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門口,依靠著門沿四處張望著外面,這是店里沒有客人時我每天經(jīng)常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在望什么,或許是那偶爾從店門口經(jīng)過的靚麗身影吧。
“媽~~媽。”
一個緩緩的聲音帶著稚嫩傳進了我的耳朵。
我順這聲音看去,一個30歲左右的女人推著一個嬰兒車,嬰兒車里坐著一個小男孩,這時小男孩兩只腳搖晃著,歪著頭正看著女人。
這聲初到人世才學會不久的話,也是從這小男孩口中發(fā)出的。
女人眼光溫柔流轉(zhuǎn),用手輕輕的捏了捏那圓圓的臉蛋,雖然沒有說話也算是回應了小男孩。
女人看上去有些憔悴,面容略白,可能是因為帶小孩晚上沒睡好,我心想著。
這時女人已經(jīng)將小男孩推到了離我跟前不遠處。
“你這里能剪小孩子的頭發(fā)嗎?”女人略白的臉上擠出了一點笑容問道。
“可以?!蔽尹c了點頭職業(yè)禮貌的回答著,同時也注意到了小男孩的頭發(fā),的確是有點長了,目測至少也有四五個月沒剪的那種長度。
女人不再說話,將車車緩緩的朝我推來,我也識趣的往后退了退,讓出了過道。
女人推著車車進來后,將小男孩從嬰兒車里輕輕的抱了出來。
剪頭發(fā)之前都要先洗頭發(fā),這是工作流程,也是為了能把頭發(fā)剪好,所以我伸手示意女人往里走,微笑說著:“先洗一下吧?!?p> 女人點了點頭,抱著孩子跟了進來。
小孩子洗頭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不像大人那么繁瑣,我快速完成了。
洗完頭我將女人帶了出來,臉上始終保持著職業(yè)性的微笑繼續(xù)說道:“你抱著弟弟吧,和他一起坐在椅子上,因為小孩子剪頭發(fā)都不乖,會亂動,這樣我就要好操作一些?!?p> 女人懂了,按照我說的將小男孩抱著一同坐到了椅子上。
圍布,梳子,剪刀,推子。我職業(yè)的按流程走著,將工具拿了出來。
當我正準備起手開始剪頭發(fā)時我才注意到,小男孩竟然戴著口罩,此時已經(jīng)7月天,天氣炎熱戴口罩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沒多想我看著椅子對面鏡子里的女人說:“弟弟的口罩能不能拿掉,耳朵邊上的頭發(fā)不是很好剪?!?p> 因為口罩是掛在耳朵上的,不拿掉難免會有雜毛剪不到。
“可以不取嗎?”女人同樣是看著鏡子里面的我反問著。
我愣了愣,說:“也可以?!碑吘怪灰疑晕⒆屑氁稽c還是能辦到的。
“麻煩你了。”女人客氣的微笑。
“沒事?!痹捦辏乙呀?jīng)左手拿梳子右手拿推子,開始干活了。
“嗡嗡嗡。”
推子的聲音響了起來,出奇的小男孩竟然沒有表現(xiàn)出抗拒或者害怕,而是格外的平靜,見慣了剪頭發(fā)時的哭鬧小孩我倒是有些驚訝。
只是當我用推子推掉小男孩的第一撮頭發(fā)時,我徹底愣住了,若是用時間來衡量,這時間至少有10秒。
雖然這種事情對于我來說已是見怪不怪,但這一次不同。
因為那個出現(xiàn)在小男孩頭上,只有我能看見的數(shù)字不是正常的3萬多天,也沒有少見的2萬多天,甚至連1萬多天都沒有。
竟然只有87,沒錯只有87,短短的87,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87。
我怎么也想不到,這短短87天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一個2歲的小朋友身上,從我擁有這個能力后,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在一個本該對未來充滿向往,茁壯成長的2歲小朋友身上見到,我內(nèi)心無比復雜,久久難平。
“怎么了?”女人見我剪了第一下后就停了下來。
女人的聲音將我從驚訝中拉了回來,我這才繼續(xù)剪了起來,只是相比剪第一搓頭發(fā)時,現(xiàn)在我的動作特別的輕柔和緩慢。
“弟弟好乖啊,一點都不怕,和他同齡的小朋友剪頭發(fā)時很少有這么乖的?!蔽乙贿吋糁贿呎f著,但此時我腦海里全是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這個87,冰冷冷的87。
“陽陽是最乖,最聽話的?!甭牭轿铱湫∧泻?,女人有些高興,用手在不影響我剪頭發(fā)時摸了摸小男孩的頭,說著。
“哦,原來你叫陽陽啊?陽陽真乖!那你多大了呀?”我極力壓制著內(nèi)心的復雜,看著鏡子里的陽陽說著。
雖然我看不到陽陽口罩下面的表情,但陽陽那清澈閃動的目光,他似乎是想告訴我,又或者因為年紀的原因還沒學會太多來表達的話。
“嗯~嗯?!绷藘陕暰蜎]了下文。
“告訴叔叔啊!我2歲9個月了?!币婈栮枦]有回答,陽陽的媽媽替陽陽回答道。
聽到這個和我預想著差不多的年紀,我抱著僥幸的心里,又看了那個出現(xiàn)在陽陽頭上的數(shù)字,是87沒錯,后面并沒有看漏。
為此免不了各種疑問,我不敢多想,更不敢多問,繼續(xù)剪著頭發(fā),
陽陽似乎對我手上的推子非常好奇,為什么能發(fā)出嗡嗡的聲音,為什么一挨到自己的頭,原本黑黑的頭發(fā)就從頭上掉了下來,露出了稚嫩白皙的頭皮。
小孩子初來乍到,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各種興趣,眼睛也一直跟隨著我拿推子的手移動著。
“媽媽說了,剪頭發(fā)就買棒棒糖?!边@時詞匯量有限陽陽還是拼湊出了一句話,只是眼睛卻一直盯著我手上的推子。
聽到這話,看到此時陽陽的模樣,我和陽陽的媽媽都笑了起來,有時候童言就是這么無忌。
“哈~哈?!?p> 見我和媽媽都笑了起來,陽陽也開心的笑出了聲,這樣的笑聲特別寬慰此時現(xiàn)在的我。
頭發(fā)很快就剪完了,剩下的事情又是無趣的工作流程。
沖洗,吹干,給錢,走人。
直到看著陽陽媽媽推著陽陽慢慢走出店的單薄背影,我想我已經(jīng)明白,這個女人為什么這么滄桑,憔悴,可能她已經(jīng)知道了陽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