加重道,“只是希望這次,王子您能好好遵守承諾!”
“這是當然!”萬俟昭哈哈一笑,似乎只要笑聲夠大就能掩蓋他的心虛……
在二人的前方,有一座規(guī)模中等的酒館。從遠處看,一直有人進進出出的,似乎生意不錯的樣子。
他指了指道:“有陣子沒回到這兒了!不知道現(xiàn)在里邊是什么樣?”
萬俟桑無語:這話題轉(zhuǎn)換的這么生硬……
“還不是因為王子您貪玩,原本的說好只有半月的行程硬是又拖了半月……”
繞來繞去又回到自己身上,萬俟昭有些尷尬地摸摸自己的頭:“哈哈……還不是因為西域的稀奇玩意太多了……”
…………
和都作為北和的首都,地理位置優(yōu)越,交通便捷,自是成為北方重要的交通樞紐。每日進出和都的人數(shù)頗多,城郊也因此興起了一些供旅人歇腳休息的酒館。
不過,不僅僅是路途中的商人旅人,這些酒館平時也會接待不少富貴人家。
原因無他,只因城郊有一座白翎明寺。
而關(guān)于這寺廟的來歷,因為太過久遠,便有些眾說紛紜、模糊不清了。
不過,目前廣為流傳的版本是:天族的女神愛上了妖族的首領(lǐng),二人原本相約于此私奔,結(jié)果消息走漏,天帝派人早早埋伏于此,趁妖族首領(lǐng)松懈之時突襲。女神難以接受深愛之人死去,自刎于此。
按說,妖族首領(lǐng)和天族女神的血都蘊含著強大的神力,濺染在土地上便會使得這片土地千年寸草不生。
可當初被二人的鮮血濺染的地方,百年之后竟是生出了兩顆相互纏繞的銀杏樹!
地上的人們?yōu)槎说母星楦袆?,便在此建了一個寺廟供奉二人香火。
久而久之,原本那個破敗的小寺廟因為頗為靈驗香火逐漸旺盛,頗受許多富家夫人娘子的喜愛,漸漸發(fā)展成如今的白翎明寺……
今日恰巧宮傾郡陪周覓清到白翎明寺禮佛。
“方才那主持對你說的我倒是有幾處不太明白……”周覓清看向一同坐在馬車內(nèi)的宮傾郡,目光中帶著不解和詢問。
透過車窗,日光正好傾斜落在宮傾郡的半邊臉上,一暗一明的對比模糊了原本明晰的面部線條,帶來了幾分神秘的氣息。
“我如何知道?那和尚說的玄乎其玄的,聽上去就像是糊弄人的!”
一想起那個主持說的話宮傾郡就有些不爽……
什么叫“施主終身留下薄責,與人契約。此生入應,恐事且情皆難”?
這話換誰來聽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話好不好!
“我知道那話聽起來膈應,但是人家也不是故意要說給你聽的?!敝芤捛蹇闯鏊悬c“傷及無辜”了,淡定出聲提醒道,“你莫要將氣撒在別人身上。”
宮傾郡今日身著白色襦衫藏青色長裙,腰間掛有玉珰,長發(fā)用銀色發(fā)冠高高束起。看向周覓清時,她微微挑眉,故作戲謔神態(tài),倒是頗有幾分不羈公子調(diào)戲少女的樣子……
“我見過的尸體比那和尚吃過的齋飯都多,什么神神鬼鬼的……”
“好好好,靖和大將軍頗有遠見魄力,不信鬼神。小女子見識粗鄙,不敢請教?!?p> 宮傾郡聞言白了她一眼,嘴角壓平又僵硬地提起,哼了兩聲以作回應……
“二位娘子,前面就是萬月酒家,是否需要稍作歇息?”周覓清的婢女曉月在外面朝車廂里探了探頭問。
宮傾郡吩咐在外邊不要叫她長公主,平常稱呼便可。
宮傾郡看了周覓清一眼道:“你來決定便可?!?p> 周覓清頓了頓說:“也好,那便在那間酒家停一下腳也可。”
方才二人一路聊過來,她確實是有點渴了。
“是?!?p> 曉月回身,和車夫說在萬月酒家稍作歇息,腦里還回蕩著剛才宮傾郡讓周覓清做決定的畫面……
長公主竟然讓自家小姐做決定?!
即使上次在亭子外看過宮傾郡給周覓清“端茶送水”,但是原諒她還是不能習慣!
那可是和云將軍一起被稱作“活閻王”的長公主、當朝皇帝的親姐姐、赤云軍主將、靖和將軍、北和史上第一個女將軍??!
那身清冷高傲摻雜三分肅殺的氣質(zhì)就是普通男人都不敢輕易靠近!怎么在自家小姐面前,長公主就甘愿“伏低做小”?
想到這,曉月不由得正了正身子,面上漸漸浮現(xiàn)出與有榮焉的神情。
自家小姐,厲害啊!
…………
待宮傾郡一行人進入酒館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今日客堂人倒是不少……
來自不同地方的人們在酒館內(nèi)聚集,五湖四海相聚一堂,談天說地無所不包,來來往往魚龍混雜。
宮傾郡偏頭看了眼周覓清,又看了眼幾乎是座無虛席的客堂,對她說:“你在這等下,我去問問店家還有沒有單獨的廂房?!?p> 吩咐曉月照顧好自家小姐,宮傾郡便抬腳前往柜臺。
周覓清本想說些什么,想了想也沒說出口,和曉月兩人站在角落乖乖等著宮傾郡……
“掌柜的,你們這還有單獨的廂房嗎?”宮傾郡朝那個站在柜臺后的中年男人問道。
那男人愣了一下,見宮傾郡一張臉生得傾國傾城,氣質(zhì)清冷脫俗,知曉其身世非富即貴,連忙笑道:“客人來得倒是巧,方才正好空出一間,您稍等,我喚人馬上清掃干凈?!?p> 宮傾郡點點頭,側(cè)了側(cè)身,給要出去的人讓路,隨口問了一句道:“你們這……平日也這么多人?”
掌柜面上帶著笑,看著來來往往的客人,回宮傾郡說:“平日也人多,只是今日似乎來了好幾個外地的商隊,都在這歇腳,客堂自然就顯得有些擠了?!?p> 宮傾郡點點頭沒說什么……
見樓上有人朝自己比了個手勢,那掌柜對宮傾郡道:“客人,廂房已經(jīng)打掃好了,我讓伙計領(lǐng)您上去?!?p> 宮傾郡聽聞,本想回頭叫上周覓清,但一個尖銳的女聲更快地在她身后響起……
“做什么!”
曉月護在周覓清身前,瞪著自己面前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魁梧男人,面色有些漲紅地說:“還請您自重!”
那男人哈哈大笑,開口便飄出一股濃濃的酒氣,瞇著眼瞅著曉月身后的周覓清說:“我又沒做什么,你做什么這樣?我看這位娘子生得面熟,便想上前熟絡(luò)一下?!?p> “莫要胡說,我家娘子可對您不面熟!”
“怎么會?”那男子伸手想摸周覓清的臉,卻又被曉月半路打落,“我倒是看這位娘子面熟的緊……”
“可不就是我的媳婦嘛!”
他話一出,身后同他一伙其他人立即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李二,我記得你還沒有娶媳婦吧!”
“是??!忒不要臉了!人家看得上你?”
“我說那位娘子,與其和那人的‘媳婦’面熟,不如考慮考慮我!”
“陳大,你也好意思!”
“……”
眾人一番調(diào)笑,惹得曉月氣急:“你們!你們這些不要臉的逞人口舌!”
結(jié)果換來的又是一陣哄笑!!
周覓清有些惱怒,她眉心緊皺,冷著聲音對那男人道:“還請公子自重,莫要糾纏?!?p> 她說罷便要拉著氣憤的曉月離開……
沒曾想,那男人一時醉意上頭,伸手便要去摟她!
一陣唏噓聲和口哨聲響起??!
周覓清見男人龐大的身軀朝自己靠近,眼中滿是恐懼!??!
但預想之中的觸碰并沒有發(fā)生……
一只白凈纖細的手橫在二人之間……
“聽不懂人話?”宮傾郡站在李二旁側(cè),按著他的肩膀把人往外推開,然后回頭問道,“有事嗎?”
周覓清看了看曉月,搖搖頭。
忽然被人推開還被罵了,李二心下不滿,嘴上馬上就罵了出來:“哪個沒眼力見的!敢擋老子……”
后半句話在他看清宮傾郡的面容后戛然而止。
白色襦衫藏青色長裙,一襲長發(fā)高高扎起束以銀冠。眉眼如畫、唇若朱櫻,一張傾國傾城的面容配上那身清冷高貴的氣質(zhì),足以把男人那點惡劣的征服欲完全勾起。
“喲,小美人我怎么瞧你也面熟啊!”
李二說著就要上前……
和他一起的兄弟們各個嫉妒得很,紛紛喊起來。
“李二你今天是撞了大運?。 ?p> “是??!這樣的絕色美人都能給你遇到!”
“臥槽!美人看看我!”
“可不能便宜了李二那個家伙!”
“……”
一幫人起哄得越厲害,李二心里就越得意!
眼看著那只粗糙的手就要伸到自己面前,宮傾郡冷笑了一聲,眼神沉下來……
電光火石之間,李二便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捂著自己的手痛苦呻吟!
宮傾郡拍了拍手,眼神冷淡地看著地上的男人,聲音淡淡,說出的話不僅僅是針對地上的男人……
“一個個的,都不懂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