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腦海中就像電影屏幕一樣,來到蘭市后發(fā)生的種種,一幕幕在腦海中悉數(shù)浮現(xiàn)。她又想到她剛到302所那次,中暑后在醫(yī)院做的那個夢,夢到她的父母站在沙漠中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她。
初次做那個夢的時候,她感到分外想念父母,一肚子委屈想要跟他們訴說。醒來后她時常琢磨那個夢,那種委屈的感覺還有很大一部分是一種無助感。對于來到環(huán)境惡劣地區(qū)生活、未來不清晰明朗帶來的內(nèi)心不踏實,以及丈夫在生活中的協(xié)助有限。
但她一直樂觀積極的相信,丈夫總是會成長起來,能夠更好的協(xié)助她經(jīng)營好這個小家。丈夫在專業(yè)上這幾年確實勇猛精進,可在生活中不僅沒有成長,甚至因為這幾年發(fā)生的來自工作和家庭中的一系列變故,性情大變、越發(fā)孤僻。她嘗試過很多次跟丈夫敞開心扉的溝通,但得到的都是各種借口的推脫溝通或是沉默。
原本,日子雖苦,可程天放的父母、以及她對程天放未來成長的期望就像一塊糖,讓她此刻哪怕很辛苦,但是舔一口那塊糖,短暫的甜味就讓她覺得未來可期。可時至今日,在婚姻中她依然還是那么的無助。程天放的父母在去年相繼離世,現(xiàn)在她那乖巧的小女兒突然消失不見,她第一次對她的婚姻感到絕望。
她不自覺的想到了張?zhí)旄?,好幾次她一個人委屈的時候,偷偷抹眼淚,被張?zhí)旄?吹搅?,他像個大哥一樣,靜靜的傾聽著她訴說心里的委屈。雖然大多數(shù)時間都只是聽而不語,但對于在302所舉目無親、沒什么親近朋友的秀秀而言卻彌足珍貴。
她跟余大姐雖走動頻繁,但介于余大姐的愛人跟丈夫的上下級關(guān)系,他們之間一直保持一種禮貌的親近。在生活上相互幫助,可在深層的交往上,兩家女主人都很有分寸感的掌握著微妙的邊界。程天放對她越來越冷漠,讓她內(nèi)心的不安和焦慮越發(fā)強烈。
有時在家里會冒出一股無名火出來,她時常會控制不住的把氣撒在程沐身上。在程沐記憶日漸清晰起來后,他印象里的媽媽在外面大家都覺得她很溫柔,講話輕聲細(xì)語、溫婉可人??稍诩依铮瑓s時常會對他大吼大叫,完全就是兩副嘴臉、兩派作風(fēng)。
有幾次秀秀氣到揍程沐,事后冷靜下來想想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墒蔷驮谀菚海恢獮楹尉褪强刂撇蛔〉臍獯蛞惶巵?。她慶幸還好每次揍孩子的時候,程天放不在邊上,如果給他看到她現(xiàn)在變的這么兇悍的樣子,不知他會如何看待她。
張?zhí)旄C看味紩犓f完,然后他會安慰她“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泵看温牭竭@句話,就像一劑疏通劑,讓秀秀原本堵塞的快要喘不上來氣的胸口似乎通了很多。
她每次跟張?zhí)旄A奶?,都會有一種令他放松又熟悉的感覺,他跟大哥的感覺太像了。這件事情,秀秀也在好幾次寫給大哥的信中跟大哥提起過。
大哥前不久寫信說,他原先的高中同學(xué)去了A國,說A國更適合他發(fā)展,讓大哥趕緊去A國。最近大哥正在忙著出國前的各種準(zhǔn)備,跟秀秀說等到了A國就給她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