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會是開賽以來最殘酷最血腥的一天,沒想到竟然以六場全部棄權(quán)而草草收場。
各峰弟子悻悻然回山,所有看客們吐著口水狠狠咒罵一通后不歡而散。
章佑靈一行人回到竹樓,意外的看見白衣少年站在飯桌旁,旁若無人的用手指摩挲著桌面上的字跡,似是在用心鉆研。
見到眾人回來,立即興奮打開桌邊放著的四個荷葉包催促道:“快快快,拿酒來,我是來蹭酒的。今天你們?nèi)朔晗彩?,來來來,趕緊好好喝點兒?”
小園門外街市買來的四個荷葉包里是一份鹽水煮花生、一份鹽水煮青毛豆、一只黃燦燦的叫花煨雞、一包五香鹵牛肉,樣樣都是下酒好菜。
師徒六人對這白衣少年都有好感,畢竟讓他們每個人都突破了一層境界。對于修道之人來說提升一層境界意義非凡,但這并不是所有人喜歡白衣少年最重要的原因。
人們對一個人抱有好感,絕不只是因為他曾經(jīng)給予了你多大的好處。而是因為他的人格魅力,身上折射著人生的大智慧與人性的光輝。
這樣的人如向陽花木朝氣蓬勃,與之相處如浴溫泉如沐春風(fēng)。
這樣的人如溫煦的陽光,近之驅(qū)散陰郁,映徹溫暖心靈。
和這樣的人交往,如沐浴陽光舒適安詳。
章佑靈搬來了椅子酒壇問道:“蹭酒沒問題,話說清楚了,你覺得有什么喜事兒,我們咋不知道。說出來讓我們高興高興。說高興了喝多少酒都有?!?p>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嗎?就今天這陣勢,你們五個要是都抽到其他山頭兒的選手大打一場。除了你小子能贏,其他的還不都得被揍得滿地找牙,站著上去躺著下來。那咱們還喝個屁的酒,你如今還不得因為救人,忙得頭朝下腳朝上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p> “再看看如今這局勢,堪稱一片大好。穩(wěn)保倆人晉級六強,就是最差的最終結(jié)局也是一個第一,一個第六對吧?最重要的是你們不用再經(jīng)歷昨天那般血淋淋讓人不適的經(jīng)歷啦。你也省些力氣救人不是嗎?哈哈!最妙的是我們有個好心情在一起喝酒?!?p> 盡管聽起來師兄們被他說得有些不堪,但是好在大家都喜歡他,沒人和他計較。再者他的某些言語師父師兄們也難解真意。章佑靈自然不會多言,大家只當(dāng)白衣少年聞著酒香還沒喝就開始說醉話了。
師父尹潮升樂呵呵笑道:“事先說好了,今天可不許出現(xiàn)喝完酒每個人都破境的情況了。否則人們會說我們無名指峰用美酒誘惑高人給我們提升境界?!?p> “快坐下喝酒吧,你想多了老頭兒,提升一級多大的福緣。當(dāng)我傻呀,上次是吃人家的嘴短,無以為報的無奈之舉。這次可是我自帶的下酒菜,特意來還禮回請諸位的。來來來,趕緊都坐下,倒酒倒酒!”
酒至半酣白衣少年手持雞腳點擊桌面,神神秘秘的問在場諸人道:“你們知道此次會武魁首的獎勵是什么嗎?”
“上乘武技!”劉文龍猜道。
“上乘法寶!”鄭天奎猜道。
“功法秘籍!”辛宏達(dá)猜道。
“絕世神兵!”朱正道猜道。
“上品丹藥!”章佑靈猜道。
“防御寶甲!”尹潮升猜道。
“都不對,不吊你們的胃口了,告訴你們吧,是一個代替小園前去西方佛國的機(jī)會。園主責(zé)任重大不能擅離,小園會派遣一位學(xué)堂資深的夫子與此次會武的魁首共同前往?!?p> “我派也接到了邀請,我派掌教不日也將遠(yuǎn)赴西方?!?p>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唉!多好的機(jī)會,可惜與我等無緣?!编嵦炜鲱^灌了口酒,借酒澆愁哀嘆一聲道。
“早就和你們說過了,機(jī)會屬于有準(zhǔn)備的人。平時不努力,又去埋怨誰?!边@話要是平時,師父是不會說的,但是如今借著酒勁兒,嘴巴不緊也就脫口而出了。
酒文化的厚度足可以承載所有的不快。既使師父出言埋怨,眾人也都當(dāng)老頭兒是酒后的無心之言而選擇原諒。其實這四人已經(jīng)很努力了,取得如今的成就只是受資質(zhì)所限罷了。要說沒努力,那是瞎扯了,師父清醒時絕不會這么說。
昨天的心情緊繃過度到今天的驟然放松,讓除了章佑靈和白衣少年之外的所有桌上人都有些疲累。
白衣少年也很識趣的沒有久留,最后拿出章佑靈那個地攤上給錢就可以拿走的菜地青皮葫蘆,將剩余酒水小心翼翼裝進(jìn)葫蘆,這才樂顛顛的哼著小曲兒離去。
大概只有葫蘆的原主人章佑靈留意到了,那只葫蘆裝走了它容納極限幾倍的酒水,似乎還沒有裝滿。
覺得明天只是去走個過場,棄權(quán)自動認(rèn)輸一下而已的師父師兄們這一晚都睡得踏實。
因此當(dāng)章佑靈送飯已畢,早早召喚大家吃早飯時,眾人都神清氣爽。
下山路上亦不似昨天心情壓抑沉悶,而是輕松愜意有說有笑。
沒走多遠(yuǎn)后面就一溜小跑追來了白衣少年,神神秘秘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個白布口袋道:“掌教那里偷拿來的,都嘗嘗,都嘗嘗!你們越起越早,這個時辰賣糖葫蘆的還沒來呢。我可嘴饞了,先整點瓜子頂一頂?!?p> 一邊說一邊一人一把開始分瓜子兒。尹潮升擺手拒絕,說是怕到處亂丟的瓜子殼毀了干干凈凈的山路,卻也沒有制止徒弟們吃。
白衣少年則是一邊吃著瓜子,一邊隨意吐著瓜子殼,在山路上揮舞雪白儒衫大袖,轉(zhuǎn)著圈圈笑嘻嘻道:“修道一途上要是沒有一絲煙火氣,終是不成大道的?!?p> 一句在旁人耳中似是隨口一說的言語,聽在章佑靈心里卻似乎覺得大有深意。
不管昨天多么失望,都沒耽誤看客們今天準(zhǔn)時登場。他們都堅信昨天必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寂靜,積郁已久的爆發(fā)必在今朝。
組委會提前將分組原則信息公示:
一號選手對戰(zhàn)六號選手的比賽在一號臺進(jìn)行。
二號選手對戰(zhàn)五號選手的比賽在二號臺進(jìn)行。
三號選手對戰(zhàn)四號選手的比賽在三號臺進(jìn)行。
前期被淘汰落選的選手,今天有機(jī)會挑戰(zhàn)今天勝出的三位選手之一,若是勝出就可以直接取而代之晉級三強。
被挑戰(zhàn)者必須接受挑戰(zhàn),但若是今天受傷或體力不濟(jì),可以選擇調(diào)理好身體,第二天再行接受挑戰(zhàn)。
簽桶里就有六支簽,其他人都很平靜,只有鐘小丫面對章佑靈和辛宏達(dá)時一臉的挑釁意味。帥先抽了一支四號簽,章佑靈隨意抽出一支是個三號簽,鐘小丫指著章佑靈眼神狠戾道:“你!完了?!?p> 章佑靈只是回以淡淡一笑。
辛宏達(dá)抽到六號簽,顧長風(fēng)抽到一號簽。范英武抽到二號簽,徐一凡抽到五號簽。如此局勢瞬間明朗:
顧長風(fēng)對戰(zhàn)辛宏達(dá)在一號臺比試。
范英武對戰(zhàn)徐一凡在二號臺比試。
章佑靈對戰(zhàn)鐘小丫在三號臺比試。
尹潮升就要去替二人和裁判溝通棄權(quán)認(rèn)輸。辛宏達(dá)首先上前攔住道:“我想上去試試差距到底有多大。放心,感覺不行我就立即認(rèn)輸。若是連試試的勇氣都沒有,我擔(dān)心以后我的修道之路也走不長遠(yuǎn)。”
“大師兄不愧是大師兄,我也向大師兄學(xué)習(xí)?!闭掠屿`笑道。
“佑靈不可,你的對手是那鐘狠子,那小丫頭片子本就對你心懷恨意,平時對陣就心毒手狠,人稱鐘狠子!連她一個山頭兒的師兄弟都說打就打。切不可上臺自討苦吃。”師父急忙出言制止道。
“那豈不是更應(yīng)該教教她如何做人?否則她就不知道什么叫夜路走多了就會遇鬼。我您放心!師父在這兒看好大師兄?!闭掠屿`攥緊拳頭揮了揮,轉(zhuǎn)身朝三號臺走去。
看到章佑靈上臺,擔(dān)心他會棄權(quán)的鐘小丫心里終于一塊石頭落了地。她面帶微笑緩緩踱步來到章佑靈近前,用只有她們倆能聽見的聲音道:“我要讓你知道,你此生犯的最大錯誤就是走上這個比武臺。我會勒住你的脖子捆住你的手腳,讓你喊不了棄權(quán)認(rèn)輸,我會一點一點耐心的折磨死你?!?p> “ 我媽從小就教我不要欺負(fù)人,特別是女人。但是你除外,因為你的心地不像是個人?!痹捖洳门谢乙吕险咝急荣愰_始的聲音響起。
被激怒的鐘小丫想起自己相好的受創(chuàng)的褲襠就來氣。敢毀老娘的終身幸福,老娘就要你的命!
她本是寧靜遠(yuǎn)找來伺候山頭兒弟子們一日三餐的做飯使喚丫頭。閑時隨便丟了本心法給她練著玩兒,不想第一年里居然修成了地仙。
接觸了武技后,天然木屬性體質(zhì)的她如魚得水,很快就被她運用自如,把先前歧視她的師兄弟都狠狠拾掇了一遍。
師父覺得撿到了寶,看到了會武奪魁給山頭兒爭光的希望,任她胡鬧也不約束,五年間不但欺壓痛打看不順眼的弟子,還把英俊瀟灑的俊美師弟鄭浩存據(jù)為己有。后者初時心有不甘,后來見這女子雖不驚艷,但好歹是自家山頭兒唯一的女子,還有好多師兄弟夜不能寐的惦念而不得,也就從忍氣吞聲逐步到了心甘情愿。
直徑十丈有余的石臺邊緣,隨著灰袍老者一聲開始喊出,立即有樹木拔地而起枝展藤伸,阻住了從邊緣逃走的可能。到了一定的高度又逐漸向中間聚攏。隨著鐘小丫一聲天羅地網(wǎng)吼出,迅速編織成一張巨網(wǎng)籠罩在石臺上空,斷絕了對手從空中逃離的可能。
石臺地面中間,一株巨樹拔地而起枝繁葉茂,樹旁女子笑意玩味。樹冠扭動間伸出萬千手臂粗細(xì)的枝條,按照女子的心意,向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章佑靈纏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