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幾年前有一名人類救過你和你的族群，他隨手一道光芒將你點化，自此之后，你就奉長相與他相似的人為神？”
經(jīng)過長達十多分鐘的“交流”，基本就是比劃加上圖書館同聲翻譯，陳執(zhí)禮總算是弄懂了這只兔子來源。
它不知道自己所處的是一個怎樣的世界，也不知道除了棲息地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樣。
兔子沒有智慧，即便是變成妖之后，壽命與智力稍稍得到了成長，但想要獲得像人類那樣的大腦，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思維方式、腦部結構、信息來源，都限制了它的智力發(fā)展。
族群當中有普通兔子，也有像它這樣的年輕兔妖，兔妖的壽命根據(jù)實力的不同長短也不同。
象齒兔妖只是最低級的兔妖，壽命比普通兔子長不了多少，最多能活二十年。
而那些實力比較強的兔妖活的歲數(shù)也比較大，越厲害增壽越多。
根據(jù)圖書館捕獲的這只兔妖說法，它的種群當中，最年老的那只已經(jīng)有七十多歲了，腦袋非常大，是它們整個族群的族長。
當然。
兔妖并不知道一歲一年是什么概念。
只是陳執(zhí)禮聽說，那只老兔妖告訴它，森林里有一顆樹與它同歲，前幾日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那棵樹被雷電擊倒了，露出了七十多圈年輪。
“低級兔妖的智力大概在人類七八歲，年紀越大的兔妖智力可能會更高，群居社會，集體思維加上經(jīng)驗傳授.......”
陳執(zhí)禮看著圖鑒上越來越詳細的資料陷入了沉思。
這個世界不管是人還是動物，在自然發(fā)展規(guī)律上，是有一定科學依據(jù)的。
最古老的人類智力不一定比眼下的兔妖高多少，他們就是通過群居、集體思維以及經(jīng)驗傳授，慢慢將文明發(fā)展出來。
儒圣或許是一個文明的開創(chuàng)者，但如果沒有人族無數(shù)年的經(jīng)驗累積，他也做不到厚積薄發(fā)，一朝讓人類文明進步到今天這個地步。
正如同地球華夏文明一樣，三皇五帝時期，如莽荒般原始，直到夏商周，人族才開始有了文字、禮儀以及知識。
而這些東西的來源，便是三皇五帝時期的積累，一步一步發(fā)展到了商周，最后在春秋達到頂峰。
或許有朝一日，看起來依舊還是在原始階段的象齒兔一族，也能開創(chuàng)一個文明呢？
陳執(zhí)禮低頭看向柜臺上依舊跪拜的象齒兔妖，笑了笑說道：“你走在森林里，誤入了一片灰霧就到了這里來了，也算是我們之間的緣份，不過這種緣份很短暫，現(xiàn)在你可以回去了?！?p> “吱吱吱吱啾啾啾啾！”
兔子繼續(xù)跪拜，腦袋不停地撞，這也是一種經(jīng)驗傳承。它曾經(jīng)見過族群的長者在遇到強大妖怪時，就是這樣跪地磕頭。
“你想跟隨我？”
陳執(zhí)禮皺起眉頭，這小兔子很聰明，它是被人類點化而成，知道了什么叫機遇。
雖然不明白這里是什么地方，但它不愿意放過這個機會。
“吱吱吱！”
兔子不斷磕頭，兩顆大獠牙撞在柜臺上發(fā)出咚咚的響聲。
陳執(zhí)禮則默然沒有說話。
他在想一個問題。
讓這只兔子跟隨自己肯定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因為它能夠帶自己了解妖族的世界。
人族雖然也在這個廣闊天地內(nèi)，但實力和妖族比起來，猶如云泥之別。
前主人的記憶當中，隱約記得父親陳啟明說過。
人族從儒生開創(chuàng)文明之后，到如今已經(jīng)萬年，誕生的半圣世家屈指可數(shù)，不到千家，平均十年才出一名半圣。
而妖族的半圣呢？
不知其數(shù)！
因為妖族傳承比較薄弱，很多歷史沒有保存下來。
僅僅是人族記載當中的妖圣，就不下萬名，沒有記載的更是不知道多少。
也就是說，妖族的半圣數(shù)量，最少在人族十倍以上，甚至二十倍三十倍，乃至于百倍都有可能。
這意味著妖族比之人族強盛無數(shù)，可能在圣荒之外，會出現(xiàn)妖圣滿地走，大妖不如狗的情況。
也難怪人族只占據(jù)了圣荒和小半牧荒，包括其余五荒在內(nèi)，以及除圣荒和魔荒以外，全是妖族占據(jù)棲息。
如此廣闊的一個天地，對于圖書館來說，必然是如饑似渴地汲取知識。
而在妖族內(nèi)部若有兔妖這樣的內(nèi)應，對于陳執(zhí)禮來說肯定是件好事，因為他認為穿越過來一定與圖書館有關，還盼著圖書館能夠帶他回到地球上去。
問題是陳執(zhí)禮并不清楚，圖書館能不能隨時隨地把兔子帶進自己的意識里。
這里是自己的意識世界，誰又能夠知道，圖書館每一次對這個世界的探索，是能夠定位坐標，還是隨機出現(xiàn)的呢？
似乎是得到了陳執(zhí)禮腦中問題的詢問，周圍灰霧涌動，緩緩纏繞上了兔子，一縷煙塵進入了兔子的鼻孔當中，緊接著兔子迅速被灰霧圍攏，在它驚恐的眼神當中團團包裹起來。
灰霧散去，兔子已經(jīng)不見蹤影。
過了大概十多秒鐘，“咚咚咚咚”的腳步聲音再次響起，黑色的象齒兔妖再次出現(xiàn)在了圖書館大門口，仿佛它剛剛來時的模樣，眼神中充滿了茫然。
但當它再次見到陳執(zhí)禮的時候，一如初見那樣，短小而有力的兔腿迅速蹦跶到了他面前，向著他繼續(xù)磕頭跪拜。
看到這一幕，陳執(zhí)禮不由微微動容。
連一只兔子都能夠奮力拼搏，為了一個機會而如此努力，那么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給它這個機會呢？
“你起來吧?！?p> 他說道：“我可以收你做我的學生，教授你知識，但我無法教你變得更強，因為即便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才能變強?！?p> 象齒兔妖眼神中露出喜悅的神色，從地上爬起來，吱吱唧唧地表示自己心中興奮的心情。
“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么?！?p> 陳執(zhí)禮問。
兔妖回答說：“咚！”
“你叫咚？”
陳執(zhí)禮想了想，說：“這個名字不好聽，我是你的老師，有資格給你取名字，兔，與荼同音，你全身毛發(fā)漆黑猶如墨染，便叫荼墨染吧?！?p> “荼......墨......染”
荼墨染的喉結滾動，發(fā)出怪異的聲音。
人的喉嚨與動物的差別很大，即便是妖，除非妖力能夠強到改變自己的喉部結構，否則想要發(fā)出人類的聲音，還是非常困難。
“荼墨染?！?p> 陳執(zhí)禮倏地笑了起來：“好名字?！?p> 不知道是在夸兔子的名字好，還是在夸自己取名好。
荼墨染瞪著一對疑惑的大眼睛，以它的智力甚至都不知道墨染是什么意思。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老師，但第一課我還不知道該教你什么，你先告訴我，你們兔妖如何攫取力量？”
陳執(zhí)禮詢問。
荼墨染想了想，指著頭頂說：“咕嚕拉。”
又是一個聽不懂的新詞匯。
“能說明一下嗎？”
“咕嚕拉”
荼墨染不斷比劃，然后雙膝跪地，腦袋高傲起來，不斷雙爪向下跪拜，仿佛在向遠方的天空進行祈禱。
“月亮？”
從圖書館那里得到了回饋。
陳執(zhí)禮思索。
兔妖的力量，大概是來源于月亮。
通過叩拜月亮獲得力量，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什么呢？
僵尸？
拜月教？
日精月華？
都不對。
如果是仙俠世界，肯定是這些。
但據(jù)陳執(zhí)禮所知，這是一個規(guī)則的世界。
確實有某種力量，但它就像是空氣一樣無處不在。
比如人和妖族的血氣，就是通過血液激發(fā)的能量，如電流一樣。
如果把血氣、妖力看作是地球科技當中的沼氣、電力、石油能源，那么拜月所產(chǎn)生的力量，就絕不是憑空出現(xiàn)。
而要是單純只考慮科學的話，月亮對于地面的影響答案就只有一個——引潮力。
兔妖很有可能是鼓動身體某種頻率，借用潮汐之力來修行。
心中有了這份猜想，陳執(zhí)禮就說道：“除了叩拜以外，還有其它的方式嗎？”
荼墨染想了想，身體忽然微微發(fā)漲，心臟位置不斷鼓動起來，發(fā)出了如同它走進圖書館時候的“咚咚”響聲。
陳執(zhí)禮探手去摸，能感覺到小兔妖的胸口在不停跳動，強有力的心臟正在帶給它無窮的力量。
【力量來源】：象齒兔妖通過調(diào)整心臟頻率，借用月亮的引潮力增強血氣涌動。
妖魔圖鑒再一次更新，陳執(zhí)禮的積分也很快到賬。
“我明白了。”
陳執(zhí)禮點點頭，撫摸著墨染光滑的毛發(fā)，微笑著說道：“我感覺到我即將蘇醒，不過你的力量來源我已經(jīng)弄明白，你先回去，等我備好課之后，再召喚你，咱們到時候正式開始第一堂課程?！?p> “啾啾！”
荼墨染向著陳執(zhí)禮跪倒在地，行了叩拜禮儀。
然后在他的目送當中，緩緩一步三回頭，十分不舍地離開了圖書館。
或許對于它來說，迷戀的并不是陳執(zhí)禮這個人。
而是這份難得的機遇。
剛出生的奶狗要學會搶奶喝才會茁壯成長，幼年的雛鷹要磨礪翅膀爪牙才能翱翔。
荼墨染還只是一只低級小妖，沒有人類的智慧，但動物的本能卻在告訴它——如果不能抓住這個機會的話，未來它永遠都只是一只任人魚肉，可憐兮兮的小妖怪而已。
看著它離去的背影，陳執(zhí)禮舒了一口氣。
第一次當別人的老師，他也沒有什么經(jīng)驗，但至少還是得為人師表，不能誤人子弟，要對得起荼墨染那顆虔誠跪拜的心才行。
他腦海中的灰霧不斷翻涌，能夠感覺到外面的世界逐漸清晰，意識正在剝離圖書館。
黑暗當中，他仿佛睡著了一樣，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