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這小子沒被妖魔附體，腦后的傷我昨晚給他敷了藥，恢復力很驚人呀，是我們常人的幾十倍，已經(jīng)止血了，估計愈合也就兩三天的事情?！?p> 大醫(yī)署后院病房內(nèi)，大醫(yī)霍庭又給陳執(zhí)禮做了一次全面檢查。
道具是由工家制作，商家推廣發(fā)行的聽診器、顱內(nèi)探測器以及噬魔鼠的一小節(jié)尾骨。
人妖魔三族雖然天生對立，魔是這個世界的天地法則之一，只要人和妖乃至于普通的野獸存在，魔就不會熄滅。
但它們也有各種各樣的用途，如顱內(nèi)探測器就是困住一只魔，利用魔能夠檢測身體的特性而產(chǎn)生。
噬魔鼠是一種低級妖獸，喜歡吞噬低級魔物，尾巴上有一節(jié)尾骨，擁有探測魔氣的能力。
一番檢查，什么都沒有檢查出來。
張起孟狐疑道：“霍叔，執(zhí)禮以前傻乎乎的，現(xiàn)在變聰明了是怎么回事？”
霍庭笑道：“這事你還不知道吧，執(zhí)禮其實并不是咱們虞國人?！?p> 陳執(zhí)禮一愣：“咋，我還有什么身世上的驚天大秘密？”
莫非咱是什么其它國家的王子，被滅國之后，忠心護衛(wèi)陳啟明帶著落難王子投奔它國，將來再演一出復國戲碼？
要是這種爛俗劇和爛俗小說里的橋段被他遇上，就不知道是無語還是無語了。
“什么秘密也沒有?！?p> 霍庭搖搖頭：“你就是個普通牧荒蠻人，當年你爹四方游學，去過牧荒，在那里認識你娘，然后有了你，懷胎三年才把你生下來?！?p> “懷胎三年？蠻人這么夸張嗎？”
陳執(zhí)禮忍不住道。
霍庭笑道：“蠻人其實就是上古人族，遠古時期，人族需要強壯的體魄才能維持生存，所以在娘胎中要蘊育很久，多吸收養(yǎng)分，出生之后才能逐漸成長壯大，去獵殺那些強大的野獸?！?p> “那為什么現(xiàn)在是懷胎十月呢，退化了？”
陳執(zhí)禮不解道。
“也不能算退化吧。”
霍庭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古時候的人族跟妖獸一樣，軀體發(fā)達，智力低下，是后來儒圣書寫文字，族人才慢慢開智，有了衣冠文明。在有了智慧之后，體魄就不如大腦重要，所以也就不需要懷胎那么久?！?p> “進化論？”
陳執(zhí)禮想起了地球某個人是由猴子進化而來的理論，雖說這個理論已經(jīng)逐漸被推翻，因為人類是由智人進化而來。但一萬多年前的智人跟猩猩一樣，屬于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的類型，經(jīng)過時間沉淀，才慢慢變得更加聰慧。
霍庭將手中的器械放在工具箱中，想了想說道：“確實是這樣，曾經(jīng)有圣人研究過人族血脈，發(fā)現(xiàn)我們與妖族一樣，都屬于古代動物。嚴格來說，我們算是妖族中猿人的一個分支，只不過大部分猿人還是保留著力量，而我們則進化了頭腦?！?p> 森林古猿！
陳執(zhí)禮記得以前看過某本書，書里說過人類是智人進化的，而智人由森林古猿進化?？磥磉@個世界的人類與地球人類同出一源，都是猿猴。
霍庭又繼續(xù)道：“根據(jù)儒圣在《荒古紀元》一書中記載，猿人進化成我們?nèi)俗逯?，慢慢學會了語言溝通，自此逐漸壯大，由各個部落族長以及儒巫帶領人族走向昌盛。而最鼎盛的時期，就是儒圣書寫文明的時候，從那時候開始，人族就開始產(chǎn)生了變化?！?p> 陳執(zhí)禮懂了，說道：“我明白了，因為有了文字和語言，溝通更加方便，從此有了傳承，所以后代人族就變得趨向于學習知識，利用工具耕田、放牧、建造。于是拋棄了曾經(jīng)賴以為生的體魄和力量，整日研究知識，增長大腦與智慧？”
霍庭贊許道：“正是如此，不過還是有一部分人保持了遠古人族的血脈，這類人在今天被我們稱為蠻人。他們的力量還保持著遠古人族血脈，年紀很小就能激發(fā)血氣，咱們?nèi)俗逡话氲奈涫ザ汲鲎孕U人?！?p> “那豈不是我有武圣之姿？”
陳執(zhí)禮驚喜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普通人族想要激發(fā)血氣，得常年打熬力氣，勤練武藝，即便是天資很好，也得十多歲才有可能。而他才八歲就激發(fā)血氣，這是天才中的天才。
一旁的張起孟翻著白眼道：“你就別做夢了，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要真這樣，咱們?nèi)俗暹€進化大腦做什么。蠻人雖然有一定天賦上的優(yōu)勢，但想成為武圣可不止是身體好那么簡單，你現(xiàn)在還體會不到，等你再長大一些，就明白什么叫吃窮一個國家都不一定養(yǎng)得起一個武圣?！?p> 霍庭點頭道：“起孟說的沒錯，武圣雖然強大，但消耗也是異?？植?，要用無數(shù)天材地寶頂尖妖獸的血食供養(yǎng)才能維系。所以蠻人才會遷居于牧荒，因為牧荒有一大半是妖族地盤，可以整日獵殺妖族吃妖肉，若能殺死幾頭妖族半圣，就能養(yǎng)出一個武圣來。”
“原來是這樣。”
陳執(zhí)禮有些遺憾，看來成為武圣不僅要天賦，還得要機遇和運氣，再加上不計其數(shù)的海量妖獸血肉和天材地寶才能堆起來，這跟荒古圣體有啥區(qū)別？
霍庭笑道：“你現(xiàn)在年紀還小，但飯量已經(jīng)是常人的數(shù)倍，當年你爹把你抱回來的時候沒有奶喝，把我家，你武叔家還有另外一些朋友家中的羊奶牛奶都要光了，一頓是普通小孩的三頓，連你武嬸的奶你都喝過，知道為什么小六兒那么瘦了吧，都是你干的好事。”
陳執(zhí)禮摸了摸肚子，感覺到里面腸胃蠕動咕嚕咕嚕響：“害，霍叔你說得我都餓了，有吃的沒有？”
“行了，待會帶你去吃，霍叔，你還沒說他腦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p> 張起孟擺擺手。
霍庭說道：“一般來說蠻人小時候智力低下，要到二十歲才有我們七八歲的智力，到三十多歲會跟我們十五六歲差不多，執(zhí)禮今年才八歲，就跟我們成年人智力一樣，有兩種可能?！?p> “哪兩種？”
“一種是被人敲了一棍，通了竅，這種事情也不是沒見過。有人腦袋受傷，從聰明變傻，也有人從傻變聰明，這是因為人族之腦乃是智力中樞，一旦受到重創(chuàng)，就有可能影響智力。具體原因我不知道，咱們醫(yī)家有一個洞玄派，就喜歡研究人腦，可能他們清楚。”
“第二種呢？”
“第二種當然是跟他爹有關系，執(zhí)禮是蠻人與虞人通婚所生，一半古人族血脈，另外一半是當今人族血脈，兩種血脈的優(yōu)點同時讓他繼承了，使得他原本應該渾渾噩噩的年紀，擁有了非常人擁有的智力，這種情況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咱們虞國六百年前的馬圣，就是半人半蠻?！?p> 張起孟頓時樂了：“那執(zhí)禮豈不是一個聰明的大傻個了？”
陳執(zhí)禮翻著白眼道：“你這話不矛盾嗎？”
“不矛盾，你看起來傻。”
“懶得理你。”
“老三，要接受事實?！?p> “對了霍叔，我娘呢？她現(xiàn)在在哪？”
“這我就不知道了，得問你爹，你可以去查查現(xiàn)有的蠻人部落，為保證血統(tǒng)純正，很多蠻人是不準對外通婚的，也許早已經(jīng)改嫁了吧。”
霍庭彎下腰，在自己的辦公桌下方搜摸著什么，整個人鉆進了桌子下，一邊找還一邊說道：“這種事情在蠻人部落里很常見，將來反正你也一定要去牧荒的，到時候也許能尋到你娘?！?p> “我為什么一定要去牧荒？”
陳執(zhí)禮納悶。
“因為你必須要去?！?p> 霍庭在下面摳摳索索半天取出一個木盒放在桌案上，說道：“你爹現(xiàn)在被押往虞京去了，我這里存量不多，如果不能盡快把你爹救回來的話，你就得親自去牧荒了，不然你骨頭會變脆弱，氣血很快會虧空?！?p> “我莫非有絕癥？”
聽霍叔的意思，這盒子里應該是某種治病的藥，陳執(zhí)禮腦海中頓時閃過一道霹靂。
他想起來了。
記憶中他爹陳啟明經(jīng)常會給他吃一些藥丸，莫非自己有重病纏身？
“也不算絕癥吧。”
霍庭想了想道：“蠻人血脈雖然強健，但遠古人族為了生存，就必須壯大體魄，所以身高普遍都在八尺左右，有些天賦異稟者甚至身高能達到一丈。這么高的身體，光靠吃飯骨骼可承受不住，因此蠻人才逐漸遷居牧荒，那邊多有妖獸，可以吃妖獸肉、喝妖獸奶，你現(xiàn)在吃的血骨丸，就是我用妖獸血骨配置而成?！?p> 地球上的一丈一尺一寸，根據(jù)朝代不同，長度也不同。比如商代，一尺17厘米，周、秦、漢一尺基本維持在23厘米左右，到南朝，一尺25.8厘米；北魏，一尺30.9厘米。到了新時代，一尺統(tǒng)一為33.333.....厘米。
陳執(zhí)禮不清楚九荒世界的一丈是多高，于是問道：“霍叔，我現(xiàn)在多高？”
霍庭掃了一眼：“六尺，上個月幫你量的。”
圖書館里量的一米八，那么一尺就是大概30厘米左右，一丈是三米。
陳執(zhí)禮心里有了數(shù)，開口詢問：“難道岐陰就沒有妖獸血骨或者妖獸奶可以買到嗎？”
霍庭臉色古怪道：“你買得起嗎？”
“很貴？”
陳執(zhí)禮原主人的記憶當中對金錢沒什么概念。
“很貴！”
霍庭很認真地點點頭：“你爹的收入是我的兩倍有余，可你家現(xiàn)在什么樣？”
陳執(zhí)禮腦中迅速劃過自家房屋的模樣。
位于城東郊區(qū)的一棟民房老屋，孤零零地杵在郊外，最近的鄰居離他家五十多米遠。
每天陪他一起去上學的同學外號叫小鼻涕，他得走二十多分鐘進城，然后再穿過四個巷子才能到人家家門口，再與小鼻涕陪伴上學。
人家是三進三出的宅子，他家是三進三出的荒地。
出了家門就能看到野地里的狼狗在齜牙，還有東面連綿數(shù)十里的象山山腳墳地鬼哭。
用家徒四壁來形容都算是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堂堂岐陰縣儒師，就這樣住在城外郊區(qū)的破房子里，虞帝看了落淚，半圣看了沉默，海瑞看了都覺得自己是個大貪官。
而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