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由就委屈萬分的章佑靈鼻子一酸眼睛朦朧,差點兒就扁嘴嚎啕大哭。最后強行忍住,化悲痛為力量,跳起來照著那顆綠腦袋就是一巴掌。
把賈海余打的有點暈頭轉(zhuǎn)向。
章佑靈又飛起一腳踢在他屁股上委屈罵道:“牛你娘哩牛!你是不是看見老子站在包圍圈兒里煢煢孑立的畫面覺得很好玩兒啊!你看不見為了讓你逃命,老子差點把后槽牙都齜出來笑的下作模樣嗎?為了讓你跑老子把真氣耗得一滴都不剩了。就想著你還能有命看看你向往的江湖。我虛弱的都躲不開拳頭,拳頭襲來那一刻,我以為我要死了,我再也看不見我爹娘了。結(jié)果你跳出來告訴我你是牛人!你牛你大爺?shù)呐?!那么牛你早干嘛去了你??p> 又是狠狠一腳踢在賈海余屁股上。
移動間腳下一絆,章佑靈這才留意,原來是他一直想弄下來的那節(jié)膝蓋以下的小腿。被羽箭撕爛,紅肉白骨相間的斷口處筋肉尚在抽搐……
“這是咋回事?剛剛那么結(jié)實,我普通一箭之力都切不斷那一絲絲連接?,F(xiàn)在咋就掉下來了?啥時候掉的?”
見章佑靈好不容易轉(zhuǎn)移了注意力,賈海余趕緊幫忙解釋道:“這個所謂的四方行走剛才使用的是引神入~體訣。一種北方蠻夷慣用的末流術(shù)法,上不得臺面兒的伎倆,不配稱之為道。不過即便如此,你剛剛就是射斷了那一絲絲連接也沒有用。他仍然可以在神意支撐下帶著斷腿奔跑。適才哥哥我一拳打在他神意聚集之所,沒有了神意支撐,那一絲絲脆弱的連接自然就斷了。倘若剛剛你帶有真氣的羽箭,能有機會準確命中他眉間凝聚的紅氣。那么就無需我出手了,當(dāng)即貫穿頭顱他就掛了?!?p> 章佑靈當(dāng)即回想起他一把攥住自己普通羽箭的場景,還有后來雖然穿了他一個窟窿,但是并未命中預(yù)期的心口位置。覺得自己終歸還是差了不少火候。當(dāng)時就是瞄準眉心,估計他也能偏頭躲過。
“其實哥說自己是牛人,是相較于在場這些垃圾廢物們說的,他們所修皆非正道,我面對的這四位,在尋常人眼中很是能唬人。其實毫無正道氣象,在稍微有點兒眼界的人眼里,無非等同于一群耍猴兒的而已。”
“否則我一拳放倒了這個四方行走,他們?yōu)樯恫桓乙粨矶夏??因為他們的小身板兒還不如那四方行走抗揍。也就平時欺負欺負市井凡夫俗子的本事??共黄鹕杂械佬械恼嫦扇巳瓋赡_。不信你看……”
說著賈海余撒腿沖向?qū)γ嫠娜耍鋭菥腿缤?qū)趕野狗。剛剛本就目睹賈海余一拳掀飛四方行走的四人,早就嚇得魂不附體。又見這家伙氣勢洶洶奔來,紛紛長骨一招收了自家魔獸幻象,隨后就地一骨碌便沒入荒草隱匿消失不見了。跑得極快,果然毫無仙家風(fēng)范。
不過想想自己,豈不是更加可憐?竟然被一群耍猴兒的欺負得要死要活。心中不禁興起一連串疑問,到底什么樣才算真正的高人高手?自己什么時候能成為真正的強者?危險來臨生死關(guān)頭時站在別人身后,拍拍他們的肩膀說別怕有我在,所有的災(zāi)難我一肩挑之。
思及此處章佑靈不禁心生豪邁,幻想也許有一天我會站在眾生之前。面對毀天滅地的災(zāi)難挺身擋之!這也許就是自己胸中的江湖。
若要如此,我當(dāng)自強
轉(zhuǎn)頭望向另一邊,九色鹿正氣急敗壞的用蹄子撓刨著只剩一條半腿的四方行走。但是很明顯這個被一記重拳擊中要害的家伙,早就已經(jīng)魂飛九霄了。
常言道經(jīng)一事長一智,這話絕對是顛簸不破的道理。就從剛剛事態(tài)發(fā)展的整個過程來看,章佑靈發(fā)現(xiàn)從始至終全程最安靜最穩(wěn)重的那個人就是賈海余。
相反的,智計百出,上竄下跳,忙里忙外搭臺演戲的人就是自己。
然而當(dāng)謎底揭曉,帷幕落下的那一刻,最沉穩(wěn)最安靜的那個人,就是最有本事的那個人。蹦得最高,叫得最歡的那個往往就是個小丑,就是個笑話,就是個最小的角色。
包括那些剛剛被賈海余嚇跑的家伙,架鷹、扛猿、纏蛇、牽狼弄得花里胡哨膨脹起來,虛張聲勢的嚇唬人,都是上不了臺面兒的小角色。
真正有本事的人就像村里人說的一樣――咬人的狗不露齒?;蛘吣蔷淙撕菰挷欢?,都很形象精辟。
總結(jié)大概意思就是不要被表面現(xiàn)像蒙蔽了,另外就是得有能看出異常情況的敏銳。
舉個例子說,如果你在一條渡船上打劫客人的財物,所有人都嚇得驚慌失措,但是就有那么一個人坐在那里臉不變色心不跳,處之泰然波瀾不驚。這就是反常現(xiàn)象,說明此人必然有所倚仗的護身底牌。這時如果你不想死,那就不要去找這個人的麻煩。
章佑靈此時就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一些反常的現(xiàn)象,于是趕緊出言提醒賈海余道:“哥!情況有點兒反常,定然還有潛在的危險。我覺得只有回到天璽山范圍之內(nèi)才能確保萬無一失。咱們趕緊往回撤!”
賈海余聞言一愣,抬手把額前的亂發(fā)往后一抹笑問道:“兄弟,看來這件事對你的刺激不小啊,回去可得好好睡一覺放松一下。那個會說話的母畜牲就在眼前唾手可得,真不要了?”
章佑靈一把攥住賈海余的手,目視著他的眼睛急切解釋道:“哥你相信我,此處絕對還有異常,那頭畜牲先前就是用來釣我們出天璽山大陣的魚餌。如果魚要是釣不成了,漁人還會讓魚餌在窩里放著嗎?再者你看那頭畜牲是多么有靈性有智慧的存在。若無倚仗它為何不跑?顯然它知道自己并沒有處于劣勢。它太不正常了,太穩(wěn)當(dāng)了,穩(wěn)得讓我心里發(fā)慌。所謂強中更有強中手,你能夠碾壓那些垃圾貨角色,敵人也必然有強者能夠力壓我們?!?p> “醍醐灌頂呀!兄弟!有道理,太有道理了!撤,我們趕緊撤!”話落賈海余拉起章佑靈的手拔腿就跑,沒跑幾步就已經(jīng)換成了瞬移,二人如同跳躍一般向天璽山竹海拼命逃竄。
事實不僅證明了章佑靈的判斷是多么的正確,還證明了今天真是大開眼界的一天。
逃亡途中就聽那頭九色鹿聲嘶力竭的女聲突然想起:“老瞎子,老死頭子!老烏龜!你要是再龜縮著不出來魚可就溜走了。你就不怕我上復(fù)長老會說你私自縱放獵物,到時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九色鹿話音剛落,賈海余和章佑靈就立即寸步難行。因為每次想要瞬移時,都會眼前一花有人擋在眼前。嘗試幾次無果后二人退后幾步,這才看清了來人的駭人樣貌。
此人身上也有四方行走和司靈身上的服飾特點,顯然的確來自同一個組織。但又有些許不同,這位看著有些歲數(shù)老者的衣著,絕對符合章佑靈對高人高手的認知標準――儉樸素潔不扎眼。身穿一件洗得發(fā)白但一塵不染的青灰土布長褂,一條摩挲得烏黑發(fā)亮的皮~條扎在腰間。左側(cè)懸掛朱紅發(fā)亮的酒葫蘆,右側(cè)懸掛精致小巧的豹皮百寶囊。頭戴火狐貍皮抹額,腳穿鹿皮軟底靴。頭發(fā)胡須稀疏面容有幾分病態(tài)的蒼白,最后就是面部那雙讓人望而生畏的眼睛。為啥最后介紹眼睛呢?因為哪里看了都尚可,就是這雙眼睛沒法看。大睜著的雙眼白白的,其它就啥都沒有了,難怪九色鹿喊他老瞎子。
賈海余調(diào)皮的伸出手臂在其面前晃了晃,試圖試探他到底能不能看見東西。卻被老瞎子給拐彎抹角罵了:“我有個師弟是個傻實蠢笨的人,因為燒得一手好菜,師父才皺著眉頭看在自己五臟廟的份上勉為其難收在門下。每逢教授其課業(yè)時就會氣憤的罵,你真是個瓷錘!就是形容一個人非常笨,教都教不會。后來才知道師父說的方言瓷錘,就是棒槌的意思。棒槌就是傻子不開竅兒的意思!你這個人還真對得起這個名字。你這個沾了點修道邊緣的棒槌,難道不知道我輩修道中人,達到一定境界看東西就不一定要用眼睛嗎?你在那里伸著手晃來晃去的傻不傻?”
賈海余讓人直接揭破了身份,仿佛蛇被擊中了七寸正中要害。瞬間就知道遇到了高人,而且差距不是一般二般的大。居然被人家直接說自己的本事不過是沾了點邊而已。擋在面前過又過不去,一時之間竟然無計可施。
而章佑靈看著這個樸樸素素,還和和氣氣不慌不忙給人講故事的人,太符合自己總結(jié)的高人特質(zhì)了。這種看起來似乎是很好說話的人,一但不好說話起來,那是真不好說話。必然是有原則、行事果決、并且出手狠辣之輩。雖然沒聽懂瞎老頭兒的故事到底表達啥個意思,但看賈海余綠色的腦袋上再次汗出如漿,就知道必是被人掐住了軟肋。這些人的終極目標就是要我章佑靈的命,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大哥到底害怕個啥?
自嘆人生真是世事無常,剛剛還豪情萬丈夢想著行俠仗義扶弱除強呢,轉(zhuǎn)眼就又被打回谷底淪為了笑話。
這讓章佑靈不得不重新思考弱者怎么才能在世間生存。腦中閃過暴雨來臨時,娘親撐傘給新栽的幾株幼苗遮風(fēng)擋雨的場景。幼小時就得有人為你遮風(fēng)擋雨才能有機會成長起來。只有成長起來才能有機會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依靠自己挺身而出硬剛,無疑是早早夭折的取死之道。難怪父母不讓自己走出天璽山,就是怕自己離開這把傘的保護而過早夭折。如今明白了,似乎也已經(jīng)晚了,這個老頭兒橫看豎看左看右看都是鋒芒難擋――似乎極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