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談一樁生意
連著待在家中歇息兩日，眼看著光陰似箭般流逝。總不好看著送到面前白花花的銀子拐彎逃跑，那簡直是損失慘重。
次日一早，徐琬再次在雞鳴聲響起前蘇醒。依舊是忙忙碌碌一個半時辰，才將該準(zhǔn)備的面團(tuán)、肉餡統(tǒng)統(tǒng)處理好。
朱二叔在約定的時辰前一刻趕到褚家門外，停穩(wěn)牛車后，他繞道車后幫著倆人一塊把兩個木盆搬到車板上。
“今兒倒是比之前帶的少?！?p> 他隨口一說，興許是年紀(jì)大了，短短數(shù)日忘卻當(dāng)日倆人并未把其他的用具帶回。
褚淵點點頭，與他閑聊道：“來回搬運(yùn)很是麻煩，不如留在平庭大街…也省得累壞了老牛。”
朱正咧嘴一笑，不覺間已經(jīng)走回老牛身邊，他粗重的笑聲嘹亮，在清晨時刻格外的清晰。
“嘿，你這小子是看輕了我的小友，你可知他托著我走過多少路？”
褚淵自然是不知曉的，聞言不由往老牛多看一眼，他朗聲道：“朱二叔這話說的妙！我也不必猜測，也能想明白它必然是可靠的?！?p> 眼看著時辰慢慢過去，徐琬擔(dān)憂耽擱在路途的時辰太久，持著笑臉溫聲提醒道：“不如咱們邊走邊說。”
朱正猛一拍大腿，贊同道：“說的有理，可別因為我話多，耽誤了事?！?p> 說話途中，褚淵扶著徐琬細(xì)瘦的胳膊送她上車坐下，再是他矯健地跨上牛車，坐到徐琬的對面。
朱正瞅見小夫妻倆感情極好，和和美美的，安心地一屁股坐在車沿上。
輕輕揮動繩子，高聲呼喝一聲：“走咯……”
……
蔥肉餅不過叫賣短短三個時辰，已有不少的人排著隊伍買到手，嘗到滋味。
肉餅有油花，蔥的香氣在烙得途中全然喚醒，以及嫩香嫩香的肉沫渣子。雖然不多，但是咬上一口，真叫人回味無窮。
因而，那日之后，隔日便有嘗到滋味的人找到平庭大街，卻是沒有見到那對年輕的小夫妻。
不由得失望不已，吃什么都覺得沒有滋味。
這不，方才聽聞消息，平庭大街中賣蔥肉餅的攤子開張做生意了。聞聲趕來的人絡(luò)繹不絕。
徐琬目不斜視地盯著鐵鍋，她似乎將火候掌握得爐火純青，圍觀的人們眼睜睜看著她一會兒翻動著金黃酥脆的肉餅。
有人聞著噴香的味道，饞得哈喇子直流，語氣充滿責(zé)怪。
“怎么回事??？前兩日你們上哪去了？連生意都不做了。你們可知道我饞得夜里都沒睡好覺？”
他迫不及待地掏出三大串銅板，嗓門不小地說道：“給我來十張肉餅！我要一次吃個痛快！”
徐琬微微抬眸，平淡地打量他一眼，看上看下都像個缺根筋的，她也不去跟他計較。
“行，付錢站在一邊等去。
“至于旁的廢話還是少問，有這力氣還不如留著吃餅?！?p> 她長得柔柔弱弱的，是那種人見人心軟的模樣，便是硬繃繃地扔來一句風(fēng)涼話，也改變不了她外在給人的沖擊。
男人叫她說的渾身不在意，撓了撓鼻頭，錯過她的視線，低低說了一句。
“行吧，那我就等會唄。”
輪到后面的人，不管是男女老少，徐琬皆是一視同仁，并沒對誰格外的熱切。
以至于先前看過熱鬧的人，買餅時，嘴閉得緊，不再去觸霉頭。
深怕這倆夫妻會再次賣餅賣一半，臨時退場。
接近午時之際，一團(tuán)面團(tuán)所剩無幾。
徐琬倆人同是累的胳膊酸痛，抬都抬起來。
這時候，面前突然覆蓋下一道黑沉沉的身影，遮擋住徐琬頭頂上方的白光。
“褚娘子。”
徐琬反應(yīng)極快，瞬間意識到是在叫她，她抬頭正視身前的留須男人，下意識地問道：“要幾張餅？”
留須男人溫和一笑，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沒有新意的鐵鍋等…
摸著沒有續(xù)長的短須，留須男人驀地眼色鄭重地直視著徐琬有些不耐煩地臉色。
“在下來此是為買蔥肉餅而來，卻又不單是為了買餅而來。”
一句話讓他表訴的亂七八糟，徐琬凝起眉梢，古怪地橫眼掃視著他。
她一向是干脆的性子，沒什么耐心去一層一層猜測里面的“夾心”。
“你直說吧。繞來繞去，我聽得頭大?！?p> 明人不說暗話，她便是要強(qiáng)勢自身的印象，令周邊眼紅的人心存幾分畏懼，想要沖他們下手前，慎重考慮清楚，可能承擔(dān)的起后果。
留須男人大概是沒意料到她會是這般態(tài)度，笑臉一愣，他忽然有點詞窮起來。
“那什么…褚娘子，其實是我家主子讓我來此的?！?p> 徐琬撩眼看他，淡定地問道：“你主子是哪位？”
留須男人一時被她問住，想了老半天，也沒想到一個合理的回答。
因著幾次遭到對方打斷他的來意，留須男人此時沮喪不已。
“褚娘子可還記得開張那日第一位上門的客人…是位圓乎乎的男童，他身后跟著一位瘦不拉幾的小廝？”
他忽然一提，徐琬頓時想到了印象深刻的那兩位主仆。
可這又與他們有什么干系？
徐琬滿臉疑惑地問道：“然后呢？”
留須男人見她還想得起他家的小主子，覺得事情已經(jīng)成了大半。
他激動地說：“某今日來，是來告知褚娘子一個好消息的，某想與你談一樁生意?！?p> “那日我家小主子回去之后，對你做的蔥肉餅贊不絕口，睡夢里都念叨還想再多吃幾張。本來我家小主子食欲甚好，那日之后一心念叨著想吃蔥肉餅，府上大師傅做的膳食一口也不肯多吃…”
這番話意思明了，徐琬用耳朵想想也知道，這非富即貴的一家，認(rèn)定了是她將那小胖子弄得那般沒食欲。
徐琬瞬時無言以對，天降鍋蓋，一掉一個準(zhǔn)，卡在她頭上，讓她反嘴都不知該怎么辯個所以然。
她擠著兩字眼，已經(jīng)是她當(dāng)下最大的極限。
“行吧……”
留須男人摸準(zhǔn)她不按常理出牌，繼續(xù)娓娓道來：“夫人覺得小主子餓了一日都瘦了一圈，心疼的直掉眼淚。我家主子看不過去，差使我過來問一問褚娘子。”
他頓了頓道：“不知褚娘子可愿意將蔥肉餅的方子賣于我家主子？”
徐琬眼眸一凝，腹誹道：喲呵，關(guān)鍵時刻到來了！合著是來想占她發(fā)財?shù)谋臼隆?p> 徐琬霎時面色不愉起來，她涼涼地說道：“這位大伯，聽你口氣你家主子家境不俗。若是我人傻，一不小心沖昏了頭，把方子賣給了你們。改明兒我該在縣城待不下去?！?p> “你們當(dāng)我是傻子么？”
留須男人眼睛閃了閃，再次說服她：“這點褚娘子放心。我家主子說了，若要賣蔥肉餅也只會把鋪子開在府城，絕不會搶占了褚娘子的生意?！?p> 說得多有人意，好似她看不穿先前實則是他們找了一個借口，方便開口買方子。從一開始，他們想要的便是買下方子，而不是說得那般，因為小胖子。
不過嘛，有他后面這番解釋，徐琬聽得心里舒坦，看來這家子不是蠻狠無理的人物，還妥善給人留出一條生路。
徐琬也不知該謝還是該記恨。
天要下雨，人要發(fā)財。既然縣城和府城倆不沖突，她為何不多得一筆橫財。都是憑本事掙錢，憑什么她不能貪婪一點。
徐琬垂下頭，緩慢地說道：“容我想想…”
答應(yīng)得太快，未必有好處，她這人時而謹(jǐn)慎過頭。
耗著時辰，總比讓人有功夫琢磨怎么滅她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