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佑靈一行四人駕車一路西行,感覺不僅是距離北荒蠻族和小園越來越遠(yuǎn)了,距離二者之間的家鄉(xiāng)天璽山也越來越遠(yuǎn)了。
不禁有些想念四個月沒見的爹娘,皓首白眉的賈海余,不知道他和顧長順相處得怎么樣?還有和自己難舍難分的小黃……
小園以西二百里之外,下家鎮(zhèn),一家酒樓二層臨窗桌邊坐著二人。
如果捂被窩在場,一眼便能認(rèn)出其中一人正是自己極其要好的朋友小蠻。
另外一人看似四五十歲,面白無須相貌端方慈祥,身材比小蠻略矮,鬢邊微霜,衣衫老舊洗得泛白,腳穿一雙寒酸的麻履。渾身上下沒有一處顯露蠻族服飾特點(diǎn)。倒像是一位中原地域的飽學(xué)儒士。
也不是男子真的有多矮,只是小蠻乃是異族女子身材高大反襯的結(jié)果。
“我那朋友生得好看喜穿紅衣,東方叔叔可都交代好了?切莫傷她性命,她待我是真的很好。否則我會難過一輩子的?!毙⌒U一邊不放心的再次叮囑,一邊探頭看著街道的一端。
“我們只殺一人”公主且放寬心。
“東方師父,為何選擇此處設(shè)伏?這里地形復(fù)雜人口稠密,不僅鬧出的動靜太大,還容易誤傷平民。”小蠻轉(zhuǎn)頭看著男子疑惑問道。
“一片樹葉放在哪里最不顯眼?答案一定是樹上。我們動用這么多人,放在荒郊野嶺,對手都是修士,神識一掃就會懷疑而有所警覺。提前做出準(zhǔn)備,殺起來就沒那么容易了?!蹦凶幼詥栕源鸾忉尩?。
“有幾成把握?”小蠻再問。
“十名大司靈,十名四方行走,五名供奉,再加上我這個長老會成員坐鎮(zhèn),若無其它變數(shù),應(yīng)該萬無一失。到時還請公主先行一步,不然與朋友不好相見,另外還能確保公主安全?!蹦凶哟鸬?。
“師父放心!我只隱藏在暗處,做個看客就行,不會露面的。對了,師父一向性子散淡不愛理族中事務(wù),最不喜殺伐,又不貪圖名利,那小子的氣機(jī)當(dāng)時就您看出端倪,為什么您要上復(fù)長老會呢?”小蠻問罷雙手拄腮看著男子。
“我在蠻族安居多年,你和蠻王一直待我不薄。除掉此人是蠻王和長老會一直致力于去做的要事,我身為長老會一員,此次雖是護(hù)佑你的安全,但是意外遇見這個倒霉鬼,我也不能裝做沒看見。不然怎么對得起蠻族給我的俸祿,以及你和蠻王待我的恩情?”東方奎一平靜答道。
小蠻聞言微微一笑,異域之美傾國傾城??粗鴰煾傅难劬φJ(rèn)真說道:“若遇強(qiáng)敵隨機(jī)應(yīng)變,不可拼死力戰(zhàn)妄送了性命。今天殺不了還可以再尋機(jī)會殺,但我們的命就一條?!?p> 東方奎一站起身寵溺的摸了摸小蠻的頭。
恰在此時樓下街上有人吆喝了一聲:“賣棉花糖,賣雪白的棉花糖,賣甜甜雪白的棉花糖……”
東方奎一嘴角微微上揚(yáng),露出溫煦的笑意道:“是暗號,他們來了!”
言罷揮手將小蠻罩在截界之中,一者是保護(hù),再者她是對方熟悉之人,不能露了氣機(jī)。
兩架馬車沿著官道驛路一路前行,前方馬車上周清淼側(cè)坐在章佑靈身后,將手臂搭在章佑靈肩上向前一指喜悅喊道:“看!前方有座小鎮(zhèn),我們可以好好歇歇吃頓好的了。”
“我還要喝酒!”后車的捂被窩聞聲趕緊大喊著補(bǔ)充道。
然后就是車中老夫子慢悠悠嚴(yán)肅的聲音:“駕車的不能飲酒?!?p> 周清淼就拍著章佑靈的肩膀,學(xué)著老夫子封玄初的聲音笑道:“駕車的不許飲酒?!?p> 逗得章佑靈嘴唇抿起,快馬加鞭朝小鎮(zhèn)駛?cè)ァ?p> 矮小的城門口前橫著柵欄,也沒有什么兵卒,只有幾個懶洋洋曬著秋日暖陽的邋遢漢子,手執(zhí)衙署公文收取過路錢。無論你是平民、匪寇、還是山上神仙都得雁過拔毛。
交過銀錢漢子們懶洋洋慢吞吞的挪開就要散了架的柵欄,臉上露出極具成就感的笑容。
行駛在商鋪林立的主街,小鎮(zhèn)其實人口不多,也不算繁華。
在鎮(zhèn)中心位置有一處名叫‘仙客來’的酒樓吸引了周清淼的注意力。讓章佑靈停了馬車,黑底金字的招牌古色古香,楹聯(lián)上書:坐上不乏豪客飲,門前常扶酒仙歸。
小二拿出招牌式的笑臉,殷勤的將四位一看就非凡俗的貴客請上二樓。端茶倒水伺候四位點(diǎn)菜,怕客人等菜著急還上了一盤時鮮水果拼盤,和一盤瓜子。服務(wù)可謂是周到熱情。
四人點(diǎn)了八個菜兩壺酒就開始嗑瓜子吃水果聊天,約么一盞茶的功夫陸續(xù)開始上菜,此時一個小二打扮的人擎著托盤送上兩壺酒。心思縝密觀察敏銳的章佑靈就覺得哪里不對勁。阻止了捂被窩要倒酒的動作道:“等等,感覺哪里不對?!?p> 有人就問了,怎么就能看出不對勁呢?據(jù)說有個門外漢去學(xué)人家做生意,就見攤主時而就會熱絡(luò)的和經(jīng)過攤前的行人打招呼,說上幾句,客人就會買點(diǎn)什么。奇妙的是攤主并不是和所有人都打招呼。
于是學(xué)徒就問攤主學(xué)問在哪里?攤主就告訴她秘訣就在對方的眼神里。常聽人說眼睛是心靈之窗,或者夸贊某人長了一雙會說話的眼睛。人的眼睛雖然什么也沒有說,但是他卻將人的心思目的展露無遺。
一個客人一路走來都看每家商鋪的鍋,那他就是要買鍋,你就給他介紹你家的鍋多么便宜耐用。
要是只看人臉,他就是來找人的,一般不會買貨,就是買貨也是買他要找那個人的貨,所以就不用浪費(fèi)精力去叫他。
要是只看別人的袖管襟懷和腰間的錢囊,那他就是小偷,絕對不會買貨,也不用理會。
什么也不看只顧看路埋頭趕路的也不用叫,叫了也不會停下買貨,一般都是心里有急事趕路的。
總而言之一個人的心理活動,都會通過眼神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章佑靈發(fā)現(xiàn)新來的小二眼里少了見到兩位美女時的驚艷和拘謹(jǐn),他心里一定裝著比看美女更重要的事,才能讓一個年輕男子連看美女都提不起興致。這得是多重要的事情才能讓他眼神飄忽如此。
章佑靈判斷酒里有問題,周清淼拿出一小瓶白色粉沫,捏了一點(diǎn)撒入酒杯,酒水變成暗沉的老綠色隨即又變?yōu)闇\粉色,周清淼的結(jié)論是散功和迷幻類藥物。
章佑靈玩笑道:“若是大家舍不得這頓美餐,我就滴一滴血在酒里,大家喝了這酒再吃什么都百無禁忌。我天生疾疫不近百毒不侵?!?p> 捂被窩趕緊揮手道:“停停停,我山大王倒是當(dāng)過,但也沒野蠻到吃人喝血的程度。聽著就讓人反胃?!?p> 章佑靈笑著掏出一塊兒瑩白玉牌道:“這就是你沒見識了,我給你那朋友小葉子的孫女治病送出一滴血,人家就給了我一塊兒玉牌呢?!?p> 封玄初一見眼睛瞪得溜圓道:“葉知秋的報恩玉牌?此物何等珍貴,還不速速收起,豈能隨意拿出來顯擺?”
章佑靈手攥玉牌壓低聲音問道:“幾位沒撒開神識看看形勢嘛?我是故意拿出此物的,我是怕現(xiàn)在不拿出來,一會兒連掏出它的機(jī)會都沒有了?!?p> 章佑靈話音剛落,窗欄處就傳來了擊掌和大笑聲。一個抱劍漢子坐在窗欄上,封住了窗口位置笑道:“難怪族中人說你難殺,果真機(jī)靈狡猾?!?p> 章佑靈對他的獸皮抹額和護(hù)腕護(hù)腿再熟悉不過了。
樓梯口處有人緩緩搖扇而上,一邊走一邊接口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小聰明屁用不丁。”言罷叉腿封住了下樓的出口。
緊接著房梁上又接過話茬道:“蠻荒五圣在此,小子性命難逃!”話落就見蹲坐梁上這個大頭矮子搖動手中金剛撥浪鼓叮叮咚咚作響。
隨后相距較遠(yuǎn)的兩個臨街窗口也都分別出現(xiàn)一人。一人手執(zhí)玉簫吹奏小曲兒,一人手拿酒壺醉漢模樣仰頭灌酒。各自封住了一個外逃的窗口
封玄初閉目搖頭嘆息一聲道:“現(xiàn)在的江湖中人,本事不大口氣各個都不小?!?p> 完成包圍后,樓梯口魚貫涌入一群人,讓章佑靈覺得特別滑稽,就是當(dāng)初賈海余說的那些耍猴的和四方行走。只不過今天這些人沒有牽狼、扛猿、纏蛇、架鷹,而是換成了背口袋,扛葫蘆,長骨上的銅錢串兒也比那些小司靈要更長更密集。
當(dāng)十人對著章佑靈的飯桌開始用骨杖頓地時,章佑靈還給三人解釋,類似于市井坊間耍猴一般的馴獸手段,極其不堪一擊。一但遇到抵抗轉(zhuǎn)身就跑的貨色。
眾人聞言剛松了一口氣,只見這十個家伙打開布袋和葫蘆,一群一群的馬蜂、蜈蚣、蝎子、毒蛇朝四人涌來。
好在坐在臨窗里側(cè)上首位的封玄初揮出一股浩然正氣,將奔襲而來的毒蟲轟飛出去老遠(yuǎn)。
捂被窩紅芒罩體一躍而起掄拳就開打,嚇得十位大司靈急忙收了毒蟲東躲XZ。十位四方行走早已完成引神入體,肌肉虬結(jié)機(jī)械般圍攏過來。章佑靈提醒捂被窩道:“打他們眉心發(fā)紅的氣門,可一擊破他的引神入體訣。”
只是片刻功夫,捂被窩就將這十位大司靈打跑,將十位四方行走打得像卸了氣的皮球癱軟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