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臚寺。
驛館小院內(nèi)。
隨著林皓再度醒來,外面的天色已是昏暗一片。
他疲憊的睜開雙眼,首先就是看看身旁不遠(yuǎn)處的兩只小馬駒。
只不過,此刻的那里,已是空空蕩蕩,毫無蹤跡。
竟然有人趁自己睡著,暗中下手,此人必是內(nèi)鬼,想到此,他大驚失色,連忙大喊道:
“來人!”
“世子,我在”
‘吧唧吧唧~~’
旁邊傳來聲響,頓時將林皓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他側(cè)頭望去,是鴻臚寺寺務(wù)---吳能,他正在油燈下,拿著兩個小木瓶,一臉慈愛的投喂兩只小馬駒。
聽著它們美滋滋的‘吧唧’聲,閉著眼吐著小奶泡,小前腿兒有節(jié)奏踢踏,似乎很歡快、很愉悅。
“沒心沒肺的小東西!”
林皓心中莫名酸酸的,嘟嘟囔囔,忍不住‘哼’了一聲。
吳能嘴角勾了勾,上前幾步,有些不舍的將它們小心放到林皓懷里。
看著林皓嘴角不由自主的揚(yáng)起。
吳能撇嘴道:“堂堂世子,這點(diǎn)兒醋都吃,給你”
林皓倔強(qiáng)道:“咳......誰......誰吃醋了,吳能,你別胡說,這兩個沒良心的小玩意兒,本世子才不在乎!”
“那我錯了,我抱走”
“敢伸爪子試試,咬不死你,嗷~~”
“呵~~孩子氣~~”
“我樂意,要你管,嗯哼!”
“......”
吳能是真沒想到林皓還有這么一面。
不過他沒有多說什么,誰還能沒有點(diǎn)兒童趣?
他打開床頭邊上,早已準(zhǔn)備好的食盒,從里面將飯菜拿出來。
遞到林皓手里道:“你睡了一天,應(yīng)該餓了,墊補(bǔ)點(diǎn)兒”
“好”
他肚子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沒有矯情,開始直接干飯。
很快。
林皓三下五除二,囫圇的吃完后,長長打了一個飽嗝。
懷中的小馬駒,不知道怎么回事,跟他神同步的吐了一個大大的奶泡。
他自是看到了這一幕,滿足的笑道:“呵呵~~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
“世子,這話不吉利”
“.......”
林皓嘴角抽搐了兩下,旋即瞪著吳能,道:“吳能,你知不知道,你很討人厭!”
吳能沉默了一下,試探道:“那我走?”
說著,邁開腿就要離開。
林皓連忙攔住,他可是還記得一大早,吳能對自己說的話。
他說,他能查出兇手是誰。
這是他的保證。
現(xiàn)在,人在這里,想必是查到了什么,否則不會無緣無故的來見自己。
“等等,兇手是誰?”
“還以為你忘了此事呢”
“本世子沒那么大度”
“是武朝西邊的藩國---南羊同下的手,巴都就是他們使節(jié)團(tuán)中的人”
南羊同?
名字很古怪。
林皓更是聞所未聞。
不過他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jié),而是問道:“人呢?在哪里?”
“沒有動手抓”
“為什么!”
“這是長安城,我不能越線,不能違背規(guī)矩,所以不能動手”
林皓大怒,自己被刺殺。
別人可曾考慮過什么規(guī)矩?
可曾考慮過什么底線?
沒有!
什么都沒有!
要不是他早有準(zhǔn)備,現(xiàn)在死的就是他。
想到此,他怒火高漲,道:“什么狗屁規(guī)矩,那個王八蛋規(guī)定的線!”
“當(dāng)今圣上”
“......”
“世子放心,我當(dāng)沒聽見”
“......”
林皓滿腔怒火,在聽到‘當(dāng)今圣上’四個字時,沒有熄滅,反而燃燒的更加旺盛。
就是因?yàn)樗?p> 自己才會陷入這種險地。
現(xiàn)在,又因?yàn)樗?,刺殺自己的兇手,竟然沒人敢拿。
這委屈,豈不是要他一抗到底?
他緊緊攥著拳頭,咬牙不甘道:“皇帝......該不會包庇吧”
吳能解釋道:“不會,區(qū)區(qū)一個南羊同,不過數(shù)萬控甲之士,還沒那資格”
“那你為何不動手!”
“我的身份特殊,有些事能干,有些事不能干,比如使節(jié)團(tuán)中的人,該由京兆府、刑部捉拿,這樣做是為了光明正大,以正典型”
“你到底什么身份?”
“皇城司,編外旗正,吳能”
“......”
皇城司。
與武玄司其名,同樣有著赫赫威名。
只不過,皇城司的名聲更加不堪,他們行走在陰暗之下,不同于武玄司偶爾出現(xiàn)在陽光中,完完全全的就是一群殺手。
一旦被他們盯上,就是一場噩夢。
林皓看著面前的吳能,情不自禁的朝床里面挪了挪。
吳能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離遠(yuǎn)了些,道:“世子放心,要對你動手,我早就動手了,咱們,沒有沖突”
“你是為了監(jiān)視我?”
“不全是”
“嗯?”
“我受到的命令,主要是為了那匹御賜之馬。
圣上御賜,皇城司之人當(dāng)全力保護(hù)。
其次,才是監(jiān)視并保護(hù)你的一舉一動,這件事,義王爺知道,兩位老侯爺也知道,畢竟,我的臉,他們都見過。
這也是他們讓我留在這里的原因”
吳能沒有隱瞞,簡單將身份說了一遍。
因?yàn)橛n之馬沒了,他有失職之罪。
云國世子被三番兩次刺殺,他同樣有失職之罪。
他現(xiàn)在唯一的作用,就是跟林皓攤牌,然后抓出幕后兇手,彌補(bǔ)自己的失職。
“我動用了皇城司的關(guān)系,才在第一時間找出兇手,相對的,京兆府和刑部的一眾人還不知曉。
提前告訴你,誰讓你有一個準(zhǔn)備”
吳能緊接著,突然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皇城司是最效率的一群人,他們躲在陰暗處,有各種想象不到的手段,能領(lǐng)先其他人一步,這是應(yīng)該的。
林皓抿了抿嘴角,他知曉吳能接下來說的才是關(guān)鍵。
他問道:“什么準(zhǔn)備?”
“我曾是養(yǎng)馬人,對那匹母馬有很深的感情,現(xiàn)在它死了。
所以......”
“所以什么?”
吳能緩緩抬起頭,眼睛瞇起,猶如一條引而不發(fā)的毒蛇:“所以我要用世子的名頭,踩一踩那條線,壞一壞那個規(guī)矩”
林皓只覺得渾身不自在,道:“......你敢忤逆?”
“哈哈~~哈哈哈~~”
吳能大笑,雙眸逐漸變紅,聲音中透露著瘋狂:“不就是個死!我連死都不怕,還有什么不敢?”
“......瘋子!”
“皇城司的人,從來就沒有一個正常的!”
“......”
林皓聽著家伙的話,仿佛能聽出一股自豪感。
這人的腦子......果然不對勁兒。
但他的話,林皓很認(rèn)同。
吳能是連死都不怕,所以百無禁忌。
那他呢?
他是真的被殺了一次,不,是很多次,這世道,難不成還不允許他瘋狂一次?
想明白這點(diǎn)兒,林皓伸出手掌,嘴角露出笑容,道:“合作愉快!”
‘啪~~’
擊掌而誓。
吳能也笑了:“我會抓住兇手,真正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