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盡天明。
一夜的暴雨,也終于停歇了下來。
“砰”
驛館小院的大門被人踹開。
伴隨著的,還有韓計驚怒的聲音:“是誰,敢殺我武玄司的人!林皓,林皓,你還活著沒有!”
“活著呢”
“嗯?”
韓計帶著人,一股腦兒的沖進(jìn)房內(nèi)。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地上火油燒過的一片焦黑,然后是足以埋七八個人的深坑,最后是房頂?shù)拇蠖础?p> “喂,看哪兒呢,我在這里”
隨著林皓的提醒,眾人的目光看向躲在房門后的他。
韓計嚴(yán)肅臉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還能是怎么回事兒,我被刺殺了唄”
林皓語氣淡然的說道。
他一夜精神緊繃,隨著韓計這一伙兒人到來,總算是可以放松了。
至于巴都,所料不差的話,應(yīng)該溜了。
除非他找死,不然不可能留在這里。
同時,林皓將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十名刺客,死了九個,一個受傷跑了,其中大部分都是林皓殺的,這離奇的經(jīng)歷,讓韓計根本無法想象。
哪怕林皓再三表示,這群刺客素質(zhì)不行,依舊不能打消他懷疑。
因為,如果真的不行的話。
守在大門口的四名武玄司兄弟,兩名義王爺派的高手,怎么會全都倒了?
林皓拍了拍手中的弩機(jī),又指了指地上的那個大坑,跟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講解了陷阱的妙用。
充分表明了,別看我菜,但是我用腦子殺敵。
“別羨慕,別嫉妒,你這種四肢發(fā)達(dá)的家伙,學(xué)不來,也學(xué)不會”
“你......”
韓計氣的直瞪眼,這是在說他沒腦子啊。
但他偏偏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因為坑中、地面上、窗戶口,加起來五具刺客尸體,證明了林皓話語的真實性。
而且屋外不遠(yuǎn)處,還有一具被弩箭射殺的人,這樣算下來,足足有六個人栽在林皓這個普通人手中。
林皓與韓計說完后,沒在千瘡百孔的屋里停留。
他主動朝院門處走去。
因為在那里,有六個人,因他而死。
跟在他身后的韓計,見此,悲痛道:“兄弟們都是好樣的,沒給武玄司丟臉”
林皓神色沉重的點了點頭:“他們有家人嗎?”
“你想做什么?”
“我養(yǎng)他們”
“算你有點兒良心”
“呵~~良心算什么,他們的命都沒了,我欠他們的,我還!”
“......”
韓計聽到這里,深深嘆了口氣,吩咐手下收斂他們的尸骨。
當(dāng)然,義王爺那兩個手下,單獨(dú)分開,要派人去王府告知此事。
林皓見他安排的井井有條,似乎這種事,習(xí)以為常,也沒有插嘴,而是將巴都的線索說出。
畢竟,這名字很有特點。
一聽就不是武朝的人,而且還在鴻臚寺出沒,只能是外國使團(tuán)中的人。
韓計皺眉,僅憑一個名字,范圍有些大。
因為自西向北,各部番國,韃子、蒙人、女真蠻族都有可能起這么一個名字,這么一通查下來,是個不小的功夫。
“我可以找到他”
一個聲音,驟然在二人身后響起。
林皓望去,是吳能這個神秘的家伙。
看到他,林皓忍不住一陣狐疑,因為他昨夜沒呆在這里,而是回家看婆娘和孩子去了。
但......怎么就這么巧?
他一不在,正好就有刺客上門?
不過林皓沒有去質(zhì)問,而看著他道:“你怎么找?”
吳能蹲下身子,將此刻的面紗一一揭開,輕松說道:“我是鴻臚寺寺務(wù),不大不小,也算是個官。
這些人混進(jìn)來,必定有人見過。
而底下的小吏,敲打一番,我相信他們會老實交待的”
“你確定?不會韓計之前那樣,落后一步,讓人給跑了,或者被滅口?”
“呵~~這么多人,哪是這么容易隱藏的?
世子,莫要小看了我。
我可不是韓計那等沒腦子的蠢貨”
韓計:......
他表示自己有點兒受傷。
怎么是個人都要擠兌一下他。
他容易嗎他?
不過,任憑他如何悲傷逆流成河,林皓和吳能都沒正眼兒看他。
“拜托你了”
“無妨,以后別嚇那匹御賜之馬就好”
“......”
“話說,馬廄是不是有點兒安靜,你該去看看”
“......你不去?”
“我去找兇手”
“......”
吳能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不帶走一片云彩。
林皓覺得自己也該去看看那頭貪吃的母馬,怎么說,這都是御賜的,不上點兒心不行。
韓計對馬沒有興趣,他現(xiàn)在被吳能給刺激到了。
說自己是蠢貨。
還四肢發(fā)達(dá)。
這絕對不能忍。
嗷的一聲,沖進(jìn)房間內(nèi)尋找所有可疑的線索。
林皓對此沒有在意,反正周圍都是自己人,安全的很,怕什么?
他邁步走向馬廄,身后跟著兩個武玄司貼身之人,只不過其中一人,腿有點兒跛。
......
......
一條血跡,順著濕滑的青石板,蔓延到馬廄一側(cè)。
繼續(xù)往上看,最終在隔壁院子的墻頭上消失。
“帶著傷逃跑,應(yīng)該很不容易”
林皓望著這條血跡嘆了口氣,道:“何必呢,都說了讓你棄暗投明,我保你一命。
你偏偏睡著沒聽到,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他說著,來到馬廄前。
“嗚嗚嗚~~”
被緊緊堵著嘴的母馬,一見到林皓來了,奮力掙扎,發(fā)出委屈的嗚咽聲。
只可惜,任憑他掙扎,韁繩死死困在一旁的柱子上,讓它無法沖過來。
“嘖~~慘是慘了點兒,但......精神依舊??!”
林皓打開門,走了進(jìn)去。
順帶著,將堵在馬嘴的東西,和馬韁繩一起放開。
同時,他還有些羨慕。
同樣遭遇到刺客,它不過被綁住嘴而已,這份待遇,簡直是頭一份兒了。
“唏律律~~”
母馬發(fā)出一聲嘶鳴,以熱情四溢的態(tài)度,拱進(jìn)林皓懷里,并推著他朝旁邊退去。
“好了,好了,乖,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停下,你給本世子停下”
“砰~~”
林皓一個沒站穩(wěn),直接被拱倒在地。
“唏律律~~”
“你,想,干,什,么!”
“唏律律~~”
“本世子聽不明白”
“唏律律~~”
“......你還來勁了,今天不收拾你,我林字翻過來寫!”
林皓氣急敗壞,從地上爬起,揚(yáng)手就要給它一巴掌。
“呵呵~~這是一匹好馬,林皓,你倒真舍得動手”
熟悉的聲音傳來,他猛地扭頭。
就看到身后武玄司的一人,一手捂著另一個人的口,一手握著匕首,干脆利落的劃破那人的咽喉。
見此,林皓猛地怔住。
他瞪大眼,背后升起涼意,道:“你竟然沒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