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燁說的沒錯,她來槐水是為了查案。
槐水縣令和縣丞死于非命。
前世她躲過追殺,與沈澤言辭別后,在縣令處尋得證據(jù)。
他二人是工部侍郎派人所殺。
工部侍郎曾與槐水縣令相勾結,貪下修建橋梁的公費,偷減用材。
他二人在糾紛中產(chǎn)生矛盾,撕破臉皮,正值大司空來槐水探查工程。
工部侍郎怕他敗露,供出自己,當即派了人刺殺他。
縣丞倒真是無故受災,為護大司空而死。
想到這兒,傅參參翻身上馬,“不過叔父已經(jīng)不讓我再追查了,我留下來是因為其他事情?!?p> “什么事?”背后傳來他的問聲。
傅參參眉頭一挑,“去了你不就知道了?!?p> 她扯住韁繩,驅使馬向前走,“這里血腥味太重了,也不安全,我們得趕快離開?!?p> 唐燁皺眉,大聲抗議:“欸!我怎么走?靠兩條腿???!”
傅參參瞧了瞧,四下皆黑暗,他竟沒有帶坐騎來。
“這樣確實有些耽誤行程,你上來?!?p> “我們倆?騎一匹馬?”
唐燁指了指傅參參和自己,一臉不可思議。
“不敢了?怕我把你甩出去?”傅參參揚了揚眉。
唐燁兩眼一瞪。
“小爺有什么不敢的!”
夜里行進看不清前方路況,傅參參騎得很慢,找到一個客棧已至丑時。
翌日清晨,“砰砰砰”的敲門聲如雷貫耳。
唐燁一把將被子扯過頭頂,翻個身,將自己包成蠶蛹。
“唐燁!快起床!”傅參參用力的敲門,“我們要趕路了?!?p> 奈何里面的人毫無反應。
傅參參后退兩步,深吸一口氣,一腳踹開門。
這下子唐燁清醒了,猛地坐起來。
細邃的眼睛盯著她,帶著怒意,“傅參參!”
“起來收拾一下,我們就上路?!备祬⑥D過身,“還有,記得把門錢賠償好?!?p> 看著傅參參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唐燁憤懣不平。
等他走出客棧時,傅參參已經(jīng)喂好了兩匹馬。
抬手指了指黑棕色的馬,她朝著唐燁伸出手,淡淡道:“八兩白銀?!?p> “我沒錢!”唐燁還在氣頭上。
傅參參收回伸出的手,慢條斯理道:“如果你想和我同騎一匹馬的話,也可以?!?p> 他惱羞成怒,“誰想和你同騎一匹!八兩就八兩!”
兩人一路騎馬趕到了桂花巷,在成衣鋪里換上便服。
“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這么偷偷摸摸的?!?p> 唐燁和傅參參坐在露天茶館的角落。
瞧著街上熱鬧的景象出神,傅參參輕聲說:“我們倆要混入一個商隊?!?p> “怎么混?”他低低地問。
傅參參緊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我也在想,要怎么樣才能既合理又不突兀呢?”
正思考著,突的看見了拴在木樁上的兩匹馬,頓時來了靈感。
“有辦法了!不過你得再變一下裝?!?p> 唐燁一臉疑惑,“我?怎么變?”
等了將近兩個時辰,過了未時,太陽有毒又熱,街巷上的商販都已歸家避暑了。
十二三個小販擁護著一個貨車隊,從西行來。
那車身木制之處赫然刻著“沈”字,車上的綢緞用大的麻布披蓋。
車隊的最后,是私家的四輪馬車,布幔外層懸掛著水晶簾。
“來了,來了?!备祬⑼屏送颇弥焉壬蕊L的唐燁。
唐燁心領神會,一下子暈倒。
“阿燁!阿燁,你怎么了阿燁?!”傅參參一臉焦急,左顧右盼地尋求幫助,“有沒有人,快來幫忙啊?。?!你別嚇我,阿燁......”
正是日頭最盛的時候,街邊上早已沒有行人。
“停車!”清脆而有力的婦人聲從行駛的馬車內(nèi)傳來。
緊接著車隊停下,一女一男雙雙從馬車下來,正是沈氏夫婦。
沈夫人直直的走來,蹲下身來查看。
“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嘴唇也干裂了,倒像是中暍了。小姑娘不必擔心,我這里有藥?!?p> 她轉頭對沈滄然道:“夫君,去取些藥和水來?!?p> “多謝夫人相助,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备祬⒉敛裂劢堑臏I水,喂唐燁吃藥。
沈夫人臉上帶著溫柔的笑,與沈澤言無比相似。
“已是未時,太陽毒辣的很,小姑娘還是不要在街上逗留了,要盡快找個地方休息才是?!?p> 傅參參一臉愁容,用手拭去唐燁臉上的汗水。
“本是要休息的,只不過老家的長輩生了疾病,我們姐弟二人著急趕路回槐水。也是過于心急,從蘭波一路南下,累著了兩批馬兒不說,我弟弟也......”
“現(xiàn)在我已不求多快,只愿阿燁能夠平安?!?p> 沈夫人聽著,深感同情。
“你說你是要趕去槐水的?”
夫妻倆一個對視后,沈滄然開口道:“我們商隊也要趕往槐水,車棚上也有地方,可以用布遮蔭。姑娘若不嫌棄,倒是可以送你們一程?!?p> 傅參參抬頭驚喜的望著二人。
“只是我們行程不會太快?!鄙蚍蛉搜a充道。
“多謝好心的老爺和夫人,二位日后必定好運連連,財源廣進!”
其他小販扶起唐燁,二人成功坐在最后有空置地方的車棚。
插曲告一段落,車隊浩浩蕩蕩的向南行駛。
用麻布遮住半個身體,傅參參長吁了口氣。
“唐燁,醒醒,不用裝了。”
躺著的少年沒有任何回應。
傅參參眉頭一皺?!y不成真中暑了?
她湊過去,扶正他的額頭輕喊:“唐燁......唐燁!怎么回......”
話音未落,躺著的人一下子睜開眼,戲虐的笑:“原來你也會被騙啊哈哈哈哈......”
傅參參失語,扔給他一個瓷質(zhì)的小盒子。
“什么東西?”他手忙腳亂的接住。
“涂上,你的臉和脖子紅了一片?!?p> 說罷,傅參參躺在車棚里,閉目養(yǎng)神。
唐燁怔然,那瓶藥握了好久。
呆愣半晌,他小心翼翼的開口:“你是不是...想跟我求和啊?”
要不然為什么見面以來,和他說這么多話,還關心他。
以前,她冷的跟一個冰塊兒一樣,一個眼神都不愿給他。
然而他的問題沒有得到回應。
她睡著了,他知道。
“想求和你直說啊......”
唐燁小聲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