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終點

　　卡塞爾，校醫(yī)室。

　　潔白敞亮的房間里，富山雅史悠閑地擺弄茶具，武夷巖茶肉桂的辛銳香氣撲鼻，這是以前從家主那里淘來的好東西，足以讓老餮拍案叫絕，但對面的中年男人只覺得煩躁。

　　對方堪稱油鹽不進，偏偏上級的任務(wù)下達(dá)的很堅決，自己夾在中間兩頭難受。

　　中年男人苦笑道：“富山教授，我好歹也是個資深專員，見那位一面總行吧，我知道他不是簡單的學(xué)生，但是既然選擇到卡塞爾，規(guī)矩還是要守的，我也有自己的難處啊?！?p>　　富山雅史笑著搖頭，“恕難從命啊，秘黨的那些長老家族從來不會聽到這種無禮的請求，執(zhí)行部向來公平公正，怎么還搞起歧視來了?！?p>　　中年男人抿嘴，執(zhí)行部是個什么吊樣他還不清楚嗎，公平公正？你罵誰呢。

　　這次三峽行動夏格稱病不去可謂是惹惱了施耐德，強行觀察的條例在學(xué)生導(dǎo)師涉入后無法推進，所以現(xiàn)在只能互相噴口水了。

　　中年男人頓了一下說道：“我們有理由懷疑上杉家主此時不在學(xué)院里，無論他是去哪個家族秘密會談，還是在哪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里謀劃什么，這都是違反學(xué)校規(guī)定的，而且他連最簡單的報備都沒有。主動承認(rèn)可以減輕處罰，你是學(xué)院里的老人，不用我再多說。”

　　富山雅史輕笑道：“諾瑪可沒有發(fā)出任何警報，哪怕S級也不可能長時間開著時間零，所以當(dāng)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況，剩下的，不管多難以置信，那都是事實。”

　　中年男人一噎，的確，諾瑪是學(xué)院監(jiān)控全世界的眼睛，而且在卡塞爾學(xué)院這個心臟要害之地更是嚴(yán)密的夸張。

　　他想要詐一下，但結(jié)果依舊沒有變化。

　　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qū)W院的高層是擔(dān)憂S級的身體狀況，那么現(xiàn)在就是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中的焦慮了，畢竟閉門不出一個多月對于學(xué)生來說太過異常，可當(dāng)他們想要強制探查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握不住這把刀。

　　施耐德的背后有很多人支持，畢竟上杉家加入秘黨上層之后受到的也不可能全是歡迎。

　　“如果我一定要強求呢？”中年男人的聲音驟然變得低沉，當(dāng)然，這還是試探，能進早就進去了，而且也輪不到他。

　　“那你可以走了?！?p>　　中年男人渾身一涼，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夏格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坐在了沙發(fā)上。

　　……

　　“呦呵，睡美人什么時候醒啦?！备ダ窢柊胱戆胄训赝虏?。

　　鐘樓里，這個老男人躺在亂糟糟的地板上，旁邊巨大屏幕散發(fā)的熒光照亮了他的側(cè)臉，顏色雜志散落一地，不過空氣還算清新，沒有不妙的味道，畢竟眼前之人只要洗把臉就能成為舞會上貴婦少女追逐的焦點。

　　“剛醒?！毕母穸自陂T口，他只能保持這個姿勢，站著顯得有點呆，坐著屬實是難為他了，連保潔阿姨看到這個屋子都得昏過去。

　　他到富山雅史那里露個面，完善一下不在場證明就過來了，畢竟這家伙作為導(dǎo)師還幫了自己一把忙。

　　“什么事，要來點酒嗎，它能讓男人更有魅力，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所向披靡?！备ダ窢栒f完有些茫然地看著遠(yuǎn)處的夏格，他們之間最少隔了十米，連說話都要稍微抬高音量。

　　“舞會，我給你輔助?！?p>　　弗拉梅爾瞬間一個機靈，眼睛竟然恢復(fù)了清明，他抬頭如臨大敵地說：“不許搶我風(fēng)頭，你答應(yīng)過我的，去理個光頭吧?！?p>　　“你在開玩笑嗎！”夏格臉色僵硬，這不可能，一場舞會還不值得他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

　　“行吧行吧，到時候我就說你是未成年，還不懂那一套?！备ダ窢枖[擺手。

　　“咦，項鏈不錯，看著有些年頭了，這是哪個古代貴族的……牙簽？”弗拉梅爾有些疑惑地端詳夏格脖子上的項鏈，以他煉金大師的眼力也只能看出這東西年代久遠(yuǎn)，至于用途，除了剔牙好像也干不了別的了。

　　夏格無語地點點頭，其實這是岡格尼爾，作為至強的武器能有些許變化根本不足為奇，七宗罪-暴怒甚至能變成八米長的大刀。

　　牙簽就牙簽吧，連弗拉梅爾都認(rèn)不出來，那隱蔽性就很可靠了。

　　“時間，地點。”夏格問道，人情再小也是要還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去參加什么舞會，以前蛇歧八家開會的時候他和源稚生經(jīng)常往白羽天狗神社跑，一藏就是一天，誰也找不到他們，神社和家族生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系統(tǒng)，連大家長都無法指揮，只不過后來為了經(jīng)營，夏格也不得不去會場摻和一下，換句話說就是他不跟源稚生玩了。

　　弗拉梅爾有些遲疑道：“要先等三峽那邊的情況，諾瑪?shù)南⒄f下潛小組又雙叒叕出事了，好像是地下世界的獵人們摻和了進來，具體情報還沒有，那邊電閃雷鳴的?！?p>　　“你好像一點也不擔(dān)心?！毕母耋@訝地說。

　　弗拉梅爾仿佛一下子變得陌生，他的聲音冷酷又鐵血，“我那個年代天天有人死在屠龍的戰(zhàn)場上，連昂熱都是從人堆里爬出來的，難道現(xiàn)在都變成兒戲了嗎?！?p>　　突然，他又變回了那個猥瑣的老男人，“而且贏了之后還有慶功宴啊，愷撒那個家伙著實是有些天分，他的芭蕾舞社團連我都贊嘆不已，慶功宴上還有舞會，咱倆也不用往遠(yuǎn)處跑了?！?p>　　“兔子不吃窩邊草吧。”

　　“我可沒用副校長的身份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魅力，純粹的魅力你懂嗎，那種腌臜事太跌份兒了，我追求自由戀愛，愛情能沖破一切阻礙不是嗎，故事里都這么講?！?p>　　那也改變不了你是個渣男的事實啊……夏格點點頭，“有理?！?p>　　“要喝酒嗎，土耳其的茴香酒，烈的就像被割喉?！?p>　　“不了，我的畢業(yè)論文還沒寫完?！?p>　　……

　　烈日當(dāng)空，夏彌趴在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樓底陰涼處的人群。

　　樹邊下象棋的老大爺正在揮斥方遒，但這掩蓋不了他是個臭棋簍子的事實，她曾經(jīng)殺的那幫老頭片甲不留，所以后來人家就不帶她玩了。

　　她和夏格在挪威的機場就分道揚鑣了，就像他臨別時說的，再長的旅途也會有終點，相逢的人會再相逢。

　　其實她知道后面一句是《挪威的森林》里的句子，不過考慮到出門在外人多的時候得給那家伙一點面子，因此她就沒拆穿。

　　她當(dāng)初請假的理由是表演時遭受巨大“沖擊”，一下子得了抑郁癥，現(xiàn)在回來了，那明天還得去上學(xué)。

　　龍生還真是憂愁啊。

　　夏彌往后一躺，正好靠在單人床上。

　　突然，桌子上的翻蓋手機響了，夏彌趕緊起身過去。

　　“請問是夏彌小姐嗎？”

　　“我是?！?p>　　“您好，我們是快遞公司，您訂的水果和土特產(chǎn)已經(jīng)到了，快遞員正開車往您那邊趕，麻煩您一會下樓拿一下?！?p>　　“好的，好的。”

　　夏彌掛完電話后高興地在床上亂蹦，她的“遺憾”可能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