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天,我就從公主淪為了婢女?!?p> 凌玥一面掃地,一面嘟囔。一肚子的疑惑,不知道問誰去。這天上的凌玥的地位如此低,又是徒兒,又是婢女的,還對他許了身。若他是舒綰,如此也就罷了,可是他是玄筠,是上古之神。周圍的人都說他活了幾十萬年,是個孤寡老頭,一兒半女也沒有。
凌玥在那叨叨叨的,活沒做多少,怒氣倒是多了不少。蕭云娘,才一過來,凌玥脾氣突然就爆發(fā)了,像吃了炸藥似的,炮語連珠問她,“咱們家的上神,這么喜歡折磨人的嗎?為啥同為婢女,其他人也就曬曬太陽,我卻要端茶倒水,掃地拖地,洗衣洗碗做飯的,還要面壁思過?!?p> 她指了指,另兩個在曬太陽的仙婢,她們悠閑舒坦,在躺椅上曬的很是舒服。
蕭云娘聽罷,噗嗤一笑,知道失了態(tài),忙掩住了口。
“云娘,你笑什么?朝明宮里,就只有三個婢女,為何我是受苦受累的那一個?”
“小丫頭片子,朝明宮里原是沒有仙婢的。那兩個,是上神為你選的?!?p> “選來看我笑話的嗎?”
“哈哈,玥兒,果然可愛。你想想,你跳那落凡池,害我們上神擔憂,陪你下凡歷劫去了,他一肚子氣,也不知道向誰撒去?!?p> “落凡池,是什么池子?我吃飽了撐的嘛,去跳池子?”
“小玥兒啊小玥兒,蠢不是原罪?!?p> “云娘,你說說,我下凡前都發(fā)生了啥?”
“這我可不知道,你問上神吧?!?p> 蕭云娘只是路過,瞧這凌玥掃地掃的郁悶,就上來看一下,不想點著了炮仗,還是趕緊溜了好。
朝明宮里,長生殿前的那一塊地磚都要讓凌玥掃的潔白如雪,寸草寸毛不長了。她在那搗鼓著,憋的氣,不知撒哪去,只能跺腳。
“哎喲,我的姑奶奶,凌玥仙子,你對這地磚好些,這可是上萬年了的老地磚了,壞了找哪塊磚補去?”
“你當那塊磚?!?p> 莫林,實在看不下去了,奪了掃帚,趕她走,又道,“我來掃,我來掃,你是主子?!?p> 凌玥知道莫林的脾氣性子極好,容易欺負,見他搶了掃帚,也不生氣,臉上笑嘻嘻的,一蹦一跳出了門。
看著她蹦噠的背影離去,莫林也嘟囔著,“都是什么小祖宗?”
趕巧了,剛出了門,天宮的三皇子就迎了上來。凌玥左閃右閃的,正想避開這人,不料他擋了去路,她賠了笑臉,尷尬地問道,“三殿下,是來找玄筠上神的吧,上神就在屋里,進去就能看到?!彼齻?cè)身,手指指向了長生殿的正門。
“不,我是來給仙子賠罪的。”謙澤微微一笑,抱拳低頭道歉。
“那日,適逢看到仙子遍體鱗傷,出現(xiàn)在落凡池,突然跳入,我未能阻止,此為我的一錯?;亓颂鞂m,父君因我降罪于你,此為我的二錯?!?p> 聽罷,將這幾日少典,玄筠的表現(xiàn),以及朝明宮里的仙侍仙婢的反應(yīng)一一琢磨,這禍似乎還真是她自己惹下的,凌玥想著,難道自己之前當仙婢的時候,真犯下了什么大錯?又想,可她為何會遍體鱗傷的出現(xiàn)在落凡池邊?又因何跳了那池子?
“不敢不敢,三殿下,肯出手相救,是小仙的榮幸?!?p> “這是我從花神那拿的,芙蓉雪花膏,可去除身上的疤痕?!彼麖男渥永锬昧艘缓袞|西出來,握了凌玥的手,攤開手掌,將其放入掌中,又拿了一個小藥壺出來,道“這是從太上老君那拿的丹藥,可提升修為,增強仙法?!?p> 凌玥還沒來得及縮回手,掌心上就塞了東西,她是想拒絕也拒絕不了,只能收下。
“那我就不打擾仙子了,告辭?!?p> 她正想張口問問跳池子的事,一晃眼,謙澤就不見了。朝天空的方向看去,一云煙升起,想那云煙應(yīng)該就是他了。
收了東西,正要離去,背后響起聲音,有人上來叫住了她,“凌玥仙子,上神找你?!?p> “找我?”她一臉詫異,這下是偷溜不成了。
清越誠懇地點了點頭。
才入殿,空蕩蕩的屋內(nèi)響起一清涼的聲音,“玥兒,偷懶了?”
這前腳還沒邁入,猶豫著要不要縮回來,清越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她急忙反手一拽清越的袖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股力量拖拽著他往前走,腳想要停在門外,可身體不受控制,眼看要落地了,凌玥的身子一橫擋住了,他扯了一下她頭發(fā),兩人就這樣連爬帶滾的到了殿中央。
兩球滾到殿內(nèi)的時候,玄筠瞧了瞧,地上的倆個還在撕扯的球,很是無奈,嘆了口氣,想說什么卻停住了。
兩人的撕扯很快就停下了。凌玥跪坐著,搶先一步說話,拿出了她在凡間撒嬌賣萌的本事,先是沉默不語,干下梨花雨,而后假裝滿臉委屈,閃動兩只水靈靈的大眼睛,提了音調(diào),帶了溫柔嬌媚,嗲嗲道,“上神,玥兒沒有偷懶,適才是去迎接三殿下了?!?p> “哦?”
清越在旁,滿臉看戲的表情,看她怎么圓這話。
“這是三殿下送的芙蓉雪花膏?!?p> 她很不情愿地拿了出來,袖里還揣著太上老君的丹藥,擔心連丹藥也得獻上去,不如,把這膏藥先遞上。
玄筠,拿了那芙蓉雪花膏,打開了蓋子,嗅了嗅,撲鼻的清香,心想真是別出心裁的禮物,合上蓋子,送了回去。
“天快黑了,把你曬的衣服收了,晚飯做好。云中君,今日會來做客。”
凌玥一扭頭,看了天色,夕陽西下,紅霞照拂。
她還想說上兩句,玄筠加快了步伐,走了出去,連頭也不回。
她在涼涼的地板上,連連嘆氣,心里想著,哪來的云中君,凈會添麻煩。
她在廚房里遲遲不動手,案前擺了一條鯉魚,魚旁邊放了一把刀。
那魚還是鮮活的,尾巴時不時翹起,拍打著案板,嘴巴張的老大老大,似乎在說,“水,水,我要水。”
“聽聞云中君是水神,那云夢澤里的魚蝦們便是他的子民。做神的不保護子民,還會有人愛戴嗎?”
她手托著下巴,苦思道,“要怎么才能讓云中君發(fā)現(xiàn),我擄走了他的子民?”
那魚橫躺在案前,尾巴拼命拍打著。噠噠噠的聲,很有節(jié)奏。
旁邊的水盆里,還有幾只蝦,用兩只大鉗子,敲打透明的仙障。
“魚,說吧,你想清蒸還是紅燒。”
那魚,眼睛也不瞅她一下。
外面天已黑,玄筠很快就會讓人來催飯菜。
凌玥說時遲那時快,拿起了刀,抓刀的姿勢有些別扭,雙手握住刀柄,不敢正眼看那魚,撇開頭,舉起刀在空中,正要揮下。
一道白光閃過,翩翩風姿,一個年輕男子出現(xiàn)了。他坐在案板上,一腳抬起,踢向凌玥的手腕,凌玥只覺手腕疼的厲害,當?shù)囊宦曧?,刀掉落下來?p> 男子一彈指,那刀平滑到旁邊。他從案板上跳下來,拍拍衣裳,看了眼前慌亂的人,邪魅一笑,道,“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凌玥仙子,要以這種方式,和我見面嗎?”
“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么了?”
“楚云溪,你怎么是條魚?”她只覺全身好像失去了知覺,僵硬住了。
“我為什么不能是條魚?很抱歉,仙子,今晚不能吃魚了,打擾了,我走了?!?p> 她好似看了一尾魚,高高翹起它的尾巴,得意洋洋地出去了。
玄筠見遲遲未上前,就讓人去催了。不料,就看了剛到門前的凌玥,匆匆端了一有蓋子的盤子到了殿里,放在桌上的正中央。
玄筠橫抱了雙手在胸前,臉上很是不悅。
她瞧了一眼,那到來的貴客,不正是那條魚嗎?遲疑了一下,還沒開蓋,就悄悄挪了回來,云中君笑著按住了。
“仙子,可以看看是什么菜嗎?”說罷,就將盤子挪到了自己面前,揭開了蓋子。
開蓋后,盤子上,空空如也。
“菜了?”玄筠,問道。
“上神,我本來想做魚。可是恰巧那魚今日飛升,修煉成仙,飛走了?!?p> “你是說,煮熟的魚,自己跑了?”云中君,配合著說。
“不,還沒煮。”
“那魚,你從哪抓的?”玄筠冷冷地問。
“云夢澤?!?p> 玄筠看了一眼云中君的臉色,沒有什么怪異。
“那魚,長什么樣的?飛升之后,是不是長我這樣?”
玄筠,冷冷地看向她。
本想了好幾個狡辯的理由,瞬時說不出口了,她點了點頭。
“玥兒,真是胡鬧。我身旁這位是云中君,云夢澤的水神?!?p> 說的很是嚴肅,凌玥只得低了頭,不敢看他。
轉(zhuǎn)而來了一句,“你不會抓了在云夢山溪邊,貪睡的一條魚吧?!?p> “嗯?!?p> “云中君,平日里沒事,就會去那睡上一會,不巧讓你抓住了?!比缓笕滩蛔?,噗嗤一笑。
“上神,我不是故意的。”
“你還去云夢澤里撈了幾只蝦。凌玥,你可越來越狠了,要將我這水神連同我的子民燉了給玄筠,做補湯嗎?”
“不敢不敢,我錯了。上神,饒了我?!?p> “你可知,水神,在天宮里,在這四海八荒,六界之中是什么樣的地位?”
她嚇的連忙跪到,趴在地上。
“不就是一條魚嗎?燉了,難道我的鍋還裝不下?”
“什么?”
“罷了罷了,你以后離云中君遠點,我擔心你把它燉了?!?p> 云中君,很是詫異看了玄筠,被他這話中傷了,“老玄,別忘了,我也住這?!?p> “那晚飯吃啥?”
“你愿意為了我,放棄你自己嗎?”
“不愿意?!?p> “那就不吃了?!彼麣夂艉糇吡?。
“玥兒,我可看清楚你了,在你眼里,難道我就一條只配做菜的魚嗎?哼,你得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