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白日夢
中屋里點著微弱的油燈,白氏的身影意外的坐落在左側(cè)的凳子上。
聽到響動,她緩緩地轉(zhuǎn)過頭往外看去,眼眸立時停頓在一大一小相談甚歡的臉上。
而這時候,小聲議論的倆人也看向正前方,發(fā)覺到白氏。
小豆子睜大一雙圓眼,訝異地問道:“阿娘不是在西屋歇息嗎?你是什么時候到中屋來的,我怎的都沒有發(fā)現(xiàn)呢…”
他眼光猶疑,覺得是他忽略了人。
白氏溫和一笑,她朝呆愣在門檻上的小豆子招招手,耐著性子向他解釋。
“阿娘知道你盼著兄嫂歸來,所以沒有知會你?!?p> 徐琬稍一想去,就知道白氏定然是因為隔壁院子吵嚷聲漸大,無法安枕入眠。
如此想著,再看向白氏時,徐琬覺得她眼下的一抹淡青色分外的顯眼。
果然,阿娘沒有歇息好。
徐琬從容地踱步坐在白氏身邊,關(guān)切地問道:“阿娘吃過飯了么?怎的出屋子來也不多披件外衫呢?”
她凝視著燈火下,白氏較之白日里更加蒼白的臉色,提聲道:“阿娘且坐著,我去屋子里給阿娘取一件外衫來…”
高挑纖細(xì)的身姿起身至一半,白氏快人一步握著了徐琬的手腕。
她瞇著笑眼,看向徐琬時目光格外的柔和,隨之與她搖搖頭。
“阿婉莫去,阿娘不冷?!?p> 她體貼地將徐琬拉回座位上坐好,溫聲道:“可是回來路上因為隔壁…耽擱了?”
明知這位婆母慧眼如炬,徐琬根本沒想要隱瞞。
況且白氏一幅了然的樣子,也不需要她“班門弄斧”一番細(xì)說,白氏心中應(yīng)當(dāng)知悉八九分。
徐琬點頭道:“阿娘,圍著的人太多了。我們倆不跟著看看,好像太可惜了…”
白氏噗呲一笑,她以袖掩口,轉(zhuǎn)念看向徐琬時,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事物。
輕拍了數(shù)下徐琬的手背,白氏笑容一收,沉聲道:“這褚老二家的真是無藥可救了!”
這時候,小豆子醒然過后,徐徐走至白氏的另一側(cè)。
小小的身子坐在凳子上,手肘支在大腿,掌心托著下巴,聽得津津有味。
聞言,他揚(yáng)聲附和道:“阿娘說的是!褚老二沒救了!”
話音剛落,小豆子的頭頂瞬間遭受一擊輕拍。
白氏面無怒色地責(zé)怪道:“小輩不可對長輩指指點點。阿娘可說,因阿娘輩分大于他。你不可說,因你輩分小于他。”
忽地,白氏嚴(yán)聲問道:“你可記住了?”
小豆子頓時抿了抿嘴,黝黑的眼珠子不停地轉(zhuǎn)溜著,機(jī)靈地回應(yīng)道:“記住了!我只在家中批判他的不是,絕對不與外人說!”
“噗呲———”
這會忍不住發(fā)笑的是旁聽的徐琬,她逗趣地說道:“你可真是個小機(jī)靈鬼!”
見狀,白氏并未再揪著這件事說教,反倒是側(cè)目關(guān)心起徐琬的買賣來。
“今日是縣城可還順利?阿婉一定累壞了吧?!?p> 她溫柔地?fù)崦扃彳浀陌l(fā)頂,蒼白的臉上含著一絲歉意。
逐然低落地道歉道:“怪阿娘這具身子毛病繁多,要不然也能幫著你出點力…阿婉也不至于這般累?!?p> 有這份心已經(jīng)是世間難得,徐琬又怎么會去怪罪她人。
明明是她自身想要去完成的事,牽扯到其他人,那便失去了本質(zhì)的意義。
瞥見門外有一道黑影蓋住門檻,徐琬握住白氏泛涼的手,低聲道:“只要阿娘好好的,我便心滿意足啦?!?p> “阿婉不累,阿婉快樂著呢?!?p> 瞧著她單薄側(cè)影,連徐琬這種身型纖細(xì)得都看得不忍,好似在無聲無息的昭示著,白氏她這些年過得有多么的孤寂落寞。
此刻,徐琬在心中默默想著,日后一定要將白氏的身子養(yǎng)好。
與這樣溫柔的婆母相處,她總是不經(jīng)意地被她帶地心平和,撇去浮躁。
小豆子不服輸?shù)匕褐^大聲說道:“阿娘,等我以后娶媳婦也要找個像嫂子這樣的,讓她好好孝敬您!”
這回,婆媳倆同時笑出聲。
笑是因為童言無忌,可是小小年紀(jì)能有這份心,是給白氏莫大的貼慰。
“你小子想的倒美。”
悄然出現(xiàn)在中屋里的男人沉著臉說道,這小子的話令他感到一股濃濃的危機(jī)感。
徐琬才嫁進(jìn)褚家不過幾月,輕巧地俘獲了小豆子的心。連這小子心里都立下志愿,來日照著嫂子娶媳婦。
可真是好極了!
褚淵咬牙切齒地說道:“開飯了!小小年紀(jì),讀好書,暫且別做什么春秋大夢?!?p> 再怎么找,哪能找到比他心尖人更好的女子!
小豆子一臉懵懂,茫然問道:“大哥,我何時做過春秋大夢?”
他畏懼兄長的威嚴(yán),垂頭小聲嘀咕道:“娶媳婦而已,怎么說得好像重重困難…不懂不懂…”
為娘者,哪能看出大兒子的心思,她挑眉一笑,越發(fā)重視起身邊這位融化冰山的兒媳婦。
……
夜間,徐琬照舊葛優(yōu)躺平在床榻中央。
四肢疲累壓制著她的精力,使她再沒法活蹦亂跳、或是作作妖。
她嘆息一聲,對著屋頂感嘆道:“要是這時候有一張按摩椅就好啦……”
褚淵讀書一時辰已至,聞聲,輕聲合上書。
扭頭同她說道:“徐大小姐夜里做起白日夢,還不如花點心思渴求眼前現(xiàn)成的工具人?!?p> 徐琬轉(zhuǎn)動沉重的腦袋,遲鈍半響,方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很是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全然不在意臉面。
徐琬有氣無力地細(xì)聲說道:“懇請這位大爺,給我來一場痛快淋漓的按骨功夫?!?p> 話語間,床榻間已然出現(xiàn)一道高大的身影,深邃的黑眸沉沉地俯視著床榻上不在意形象的人兒。
褚淵神幻莫測地眸里看不出什么,他低沉磁性的聲音適時響起。
“你這幅模樣,仿佛在誘我入局。”
徐琬:“……”
怪她咯?
徐琬以白玉一般纖手掩住粉唇,輕咳一聲以緩聊死的局面。
然而,褚淵好似感受不到一般,猶自投入的繼續(xù)。
他深沉的、飽含著情愫的兩眸緊緊地粘在徐琬的臉頰。
“入你的柔情蜜意局?!?p> 揚(yáng)唇淡笑霎時僵住,杏眸飛快地閃過一記慌亂,徐琬忍無可忍地張了張唇。
“你怕是長了一張使我窒息的嘴?!?p> 她挑剔地瞇眼仰頭看他,“我不介意你拜我為師,修嘴。假以時日一定有所見長…”
遭她質(zhì)疑,且她一幅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看得褚淵剛毅的臉逐漸僵硬。
薄唇輕顫,褚淵閉了閉眼。
“不是說想要按摩么?還不翻過身去…”
三言兩句將這事翻篇,不愧是市場與女人打交道的婦女之友。
徐琬見機(jī)會到來,總不可能眼看著錯失良機(jī)。
將隨口胡謅的話拋在腦后,她慌忙點頭,眨眼間翻身作趴狀。
粉唇不老實地道:“好好伺候大爺…按得爺通體舒暢,爺有賞!”
褚淵很想回一句,他有更好的方子令她通體舒暢,但怕被徐琬一腳踹下床,他閉緊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