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是該……”
李羨正要開口,旁邊一個男子卻哈哈大笑地走了出來,“三少爺好口才,這招偷龍轉(zhuǎn)鳳用的甚妙啊?!?p> 來人一副公子打扮,容貌方正,體格修長,手里拿了一把扇子,緩緩走出,倒有幾分翩翩公子的氣質(zhì)。
此人名叫柯華皓,也是蘇城眾多貴公子的一個,以前與李羨也算有些交集,只是不太熟而已。
李子騫看過來,問道:“什么偷龍轉(zhuǎn)鳳?”
柯華皓扇了扇子,“李四公子還沒發(fā)現(xiàn)嗎?他在忽悠你?!?p> 李子騫不解,“什么意思?”
柯華皓有些無奈,但還是解釋道:“他說那么多,繞老繞去,都是些忽悠你的話。他這是在轉(zhuǎn)移話題,難道李四公子沒發(fā)現(xiàn),他從一開始就對踢翻我們桌子的事閉口不談,只管把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拿出來嚇唬你,一直讓你被牽著鼻子走嗎?”
李子騫仔細回憶了一下,立即明白了過來,立馬指著李羨,憤怒道:“李羨,你敢忽悠我?!?p> 李羨看了柯華皓一眼,沒想到這家伙竟能反應(yīng)過來,沒跟著被帶進坑里。不過也正常,這些話本來就邏輯性不強,只要警惕一些,不被城主府的官威嚇到,就不會輕易上當(dāng)。
眼看自己的伎倆被拆穿了,李羨也不驚慌,繼續(xù)說道:“忽悠?你真的以為是忽悠?難道我說的沒道理嗎?”
李子騫又迷茫了,感覺又有點道理啊。
柯華皓哈哈笑道:“三少爺,故技重施可是沒用的。不說關(guān)小姐會不會對這件事在意,即便是真的在意了,你覺得關(guān)小姐會為難李四公子嗎?”
李羨道:“哦,那按你的意思是,以關(guān)小姐的身份不敢把李四公子怎樣是不是?他們城主府的人,不敢與李家作對是不是?”
柯華皓道:“三少爺,我說過了,故技重施是沒用的。關(guān)小姐并非不明是非的人,她自然會知曉我的本意,所以你挑撥離間沒用。”
李羨拍了拍手,“呵,有點意思?!?p> 柯華皓挺了挺胸膛,那把扇子輕輕搖晃了幾下,環(huán)看四周,面露得意之色,好像在說看吧,三少爺在面前不過是跳梁小丑一只,不值一提,輕松就被我搞定了。
李羨輕蔑哼了一聲,又道:“關(guān)小姐會不會知曉你的本意暫且不說,我們只說你們打破半邊門的規(guī)矩,還打傷我們半邊門的人,難道就不怕我們找你們算賬?”
那條路已經(jīng)被堵死了,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所以李羨直接轉(zhuǎn)換思路,從其他地方入口。
柯華皓好笑道:“哦,三少爺是打算找我們報仇了?”
他低眼看了李羨一眼,輕笑道:“三少爺還提得動劍?”
旁邊幾人都是輕蔑一笑,他們不少人都去參加過李羨的婚禮,看到李羨被一個山上人親手摧毀了靈臺,廢去了修為。
他們這些人雖然修行一般,但都會些拳腳功夫,對付一個修為被廢的李羨,還是有相當(dāng)把握的。
所以,當(dāng)聽到李羨說要報仇,本能會覺得好笑。
李羨道:“如你們所想的那樣,我修為被廢,已經(jīng)是個廢人了,當(dāng)然提不起劍?!?p> 眾人看到他直接承認了這件事,都略感意外,還以為他會嘴硬狡辯幾句,亦或者面露尷尬痛苦之色呢?
然而李羨卻是神色自然,絲毫沒因此而感到有任何不妥,只是像是在講一件很普通的小事一樣。
張凝云也是略感意外,按理說,一個人經(jīng)受了那樣的災(zāi)難,不管過去多久,當(dāng)再次提到時,都會或多或少地感到痛苦。但在李羨臉上,這些神情從始至終都沒出現(xiàn)過。
張凝云不解,心想即便是她,也不敢說遭遇同樣的事,能做到如李羨這般鎮(zhèn)定自若。
她美眸沉思,纖纖玉指托在粉嫩下巴上,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淺笑。
李羨繼續(xù)道:“雖然我提不起劍,但不代表我報不了仇。而且,這仇未必一定要我來報。諸位是不是忘了,這間酒樓是在誰的名下?”
柯華皓看向后面幾人,眼神詢問這酒樓是誰的?
后面幾人都不知道,這群人吃喝慣了,哪有閑工夫打聽這個。
李羨朝霍從寒遞了一個眼色,后者沒領(lǐng)會什么意思。還是黃掌柜輕聲說了一句,“小姐,站過去?!?p> 霍從寒立即明白過來,當(dāng)即站在了李羨旁邊,昂首挺胸,小胸脯挺得高高的。
柯華皓看到霍從寒出現(xiàn),問道:“這位是?”
霍從寒是霍爺?shù)呐畠?,一般與這些人沒什么交集,大家不在一個圈子里,所以平日也沒有什么來往。
這些人自然不認識她,不過肯定聽過她的名字。
李羨介紹道:“這位姓霍名從寒,是龍蛇會霍爺?shù)呐畠海@家酒樓就是霍爺交給霍小姐打理的?,F(xiàn)在,你應(yīng)該這酒樓在誰的名下了吧?”
一聽龍蛇會的霍爺這個名字,幾人都是神色一驚,顯然是懼怕那位蘇城暗地里的老大。
柯華皓咽了咽口水道:“這……這真是霍會長的酒樓?”
李羨輕哼一聲,“這事我敢說謊嗎?還有,她掌上明珠就站在你面前,你不認識?”
還真不認識,不過想必也沒人敢假扮……柯華皓道:“自然認識自然認識?!庇值溃骸安贿^我們事先并不知道這是霍會長的酒樓,如果知道的話,定然不敢這么放肆?!?p> 李羨冷哼道:“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放肆完了,說這個有用嗎?”
柯華皓腦門都是汗,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他不怕得罪關(guān)語柳,那是因為知道關(guān)語柳是城主府的人,而城主與他們家交好,肯定不會任由關(guān)語柳胡來。也就是李子騫這蠢蛋,才會被那些話嚇住,但他肯定不怕。
只是他怎么也沒想到,走了一個關(guān)語柳,又來了一個霍從寒。
霍從寒雖說身份地位遠不如關(guān)語柳,霍爺?shù)膭萘σ泊蟛患俺侵鳌5袝r候就是這樣,不怕朝天龍,就怕鉆地蛇。
霍爺作為蘇城的黑道大佬,那在道上也是說一不二的主。敢惹他,動他的人,那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些人做事又不講究光明正大,都是暗地里做事,讓你防不勝防。
所以,他不太怕城主府的人,城主府得罪了,還能辯解一二,講講道理,然后再花點錢就過去了。
但龍蛇會的人,會講道理嗎?
柯華皓搖搖頭,他可沒聽說有人能跟龍蛇會的人講道理的,倒是聽說不少人被龍蛇會砍了手腳,扔到菜市場招搖的。
所以,就是給他一百個膽,他也不敢得罪龍蛇會的人。
他低聲道:“怎么辦?李四公子,給個主意。”
李子騫卻不以為然,說道:“我們李家和龍蛇會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那個被我打的小廝,我不知道他是你們龍蛇會的人。不過現(xiàn)在打了,那也沒有辦法,我不信霍爺會為了一個小廝和我們李家鬧翻。
如果霍爺非要計較的話,大不了賠你們點錢就是,十兩銀子夠不夠?”
“你說什么?”霍從寒聽這話,差點忍不住動手,還好被李羨按住了胳膊。
李羨看了李子騫一眼,沒想到這家伙竟然不怕龍蛇會。不過想想也是,龍蛇會雖然勢大,但到底比不上李家。
在李子騫這類人的眼里,他們只會懼怕看得見的勢力,卻不怕看不見的勢力,典型的無知自大。
倒是那個柯華皓能準確認知兩者的危害性。
李羨深呼吸一口氣,說道:“所以,在你看來,一條命就值十兩銀子?”
李子騫道:“他就是個小二,一條賤民而已,能值多少錢?十兩已經(jīng)很抬舉他了,像我府里的丫鬟,死了還值不了這么多錢呢?!?p> “十兩銀子一條命?!崩盍w輕緩口氣,“行,那就十兩銀子一條命?!?p> 霍從寒驚詫地看向李羨,“你說什么?”
孟晚琳也是意外地看著李羨,心里有些失望。
李羨道:“你沒聽說嗎?十兩銀子一條命,一條命只要十兩?!?p> 霍從寒道:“我知道,我是問你,你說‘行’是什么意思?”
李羨道:“行就是行。只要李四公子給十兩銀子,這件事就算了?!?p> “你……”霍從寒雙眼欲噴出火來,正要破口大罵,卻感受到李羨一只手正死死壓在她的手臂上。
她低頭看了一眼,又看向李羨,李羨卻沒與她對視,只是看向李子騫,“四公子,那給錢吧?!?p> 李子騫嘴角莞爾一笑,掏出了十兩銀子出來。正要遞到李羨手中,李羨又開口問道:“四公子,確定十兩銀子一條命嗎?”
李子騫隨手把那錠銀子扔到了李羨的腳下,“你說呢?”
“那……就這么定了。”李羨認真道。
李子騫沒說什么,只是戲謔一笑,他很想看看李羨現(xiàn)在要怎么把這錠銀子撿起來,看他會不會對自己彎腰,在自己面前低頭。
其余幾個公子,連同那幾個小姐,也都看著,都想看李羨出糗。
李羨只是微微一笑,然后雙腳夾住銀子,一個后空翻,直接將銀子夾飛了起來。然后凌空接住,還順便將鞋子上的飯菜汁水,甩了李子騫一臉。
“你……”李子騫大怒,一掌打了過去。
霍從寒立馬站了出來,也拍出一掌。
兩掌硬碰。
李子騫立刻感到胸肺有一股大力沖撞了過來,蠻橫無比。
砰!
李子騫整個人倒飛了出去,后背重重墻壁上,部分墻體還凹陷了進去,人順著墻體滑下后,還能看到凹坑里有蛛網(wǎng)般的裂紋。
李子騫捂住胸口,滿臉不可置信,“你……你是火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