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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埂峰偈

霧隨月隱空留露 佳人邀客青怡坊

青埂峰偈 兩袖煙 9192 2022-07-13 05:13:33

  來京這幾日,慕苡柔時常出入各家茶館客棧。這些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是得到信息最好的渠道,不過以她現(xiàn)在這種身份想要知道朝廷的秘事是不太可能,若要結(jié)識一些權(quán)貴對她們有用之人還必須另謀出路,獨自一人走在街上,思考著這些事并沒注意前方過來的馬車。

  “讓開瞎眼了嗎”一個相貌端正,穿著紫灰色的衣服的年輕男人推了她一下,看他手持一把佩劍,一臉嚴肅的對著慕苡柔說道,慕苡柔剛才確實走路有失神可是街面如此寬闊,那馬車完全看可以過去,這分明是挑事,慕苡柔氣不打一出來“這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又沒擋著你,你推我干嘛”,裴棋一臉無理的說道“你沒看其他人都躲開了嘛,就你杵著,給我閃開”裴棋又推了一把,這勁使得比剛才打大。

  慕苡柔踉蹌了一下,站在裴棋對面一步之內(nèi)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慕苡柔瞧這排場,馬車身后跟著幾個侍衛(wèi),都是練家子,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雖然此時生氣但也只能調(diào)整好呼吸,咬緊牙關(guān)退在一旁,裴棋冷笑了一聲,便揮手讓馬車前進離去。

  慕苡柔站在果架旁快要將手中的梨子捏碎似的,果攤的老板說道:“小哥兒到底買還是不買?”慕苡柔最終還是沒忍住,掄起胳膊使勁朝著馬車砸去,好巧不巧從馬車的后窗口扔了進去,裴世蕃正在馬車坐著看書,讀到南華經(jīng)里那段物無非彼,物無非是;自彼則不見,自知則知之。故曰:彼出于是,是亦因彼。后腦突然被砸了一下吃痛道。

  “是誰?”馬車停下,裴棋聽聲忙過來詢問,“公子,怎么了?”此時一個梨子從車上滾下來,裴棋反應(yīng)過來立馬謹慎環(huán)視了一圈,只見人來人往并無特異之處,這事情無處可查,裴世蕃也知道朝中看不慣他的人多的是,這些年來暗中刺殺他的事都不計其數(shù),揉了揉后腦勺,氣憤的說道“回府”。慕苡柔沒想到扔那么準(zhǔn),馬車一停她就知道肯定砸到人了,立馬蹲在果架旁邊藏了起來,“不知道砸傷了沒有,如果車上是位姑娘的話,豈不是,算了管他呢,下人這般無禮,想比主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輩”。本來懊惱的情緒瞬間開闊,想到被砸之人,慕苡柔不免笑出了聲,商販老板低頭說道,“馬車走了”慕苡柔站起來心情大好,也算是出口惡氣,給商販兩枚銅錢便輕搖著扇子離去…

  入畫找的這個房子是城東的西角門一個巷子里,叫做青怡坊的宅子,這里倒也安靜,推門而入是長廊,院中幾處房用長廊連接而成,中心是院落,院中有亭,山石草木點染,雖簡單卻不失雅致。他們住的整間屋子四周皆是窗,支起窗戶,四下皆是綠意,院中之景近在眼前?!翱ぶ魑覀冊谕庖灿幸欢螘r間了,你打算何時回去呀”入畫邊給慕苡柔束發(fā)邊說道,“怎么你想家了”慕苡柔轉(zhuǎn)過身來“是有點,而且我整日待在這里也怪無聊的”入畫喪氣地說,你出去也不帶我,慕苡柔似笑非笑道:“那這樣,明日我正好去一個地方你同我一起前去可行”入畫開心道“當(dāng)然了,我們?nèi)ツ膬貉剑俊薄澳闳チ司椭懒恕蹦杰尤崧冻鲆荒槻粦押靡獾乇砬椤?p>  次日,溫玉樓外兩個相貌非凡,儀表堂堂的俊俏公子哥出現(xiàn),入畫張大了嘴巴,一臉恐懼又吃驚道“公子,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對啊里面有美酒美人,輕歌曼舞,這可是個香艷的地方”入畫瞧著她繪聲繪色地描述著,慕苡柔順手推了一把入畫說“進去吧”,入畫膽小,更何況一個女兒家來這地方萬一該人知道怎么辦,推搡不肯去“公子我就不去了吧”“怕什么,今天咱倆可是正經(jīng)公子哥”慕苡柔拉過入畫擁住她清聲說道,將入畫一扯兩人前后腳進去了。

  這里面是建立了四層樓,一樓中間建造者一個圓形舞臺想來是表演所用,四周都是由花團圍成,人滿為患,墻上還有不少名家題的字畫,來之前慕苡柔打聽過這個地方是京城最大的風(fēng)月場所,來的人是城中有錢有權(quán)有勢之人,換句話說這里是個高級信息渠道部,入畫看著周圍男女嘻耍調(diào)笑,身上雞皮疙瘩掉一地,她們都才十五六歲的年紀哪見過這些場面,緊緊跟在慕苡柔后面,正往樓上走,后面迎來了一位婦女,只見這位婦人穿著紅紫色的紗衣,年齡約莫三十來歲,尖尖的臉蛋,雙眉修長,相貌甚美,只是眼光中帶著三分貪婪,三分兇狠。

  笑盈盈地湊到跟前說道“這位公子好生面生,想是第一次來咱們這兒吧”,雖說慕苡柔是男子打扮進來的,不過畢竟是女兒家聽到這話難免羞澀,見慕苡柔臉?biāo)查g通紅,她本就生的皮膚白皙,這一臉紅更是白里透粉,若不是眼前之人是一身男兒著裝,她必以為這是位相貌甚美的姑娘,竟然精致的像塊美玉,

  膚質(zhì)細膩地像羊脂白里透著紅,玉質(zhì)里面透著薄紅,比女子還多了幾分秀氣“哎呦,公子何必害羞,凡事都有第一次,常來就習(xí)慣了”說著還不忘用手娟甩在慕苡柔身上,慕苡柔道“你見笑了,我對溫玉樓早有耳聞,今日來特此一觀,果然名不虛傳,媽媽更是艷光四射,綽約多姿啊”這一番話夸的婦人心里歡喜的不行,領(lǐng)著慕苡柔進了包間,“這位公子,你今日想比也是因人而來吧!”這婦女看著這兩人衣著氣度不凡,尤其是這位公子,剛說早有耳聞那肯定是因為紫瑛,紫瑛姑娘是這里的頭牌,也是京中第一琵琶高手,來這兒大多的達官貴人都是想見紫瑛。

  “媽媽果真是料事如神,在下若是今日有緣得見紫瑛姑娘比當(dāng)重金向謝”慕苡柔見這人有些眼力見“你真是有眼光,紫瑛是我們這里最紅的姑娘,棋琴書畫樣樣精通”入畫悄聲叨了句“難不成比得過我們郡主”“不過有一點,紫瑛姑娘有兩條規(guī)矩,只見兩種人一是朝廷為官三品以上之人,二是知己之人”“哦,有意思,我喜歡”慕苡柔不曾想到在這煙花之地還能有如此品潔之人,看眼前這位公子也不像是朝廷官員,媽媽說道“那不然我給你安排個別的姑娘”“我今日非紫瑛姑娘不見”慕苡柔斬釘截鐵的說道。

  看著這婦人為難的樣子,“媽媽,請將這個送與紫瑛姑娘就當(dāng)是見面禮”苡柔從袖口中掏出一小盒子,這個盒子十分精致看外觀真是價值不菲,遞給媽媽“這”?“這個是給你的,還勞煩告知紫瑛姑娘”說著又給了媽媽一錠金子,媽媽笑逐顏開,“我去找紫瑛你們先坐會兒”婦人說完開心地去了。

  不久,便聽到有丫鬟說道“紫瑛姑娘到”只見來人穿了一身淡綠色的貼身水靠,更顯得纖腰一束,玉顏生春,雙頰暈紅,顧盼嫣然。聲音柔柔的說道“紫瑛見過公子”微微蹲下行了個禮,“姑娘不必客氣,請坐”說著兩人坐下,“聽聞姑娘彈的一首好琵琶,在下也是喜愛音律之人,所以特此前來拜會”慕苡柔真誠的說道“當(dāng)今還能有《荊挑曲》遺卷之人,我想若非是同我一樣,那也是性情中人,知音難覓”紫瑛回道“那我獻丑彈奏一曲以謝公子贈曲之意”“有幸能聽到姑娘琴音,真是三生有幸”“公子過獎了”紫瑛莞爾一笑,婢女將琵琶拿到紫瑛跟前。

  媚而不俗的容貌、淡然如菊的氣質(zhì),歌喉婉轉(zhuǎn),一曲“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唱完卻有憂愁傷懷之意。慕苡柔問道“姑娘此曲實屬哀傷,可有心事?紫瑛說道:“問世上有幾許賞花人,眉心下的心事幾許?”見紫瑛沒有直面回答,慕苡柔也沒自討沒趣往下問,瞧著她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穿金帶銀綾羅綢緞之人身上卻帶著半塊便宜的翠玉不禁問道:“姑娘身上的這塊玉倒挺別致的,可否容我一觀呢?”紫瑛將玉佩解了下來遞給慕苡柔悲傷道:“公子說笑了,不過是塊殘玉,是我父母留的念想,原是和我妹妹一人一半,可惜”。

  慕苡柔聽她語氣應(yīng)該也是家中遭遇變故之人,才流落這煙花柳巷當(dāng)中,將玉還回去道:“姑娘不是京城之人?”紫瑛道“你怎知”?慕苡柔拈花一笑說道“:我之前在揚州待過,也曾學(xué)過幾句揚州話”。紫瑛見這人倒也面善,又聊了許久深處浮萍實屬不易,若非小時候家中進了強盜父母家人皆被殺害,她因藏在柜子中才躲過一劫,后來四處輾轉(zhuǎn)又落入人販子手里賣到此處,紫瑛提起此事淚珠連連傷心道“新柳拂堤飛花撒,漾漾生波逐水流。一入江河跡難再,也無根來也無由?!?p>  慕苡柔聽著這些不由得同情,這人生啊,有時候確實荒唐。紫瑛剛才不由得心中傷懷,失禮道:“剛才多有失態(tài),還望公子見諒”慕苡柔微笑搖了搖頭以示無礙,“本想為公子彈奏《荊挑曲》可這首曲子由上好的七弦琴來彈最好,可惜我這里沒有”旁邊跟隨紫瑛的婢女說道“姑娘,暢音閣后天拍賣一把古琴,聽說還是一個和尚所造的呢,不如讓裴公子贈予你”慕苡柔聽到此處不免心喜,沒想到那位琴師所言屬實,那她要去瞧瞧。

  這時,媽媽敲門進來,對紫瑛說道“姑娘,裴公子來了”紫瑛嘆氣致歉地說“今日本想與公子暢談,看來是無緣了,紫瑛有事先告辭了”紫瑛隨同媽媽去見那位裴公子了。慕苡柔和入畫也正好回去,出門下樓之時,恰逢裴世蕃上樓,擦肩而過,裴世蕃聞到此人身上有股清幽淡香之氣,似花香非花香,也非香料之味,不免回頭多看了一眼,又上樓而去。

  京城

  “梁濤,你看我這身好看嗎”只見說話的這人是一個身穿青布衫子的少年,一張圓圓的鵝蛋臉,眼珠子黑漆漆的,兩頰暈紅,周身透著一股青春活潑的氣息,一雙朗若明星的大眼炯炯有神。旁邊另一人是比她年長許多,個子高出他一頭修長的身影在行人中顯的更加挺直,梁濤一臉溫柔的回應(yīng)道“好看,你什么樣子都好看,不過姝婉你穿成這樣出來不怕被你爹發(fā)現(xiàn)”。

  吳姝婉說道“大不了回去挨板子唄,而且我爹近來忙的焦頭爛額哪有閑心來管我,今天找你來是陪我玩的不要壞了我的好心情”吳姝婉警告的指了下梁濤然后自個兒往前面的街上去,梁濤無奈又寵溺的嘆了口氣“好好好,我陪你”跟上了吳姝婉的腳步。快到花燈節(jié)了.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小商販把制作好各色樣式的燈都擺在街上售賣,路邊各色琳瑯滿目,飯店的店小二招呼客人的聲音都傳出來外面,街上買串糖葫蘆的商販叫喊著,糕點糖食等各色香味混合在一起,姝婉腳步輕盈的穿梭在人群中。

  繞過熱鬧的街市,拐進一條深巷,這條巷子雖然窄小,但是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早就聽說這條街上新開了一家百花酥,你看人還真不少啊”吳姝婉走到百花酥店旁邊,前面還有幾人排隊,她自覺的跟在后面,梁濤站在旁邊“就知道你是為這吃食而來”吳姝婉盯著前面所剩無幾的糕點笑著回了聲“懂我”剛好到她還剩一塊,正想說讓老板包起來的時候。

  旁邊插出了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少年,穿著簡單臉上帶稚氣未脫對著老板說了句“老板給我包好”說話間從口袋里拿出幾枚銅板,吳姝婉一下子不樂意,扯了一下這少年,“喂你誰啊,你沒看到這里都是排隊的嘛,這分明是我先要的”少年轉(zhuǎn)過身來“我昨天就在這里預(yù)訂了,今天過來取一下這怎么是你的呢”“你這人搶了別人的東西還吹牛,漁網(wǎng)都能被你吹破吧”吳姝婉感到可笑不服氣的說道,隨即兩人爭執(zhí)起來,“老板這是我的”“我的”

  老板不知如何是好,昨天確實那人在他這里買貨物,可巧沒了,他便說明日來取,誰成想把這茬子事忘了如今叫他如何是好,“二位客觀別吵了,要不這個我先給他,你明日再來我這兒,我定第一個給你”老板說著要包好要給入畫,吳姝婉生氣道“憑什么呀”入畫大聲回應(yīng)道“憑我先來”,看著那股子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她忍無可忍,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還排了許久的隊結(jié)果被人捷足先登,旁邊的梁濤看不下去了“算了吧明日我陪你再來”入畫拿著糕點輕佻的看著兩人哼的一聲,正要走時,腳下被絆倒,人帶糕點碎了一地。

  入畫站起惱火道“你故意的”,看著地上的糕點,“哎呀明明是你不看路,怎么能怪在我身上呢”吳姝婉不客氣的說,說是這樣可她的神情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樣,趁著那人得瑟勁兒,入畫抓起一把糕點拍到吳姝婉身上,旁邊的師傅和梁濤都大吃一驚,吳姝婉何時如此受辱,摸了吧臉上的粉沫,大聲吼道“豈有此理”便一拳打過去,兩人你拉我扯扭打起來,梁濤過去拉架還被踢了一腳,引來圍觀群眾,兩人在地上滾來扯去拉不開…

  “這是怎么回事,”一陣聲音從人群中傳來,梁濤尋著聲音望去出來一個少年郎,纖細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藍的上好絲綢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貴公子的非凡身影。聽到聲音入畫便推開吳姝婉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到苡柔跟前,憤憤的說道“公子是他搶我的東西還不服氣故意絆倒我,”看著眼前兩人狼狽的樣子,不免有些好笑梁濤拿出手帕讓吳姝婉擦了擦臉,“好了,一份吃食,既然這位公子喜歡,你讓于他便是,何來如此”慕苡柔說道,“我”

  慕苡柔拍了拍入畫,過去吳姝婉兩人面前說道“剛才不好意思,是我管教無坊,在這里向二位賠罪”吳姝婉道“你倒是和氣多了不似她蠻橫無理”“你才蠻橫無理呢”入畫不服氣地回了句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慕苡柔趕緊勸住,“唉唉打住,我看這樣吧,大家也是不打不相識,今天我請客,就當(dāng)是誤會一場,不要因為這點事傷了和氣嘛,我們交個朋友如何?”吳姝婉見這人倒是有幾分禮,有誠意十足便與梁濤互相點頭同意了,幾人一同去別離館吃酒去,圍觀人群也散了。

  別離館

  四人做成一桌,大家各自介紹自己,四人都是良善之輩,這吳姝婉和慕苡柔經(jīng)過聊天下來倒是脾氣秉性相投,兩人很快便成為朋友了,因慕苡柔身份特殊便隱瞞了身份,只是說道自己來京辦點事,之后要去揚州尋親,吳姝婉遺憾道“那你何時動身去揚州呀?”

  慕苡柔:“差不多三月嘛”

  梁濤:“煙花三月下?lián)P州挺會挑時間啊”

  吳姝婉:“那沒幾天了,不過也正好趕上花燈會,這京城的花燈會可熱鬧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玩啊”

  慕苡柔:“我也正有此意呢”

  吳姝婉舉起酒杯:“從今日起,我們便是朋友,之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

  眾人齊聲道“嗯干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回去的路上,入畫道“那兩人倒也是性格爽快,尤其是那個吳公子,說話直爽,為人開朗不拘小節(jié)。雖然說吳公子和我打了一架,但我還挺喜歡他的了”入畫一旁說道“這位吳公子我沒猜錯的話也是和我們一樣女扮男裝”慕苡柔輕搖著扇子道“???你怎么知道”?入畫吃驚地問。

  “你記得她吃飯時說他爹是吏部尚書吳鵬”入畫說道“哦對,還說咱們以后如果有事她可以罩著”“據(jù)我了解那吳鵬家中有三女二子,其中兩個已出嫁,兒子又在朝廷為官,哪有像她這般清閑,而且她身上有女孩子專用的脂粉氣,不出我所料的話她應(yīng)該是吳鵬第五女吳姝婉,還有那個梁濤雖比較含蓄,不過看得出是深藏不露之人,身上還有股藥香之氣”慕苡柔感嘆道,入畫不解地問道:“那今天公子和他們結(jié)交寓意為何?”

  慕苡柔:“這有些人能交,有些人卻不行。原無此意,誰料你今天歪打正著,結(jié)交是真,不過要是日后能有所用也未嘗不可”

  暢音閣

  今日是暢音閣拍賣古玩之日,岳銘也是愛音律之人,聽說拍賣那架著名的七弦琴也是聞聲而來,臺下坐著幾排人,岳銘坐在最前排一副神閑氣定的樣子,掌柜的站在臺上,幾人抬出了那把古琴,果然與普通的琴大有不同,連珠式琴形飽滿黑漆面具細密流水?dāng)唷S窕?、玉軫、玉足、龍池圓形、鳳沼長方形。琴底頸部刻「孤月」二字行草書填赤。

  掌柜的說道“諸位這便是當(dāng)年遺失的孤月,寂空師傅所造,今日得有緣者可將它歸于,起價九百九十九兩”底下有人說這么貴啊,第一個人出兩千兩,接著邊有人出到三千百兩,瞅著價格往上漲,最后出到五千兩,正當(dāng)眾人相繼叫價的時候,岳銘說了句“一千兩…黃金”拿下這把古琴,底下紛紛議論到出價這么高啊,這人誰???岳銘對此也是勢在必得,老板見無人出價便錘了下鼓,一千兩一次,一千兩兩次,岳銘嘴角上揚微微一笑,這邊成交鑼聲未落,那邊就來了一聲懶洋洋的“九百兩”,人沒出場,破發(fā)報價已震驚全場,讓人忍不住想看看誰這么狂。

  誰呀?怎么叫回去了,就是說…正當(dāng)大家議論紛紛時只見這位公子面如冠玉,長身而立,一身玄青色的錦衣襯得他十分貴氣,手拿一把扇子,這扇子是由金色銅鐵煉制而成,上面鑲著寶石,表面精美絕倫實則是暗藏利器,來人一看便是京城中的貴公子尤其是那爽眼睛仿佛能把人看透,身后跟著幾名帶刀護衛(wèi)。老板見來人正是當(dāng)朝首輔之子小閣老裴世蕃,趕緊跑下去迎接“不知大人駕到小的有失遠迎”裴世蕃并未理睬老板,徑直過去細細打量了一番這把古琴,看完只說了一個“好”字,他眼神清明而不失深沉,一副自信又狡黠,用心用計,張弛自由,多情無情,百無禁忌。岳銘和裴世蕃向來不對付,深知裴世蕃向來我行我素,為人霸道無禮,無情無義,驕奢淫逸,是個浪蕩公子,既然不和他也懶得理此人。

  裴世蕃轉(zhuǎn)過身去坐下,整理了一下衣衫這天潢貴胃,如坐云端的氣質(zhì)少有人在,說道“我出九百兩白銀競拍這把古琴”岳銘聽到此處冷笑一下,老板此時也叫為難剛才已經(jīng)成交了,半路殺出個人還是小閣老這誰他都得罪不起,“這”老板顫顫巍巍不知如何是好,裴世蕃側(cè)身說道“岳指揮怎么你也在這”雖這樣說可他話里話外并不把岳銘放在眼里,岳銘不得起身行禮道“裴大人”裴世蕃看了一下老板又掃了一眼岳銘,笑道“怎么岳指揮,對我剛競拍的這把孤月感興趣”岳銘不語只是冷冷的戰(zhàn)著,裴世蕃譏笑道:“說話呀,若是喜歡裴某送你便是”。

  岳銘停頓了幾秒,現(xiàn)下爭論無意,他也不想與這人起沖突,回道“裴大人的心意在下心領(lǐng),不過君子從來不奪人所好,素聞裴大人一向有搜集古玩的愛好,知音難覓呀,相信裴大人定然不會讓它明珠蒙塵?!迸崾擂镑纫恍Φ馈凹热蝗绱耍桥崮潮悴辉傧嘧?,如若岳指揮以后想聽琴音我裴府隨時歡迎”在座的人怎么感覺周圍絲絲涼氣,兩人對話聽著互相謙讓,實則針鋒相對,大家都心里清楚裴世蕃這是強買強賣,可誰敢得罪與他,大家正要恭喜時。

  此時一個小斯跑來對著老板耳朵嘀咕了幾句,老板臉色鐵青,不知如何是好,嚴世蕃看出端倪?!霸趺纯捎袨殡y之處”老板擦了擦汗鎮(zhèn)定回復(fù)道“裴大人,這把孤月恐怕您不能帶走了,剛收到消息有位客人出高價買走”裴世蕃還是第一次有人從他手里搶東西,不免覺得可笑,身子向后倚去放松地仰在椅榻上,誰竟有如此膽量,敢和他爭東西,他也無話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老板,旁邊的裴棋冷言說“怎么你是嫌裴大人出價不高”“啊,小的不敢,可此人的身份小人確實得罪不起”老板被嚇得差點腿軟跪地,裴棋抽出劍架到老板脖子上說道“那么你的意思是裴大人的身份不夠”老板此時嚇的撲通雙腿跪地,連連叫道“裴大人饒命…”

  在場之人除了岳銘看戲之外,其他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裴世蕃繼續(xù)把玩著手中的扇子,誰也瞧不出他在想什么,這時二樓的通道口出來了一位公子,只見他相貌俊美異常,雙目清澈,炯炯有神,手中折扇青白玉為柄,只聽慕苡柔開口說道“諸位若是對我競拍的這把孤月琴感興趣的話,可來我府上隨時歡迎”這幾句話聲音不響,可是聽在耳里,人人覺得真是說不出的舒服,不由自主地都抬頭看去。

  此人說話間一副睨眸天下的倨傲之態(tài),依然是盡在掌握之中的氣度,岳銘看著此人身影如此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裴世蕃抬眸望去正好對上慕苡柔的眼神,她剛才的意思是有所指,以彼之道還之彼身,裴棋正想上去拿下這人不知好歹既然敢于自家公子搶東西,就如同在老虎嘴里奪肉,裴世蕃伸出扇子擋了一下裴棋,只能作罷,慕苡柔看著裴世蕃,略微頷首轉(zhuǎn)身離開。岳銘也不驚好奇,此人身份不簡單。裴世蕃冷笑一聲,起身搖著扇子離開,眾人皆道“恭送裴大人,裴大人慢走”

  裴府

  裴政因為孟坤丟失邊關(guān)布防圖一事大發(fā)雷霆,“孟坤,我費了多大的心力才把你推上位,自從你上任了非但沒有做出功績還頻頻出事,你讓我怎么給皇上交代”孟坤:“閣老這是有人陷害于我啊”裴政嗔怒道:“你知不知道這可是布防圖啊,一旦邊關(guān)失手外寇入侵,不只你的性命難保我也要受到牽連”孟坤連忙跪求:“閣老你不能棄我于不顧啊,你一定得救我啊”此時裴世蕃剛回來聽說這事進來道:“孟大人,別著急你的事情我聽說了”。

  孟坤見是裴世蕃便猶如抓住救命稻草懇求道“小閣老你法子多,你得救救我啊”裴世蕃說道“這件事容我好好想想,你先回去,我想到了會派人通知你”孟坤感激道“謝謝小閣老,閣老在下先行告辭”孟坤走了之后。裴政問道“這事應(yīng)允下來,你有注意了?”裴世蕃稍嘆口氣“我們好不容易等到個機會,用這個人將俞岱莫換下來,既然他把布防圖弄丟了,這人留他何用,兵權(quán)也不能落入他人手中,兒建議不如趁此機會,找個人頂上來,”裴政問道“誰啊?”“近來霍青抗敵有功皇上多次褒獎把他調(diào)上來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裴政思考一番“就依你之言,我跟皇上說這事”解決完此事裴世蕃出來回屋的路上,想到暢音閣一事心中不免惱怒,轉(zhuǎn)言說道“去,查一下今天那個人”裴棋應(yīng)允“是,公子”。

  東城

  這幾日岳銘在東門蹲點,便衣打扮在涼亭中這些天也并無察覺到異常,上次那人莫名其妙死掉,現(xiàn)在根本無從查起,唯一的切入口就是這里,岳銘正準(zhǔn)備起身一個妙齡少女過來說道“岳指揮我家小姐有請去府上一敘”岳銘一臉疑惑,不過既然她家主人能知道他的身份說明對他的底細也清楚,又看這少女只是微笑道并無惡意便跟了上去,繞過兩條街道,終于到了,門牌上寫著青怡坊,這個地界院子的租金可不低。

  入畫說道“這邊請”岳銘跟隨其后,進到后院中便聽到有人撫琴,這琴音如此熟悉,“公子請”入畫伸手以示道進去,岳銘順著手指從小橋上過去,只見此處種滿花草,在一片燦爛耀眼的春光中踩著隨風(fēng)飄落而下的鋪滿地面的花瓣緩步而行,耳中聽到了鳥兒們婉轉(zhuǎn)清的歡叫聲,花香氣息從隨著吹拂的微風(fēng)撲面飄來,滿園滿地的綠色、白色、粉色、黃色、紅色、紫色隨風(fēng)搖擺,層層疊疊,花香彌漫,溢滿身心直至肺腑池中的魚兒在綠潭碧波中游泳嬉戲,不時浮上水面查望敵情,或潛下水底嘴里還要冒出幾個大大小小的水泡,整個園中到處都充滿勃勃的生機,充滿生活的希望,到處都光彩奪目、鳥語花香,宛如進入了人間仙境。

  只見楊柳樹下一位黃衣女子背著身子彈奏著箜篌,聽到來人的腳步聲黃衣少女便起身轉(zhuǎn)過去,岳銘看女子笑吟吟的站在樹下,長發(fā)披肩,發(fā)絲偶爾因風(fēng)吹動,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這少女容貌秀麗之極,當(dāng)真如明珠生暈。岳銘此時竟有些癡呆,慕苡柔走過來不明所以道“岳指揮”岳銘反應(yīng)過來“姑娘,剛才在下多有冒犯,還請見諒”慕苡柔讓岳銘坐下講話,兩人坐在石凳之上,慕苡柔給岳銘到了杯茶,岳銘看著身影如此熟悉,他突然想起去年在汝宸王府一女子,身形相似,又看到那日的孤月琴在此。

  便知就是這位姑娘買走的,岳銘問道“姑娘我們可曾在暢音閣之前見過?”慕苡柔聽此話想著這人肯定是記起客棧那日,有點尷尬道:“岳指揮真是好記性呀!之前確實見過”“噢?”慕苡柔說道:“那日你們拱衛(wèi)司追捕人,在臨水街確實有過一窗之緣”“原來如此”岳銘說道,想那日在樓上的少年竟是她,不過她為何沒說在大理相見之事,可是看她樣子好像真的在這之前未曾見過與他。慕苡柔看岳銘也不喝茶反倒打量她又好像在思考著什么,慕苡柔笑道:“岳指揮,我的茶沏的不香嗎?還是說你怕我下毒呢?”岳銘回過神道“姑娘多慮了,今日既然讓我來此,便足矣說明姑娘坦誠相待,又怎會擔(dān)心你會謀害于我”“岳指揮果然是快人快語,請”兩人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岳銘覺得這茶又不是他們平日所喝的,不過倒是符合他的口味“這茶味如甘露,使人口齒生香,想不到姑娘不僅善于撫琴這茶藝也是如此了得”岳銘贊嘆道

  “岳指揮過獎了”

  “還不曾請教姑娘芳名呢”“慕苡柔”慕苡柔岳銘淡淡的把這三個字默念了三遍,慕苡柔起身道:“我素知岳指揮也是愛好琴音之人,一直也在尋求這把七弦琴,所以今日便將這把孤月琴送與你”岳銘不可置信道“姑娘此意何為?”慕苡柔走到古琴旁邊手指輕彈了一下發(fā)出悅耳地聲音…

  說道,“俗話說黃金萬兩容易得,知音一個也難求…當(dāng)然我也有個小小的請求”“姑娘請說”“如若之后我有所求,還望岳指揮全力相助”“不知姑娘所求何事”能得這把孤月琴岳銘自當(dāng)欣喜,可這姑娘如果要求他做是什么不忠不義之事那他豈能答應(yīng),慕苡柔看出了他的想法便提前開口說道“岳指揮你放心我要求你之事自當(dāng)是在你能力之內(nèi)”岳銘見此女子能看透人心不由得佩服,說道:“那我從命就是”。

  岳銘回去的路上想起暢音閣那天,如果說比裴家還有權(quán)勢之人就是慕苡柔,在想起去年在汝宸王府初見種種聯(lián)想起來,這女子又姓慕,那她來京所謂何事,藩王不得傳召是不能進京難不成是打探朝廷虛實。詔獄死的那人說是東街口對線,軍械失蹤會和慕家有關(guān)嗎?如果是那他們想做什么,想起不寒而栗,種種事情聯(lián)想到一起不得叫人煩惱不堪…

  雁山關(guān)

  “殿下,有人給我們送來了一份大禮”,霍青一身軍裝英姿勃發(fā),疾速前來將這個消息告與殿下,楚佑正在訓(xùn)練營操練兵馬,聽到這個消息楚佑不禁露出一抹微笑,“他一向都是不按常理出牌,走我們?nèi)タ纯础?,隨即二人暫行離開到了軍營之中,眾人行禮道:“殿下”楚佑擺手示意不必多禮,命人將這些箱子都打開,里面裝的皆是彈藥,手銃,兵器之戀的,楚佑隨手拿起一把手銃試了一下手感,“殿下小心,以免走火”,霍青在一旁提醒

  楚佑將這些火器都細細檢查了一番命人將其收藏起來,并責(zé)令若如有人走漏風(fēng)聲,必將嚴懲不貸,以軍法處置。

  面對宮中開支過度和各黨諸多官員上下貪墨造成的巨大國庫虧空,撥不出款項賑災(zāi),再加上運往前線打仗也是耗資巨大,國庫空虛開銷太大,并且貪污的官吏太多導(dǎo)致收入納稅變低,已經(jīng)出不敷。而且邊關(guān)官員上奏云貴一帶藩王恐有不臣之心。

  戶部尚書齊承安道:“皇上以臣之見,各地藩王雖功不可沒,其過也不必諱言,危害更是根深蒂固不可掩飾,為臣者得此皇恩應(yīng)當(dāng)知足,倘若哪位藩王有不臣之心,朝廷出兵必能一擊而退”

  “皇上,齊大人所言輕率想當(dāng)然了,如果因為撤藩引起叛亂那寧可暫不撤藩,朝廷沒有平判之力更不可輕言如此,目前國庫空虛,存糧只有兩年軍備亦是不足,再加上南倭北虜,萬一三方聯(lián)合起來,必將陷我朝于困局之中啊”裴政道

  皇上也覺得裴政說的并無道理,目前還是先解決災(zāi)民之事要緊:“撤藩一事稍后再議,先解決難民之事,戶部撥出二十萬兩送往災(zāi)區(qū)”。

  “啟奏皇上,目前國庫虧空,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拿出這么大筆款項”戶部侍郎高偉道

  皇上聽到戶部的話將手上的奏折仍到地上叉腰氣憤道:“什么?朝廷這點銀子都沒有了,朕養(yǎng)著你們這些人還有何用?這些錢從哪兒去了,你們給朕個說法?”

  底下官員見皇上龍顏大怒,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這些年戰(zhàn)爭不斷,長期征戰(zhàn)也會消耗大量的國庫金錢,再加上各地災(zāi)害,干旱水災(zāi)修河款等等每年撥出去的款項那是不計其數(shù)。如今朝中還有這么多富足的款項賑災(zāi)。

  裴世蕃那雙深色的瞳孔如同黑夜般寧靜與神秘,里面透出的光讓人捉摸不透,輕裘緩帶站出來道道:“啟奏皇上,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去年就給各地邊關(guān)每批撥了一百多萬款項,這戰(zhàn)爭開始就需要大批運輸糧草的勞動力要去參加戰(zhàn)爭,運輸糧草武器甚至參加戰(zhàn)爭,那么相應(yīng)的生產(chǎn)就會減少,朝廷的收入來源也會相應(yīng)減少。而且長時間路途上運輸消耗,打仗打的一半是后勤!在戰(zhàn)爭的消耗不僅僅兵員的傷亡,還有馬匹、武器、裝備的消耗,這些都是要朝廷用白花花的銀子買來的”

  內(nèi)閣中的派系爭斗一直存爭執(zhí)不下,最后有內(nèi)閣商議提出江南一帶富庶之地可以增加絲綢生產(chǎn),擴大進出口貿(mào)易以填補國庫虧空,再讓當(dāng)?shù)匕傩彰考颐繎舴值氐綉簦泻芏啻笸恋厮姓?,可以憑借著自耕農(nóng)來真收到足夠的稅收,種植大量的水稻提高糧食產(chǎn)量,農(nóng)業(yè)的發(fā)展能夠使百姓安居樂業(yè),人丁興旺,內(nèi)閣票擬之后上奏給皇上預(yù)覽,由司禮監(jiān)李敷批紅,這樣可以使國庫糧倉充盈,既可內(nèi)無動亂之虞,又可外無外敵侵擾之慮。

  

兩袖煙

兩袖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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