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玉佩留在我這,也算是多了一份保障。”
蘇越輕輕吐出一口氣。
現(xiàn)在的他并沒有多強大的實力,比之游魂也不過多出一個石像庇護罷了,若真讓大鬼尋上,怕是招架不得,被吞吸精氣神而亡。
想到這里,蘇越內(nèi)心又對昨晚的二十年壽命感到一絲惋惜,他能冥冥中感知到若有修行法門在身,便可對那二十年壽命進行煉化,屆時壽命力量也不會自然潰散,而是會轉(zhuǎn)化為他的道行法力。
“修行法門……這屬實是個難題啊,乾陵縣僅僅只是大烽朝的一座小縣城,修行生靈不多見,想要遇上修行法門,可能得等上不少歲月?!?p> “不過,我還等得起。”
蘇越話音一轉(zhuǎn),十分欣慰,“我在這無名神像中不會隨歲月而流逝,石像不毀,我即永恒不滅!”
歲月嘛,對于他這種存在似乎不算什么事兒。
……
剩下的日子里,乾陵縣如同往常般運作,蘇越每日都堅持收集外界信息,哪哪的官兒收受賄賂,收押問斬;哪哪的紈绔少爺強搶民女,被剛上任的新官問責,打入大牢;哪哪的花魁姿色絕艷、琴棋書畫皆精通……
不時還能聽見各家各戶的小趣事。
日子倒也過的自在。
就是感到有一點奇怪。
當初經(jīng)常在這里經(jīng)過的那幫談論惡蛟、厲鬼、道人的家伙,最近都不見他們的蹤影了。
這讓得蘇越有些失落。
他還想收集關(guān)于這方面的信息,也算是給自己開開世面,可惜自從那天過后,這些人都不再出現(xiàn)。
蘇越猜測,可能這幫人已經(jīng)抓住那頭犯事的惡鬼,完成此地任務離開了乾陵縣。
也不知道何年何月再能等到一幫懂修行的人來此,教他兩手修煉法門……
很是無奈。
蘇越的意識一直存在于此地,每日都能見識世間之事,在另一方面來說,他稱得上是此地的神明也不為過。
至于實力方面,他自身的道行法力增長緩慢,嘗試傳聞中吸收天地靈氣以增長修為的法子,每日只能吸收一點點。
“看來我很長一段時間都要以這等弱小實力存在下去,等到千年后滄海桑田,世間變換,或許我才能有一份自保之力?!?p> 蘇越不由暗嘆。
不過也挺好的,世間慘事煩事,并沒有落到他的身上。
他聽聞街尾古家貧困,賣女換錢,不到半月,那古家女兒半夜被人用席子包裹扔到后山。
他聽聞木匠家兒子惹怒了城中富貴,全家被毆打個半死,最終抱著家當在夜晚背井離鄉(xiāng)。
他聽聞陳家才郎去了京城考試高中,在京城遇上富貴賞識組建新家庭,回來此地毒死每日思念等他回來的發(fā)妻。
他聽聞唐家有孝子十二之齡,為治患病母親終日奔波,瘦弱身材無人理會,只得拿著一把柴刀上山打獵賣錢,一身傷勢下山也賣不了幾個錢,只念叨著:我要再努力點,娘親的藥錢幾日后又要交了。
世間人生疾苦,盡在眼中耳中。
蘇越見了心煩,但又為其嘆氣,不過隨著日子過去,見得多了,他也就平靜了。
這便是人生。
這便是世間事。
有人富貴,有人貧窮,盡人事便是,至于知天命?誰去理它。
一晃眼,一個月便過去了。
蘇越每日只堅持三件事情,吸食天地靈氣,把玩血女玉佩,收集道觀外的信息。
至于睡覺,對于他這種存在來說除非是法力耗盡自然進入沉睡,其他時候不想睡便不會有困意。
奇怪的是,血女玉佩在他的把玩之下,似乎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物:【神化·血女玉佩】。’
‘述:以血為媒介,成就大鬼,持之可散恨意,使尋常小鬼不敢靠近,遭遇鬼物攻擊玉佩將自動防御甚至發(fā)出恨意攻擊。滋養(yǎng)神性,重凝法神,為神詭血女。玉佩之主:蘇越?!?p> ‘注:普通人觸發(fā)一次,折壽半年,鬼神志異修行生靈不在此列?!?p> ……
“血女玉佩在我的手里面一個月,似乎也因為我的神性而潛移默化地發(fā)生一種另類改變?!?p> “是了,怎么說我現(xiàn)在也算是一尊不可名狀的存在,經(jīng)我手接觸的物品,難免會產(chǎn)生一些異變?!?p> “總體而言,副作用減少了,從以前折壽一年減到半年,不過不知道血女玉佩的威力會不會也因此減少?!?p> 這神化·血女玉佩點醒了蘇越,他似乎領(lǐng)悟一個全新的手段!
給物品點化變異!
想到就做。
蘇越目光掃視大殿當中,隨后攝取看中的五顆石子,想要將其收入石像中。
然而,五顆石子飛過來清脆地砸在石像上,出乎蘇越意料,它們不能被收入石像當中!
所以說只有已經(jīng)是特殊物品的東西才能進入石像,普通石子卻無法被攝入石像里面么?
蘇越心中沉吟。
只得放棄給普通物品神化的想法。
今日,發(fā)生了件事情。
有人進入蘇越所在的道觀。
……
“余大夫,我來交這一次的藥錢了,我娘親的藥可配好了?”
“唐永小子……”
清風醫(yī)堂已經(jīng)存在于乾陵縣數(shù)十年的時間,深得乾陵百姓信任,所有來此醫(yī)治過的病人都說清風醫(yī)堂的醫(yī)術(shù)是一等一的好。
今日,清風醫(yī)堂迎來了一個半大少年,對方渾身血污,衣物皆已經(jīng)破爛不堪,被撕成襤褸,手里還抓著個泥布錢袋子。
看見此人,清風醫(yī)堂的余大夫臉色復雜,遲疑片刻,終于還是嘆氣道:“唐永,你娘親的病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還是準備好身后事吧?!?p> 唐永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他低著頭,聲音低小,“余大夫,真的沒有辦法了么?”
余大夫心中不忍,但也不愿意見少年繼續(xù)為此掙扎。
“除非仙神出手,否則無人能救?!?p> “為什么?”
余大夫怔住,“嗯?什么?”
“為什么好人就常有壞結(jié)果,我娘親半年前還是好好的,為什么就突然換上了這種不能治愈的怪???我……我娘她辛苦一輩子,正盼望著我能長大,有出息,給她娶一個賢良淑慧的兒媳婦,可以含飴弄孫、頤養(yǎng)天年。為什么最終卻要落到這種下場?我只有我娘了,余大夫,求求你幫幫我好不好,嗚——”
少年說著,終于還是忍不住嗚咽起來。
余大夫低頭,見其豆大的淚滴落在地上,清晰可見。
他搖了搖頭,“老夫也實在是無能為力,唉,唐永小子,回去和你娘親多說說話罷,她現(xiàn)在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夠健健康康地長大?!?p> “我一定要治好我娘,我一定要治好我娘……”
少年的手不斷在臉上擦拭,將眼淚都給擦干凈,伸出手去,“余大夫,我娘的藥?!?p> 最終余大夫抵不過少年那雙含淚通紅的眼睛,依然給他取了藥來。
少年抓住油布包好的藥材,在柜臺上留下準備好的銅錢,轉(zhuǎn)身一溜煙跑出清風醫(yī)堂。
走在大街上一臉失魂落魄。
當他看見回家時候經(jīng)常經(jīng)過的那家荒廢道觀,鬼迷心竅般地邁步進入其中。
聽母親說過,如果人不能做到的事情,那就去求一下神明,神明不會辜負任何一個誠實善良的人。
真的是這樣么?
唐永臉上帶淚,走到道觀大殿中癱軟般跪了下去,四周無人,少年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拋棄妻兒遠離家門,娘親含辛茹苦將他撫養(yǎng)長大。
以前的日子并不是很好,每天吃的大多是稀粥,在他鬧脾氣的時候,娘親會狠狠的罵他打他,但最后會抱著他痛哭不已。
哭著她沒能力讓兒子吃好喝好,衣食無憂。
哭著說她活下去的動力全在兒子身上。
他不懂,也只能抱著母親哭。
茅廬破屋,冷風侵襲,母子倆的擁抱卻是溫暖無比。
直到后來,他逐漸懂事,娘親再也不會說這般輕生的話了,她會說等兒子長大了給他娶一門媳婦,早生子嗣,好能夠照顧孫子,與孫子耍樂。
但是現(xiàn)在母親病危,他卻什么也做不了,他驚恐母親會突然離去,不由得悲傷上涌。
許久后,唐永突然朝著石像拜了下去,“神明大人,我娘是個好人,求求您救救我娘,我愿意將我的一切奉獻給您,求求您?!?p> 他不斷叩拜。
淚水灑落地面。
‘唐永獻精氣神,允、不允?!?p> 蘇越眼中,一道宏大金光自少年體內(nèi)發(fā)出,仿佛一輪小太陽般,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