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梅鶴影與許蔚然死得有些稀里糊涂。
本來真要被梅鶴影召喚出,什么所謂“碧落吞天蟾”的分身,染紅纓估計就得作殊死一搏了。屆時就算染紅纓未必會輸,卻也將付出慘重代價。
但這頭通體若被一層白光籠罩的神奇小鹿,卻令梅鶴影一個月的心血,盡皆付諸東流。
殺死許蔚然之后,就連松了口氣的何言笑,自己都不免一頭霧水。
怎么這頭小鹿就盯著他親呢?
“神霄……九天應(yīng)元……雷霆……”
此時此刻,把兩個罪魁禍首斬殺之后,何言笑完全松懈下來,卻是一個勁喘著粗氣。
染紅纓雖消耗不淺,但終究對這場結(jié)局有些荒唐的勝利,感到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由陷入沉思:“難道真是神霄娘娘座下靈獸?”
“這,只有這一個可能了吧?”
不管梅鶴影的祭祀儀式,到底哪一步出了差錯。但召喚出一頭雪白神圣的小鹿,大體也只能跟“神霄應(yīng)元救世渡難圣母娘娘”有關(guān)。
何言笑自己倒是光棍,反正活了下來就是好事,何況小家伙還幫他解了余留的毒素,令他宛若重獲新生一般。
一直可愛的小鹿愛跟著就跟著唄。
至于它的來歷,關(guān)何言笑屁事?
先摸個尸!
“《玄鶴引》……”
“《玄鶴引》?”
染紅纓一聽到這三個字,終于收了收分散的注意力,把視線投向何言笑。而在何言笑的手里,正是一個五寸寬、八寸長的紫檀木木盒,里面整整齊齊擺放著一本秘籍。
不過,染紅纓盡興打了一架后,又變得跟才與何言笑見面時一樣澹靜,似有所思地說道:“這人果真與傳說中的樓前輩有些關(guān)系……只是怎會是個魔頭走卒?”
“前輩不前輩的,我又不認識。我只想知道《玄鶴引》是什么?”
“一篇感氣秘訣?!?p> 染紅纓微微笑道:“是你的福氣。這位梅先生雖已種玄。但這本《玄鶴引》十分珍貴,諒必他才會貼身收藏?!?p> “感氣?”
何言笑思忖道:“這人從各方面,瞧著都比長生圣壇的五個高手厲害。難道連他在開脈境界,也要練上一練感氣篇?”
“你該不會以為,習練了絕品武功的開脈武者,都不會再去嘗試修行感氣篇了吧?”
“難道不是?”
驀地,何言笑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誤區(qū)。雖說感氣篇乃是專門用以給開脈武者合氣之用,卻沒說過練了絕品武功的習武之人,不能再去修行感氣篇。
就像染紅纓修煉的是絕品武學,照她的話意卻必然練過。
直到此刻,何言笑才恍然大明白:“原來如此。難怪姑娘你之前說,如果我選擇坐享其成,未必沒有機會突破一個速成,根基不扎實,斷了前路的種玄?!?p> “對。修行起始這兩步的武功,雖有優(yōu)劣之別。但影響的關(guān)鍵,仍舊是合氣之后,感氣以悟靈機。許多絕品武學等于讓意志不堅的武者,起步走了捷徑。若想將來武道之路走得更遠,最好還是靠自己做些感悟出來,才是正途。”
“受教?!?p> 既然如此,何言笑就把《玄鶴引》放進了盒子里,然后揣在了身上。染紅纓見狀卻不貪心,反好心地提醒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害。但這《玄鶴引》來路不明,將來未必不會給你招來麻煩?!?p> “命都是撿的,實話實說就是了?!?p> 何言笑略一思索,心下會意說道:“走一步算一步。我身上的麻煩事可還沒結(jié)束。要是可以的話,我都想跟染姑娘一起離開雍縣了?!?p> “長生圣壇”一夕覆滅的事,怎么著都瞞不過去的。何言笑如果不跟染紅纓一道離開,大體還會卷入后續(xù)風波。
不過,染紅纓卻有些可惜地說道:“我來自中央玉皇洲,離暮汐洲距離太遠。此間事了,兩天后就必須回轉(zhuǎn)玉皇洲,非常遺憾無法帶你同行。”
“這樣啊……原來靖安司不止胥國有?”
“天云十五洲都有!”
經(jīng)過生死聯(lián)盟一戰(zhàn),何言笑對染紅纓已有相當信任,并不懷疑她的話,只是靈機一動道:“就是說,染姑娘是跨洲傳送來的?”
“呵,你這人也好生奇怪。明明才是開脈武者,居然對跨洲穿梭之類的事習以為常?!?p> 露出少許笑容,染紅纓目光清湛,點了點頭:“不錯。雍縣內(nèi)的靖安司本部里,就有現(xiàn)成的傳送陣。嚴格來講,若有需要,天云十五洲任何一個地方,咱們都可以隨處去得?!?p> “噢,那我有辦法了?!?p> 既然染紅纓能響應(yīng)這邊的祈求,到雍縣幫助何言笑。
反過來說,何言笑也可以響應(yīng)其他人的祈求……屆時不就可以給自己爭取一些時間,去適應(yīng)穿越后的身份呢?
何言笑把自己的打算跟染紅纓說了下。她立即就頷首同意,算是放下一樁擔心:“不失為一種因應(yīng)之策。只要你自己夠小心,應(yīng)該能化險為夷?!?p> “就是可能有些危險。但跟梅先生的同黨相比,或許就不值一提了?!?p> 從梅鶴影身上翻出來的,除了一本《玄鶴引》,還有幾封其他書信。
里面有些內(nèi)容,乃是用密文書寫,何言笑看不太懂。但只要知道里面提到了雍縣之上的郡城,何言笑不難得出結(jié)論,這雍縣邪教的事壓根不算完。
而梅鶴影既是種玄高手……染紅纓雖說胥國種玄境界的武者寥寥無幾,何言笑琢磨著起碼等他自行參悟靈機后,才算有能完全自保的力量。
在那之前,還是干點靖安司該干的活,既可給自己爭取時間,也能有余裕整理一番所學,算得上是一舉兩得!
然而,六月飛霜,天兆不祥。就在長生圣壇被打爛不久,微微潔白的雪點,又從云端飄落下來,給蒼涼大地又添了幾分苦寒之意。
再這么下去,饑荒不斷,得死多少人?。?p> “靖安……靖安司管飯嘛?”
“這?!”
本以為何言笑看著災(zāi)雪綿綿,喃喃念叨一聲靖安,仰頭要發(fā)出什么憂國憂民的感慨,結(jié)果他開口居然是這么樸實無華的一句話。
染紅纓頓時不知所措,兩手自然而然揪了揪胸口玉環(huán)束攏的烏黑秀發(fā),不自覺的有些慚愧,雙頰微紅道:“我真不知道,以前從來沒在靖安司吃過飯?!?p> “所以,連飯都不管的?”
何言笑沉思,好像就算跟著邪教混,都不會這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