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遮落日,廣寒照大地。
夜色里,黃家府邸燈火通明,無數(shù)衣著華貴之人手持酒杯相互間推杯換盞,好不快活。
一張位置稍偏的酒桌上,一個漢子對著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埋頭苦干,他的腳邊放著一壺下人拿來的好酒,據(jù)說是黃家的珍藏。正廳的主桌上,一個白發(fā)老人此時是紅光滿面,黃漣在他身邊是寸步不離。
與老人同桌喝酒之人多是十家中與老人差不多輩分的老人,相互之間,交情不小。這時,突然響起一道洪亮嗓音:“玉煙郡主到!”
正廳里,正相互推杯換盞的眾人頓時心頭一驚,連忙收拾好身上衣裝站起身來,準備迎接玉煙公主。
敞開的正廳大門外,一道身影款款而來,紫衣?lián)u、珠釵著、身如柳葉、姿清妖。
“恭迎玉煙郡主!”白發(fā)老人起身行禮,神情肅穆,廳內(nèi)眾人皆是如此。
玉煙郡主輕笑一聲:“承中爺爺無需多禮,我現(xiàn)在就是個客人?!?p> “今日前來,主要是為了給承中爺爺賀壽,我特意準備了一件禮物,希望承中爺爺喜歡。”
話音剛落,玉煙郡主身邊一個貼身侍女立即將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拿了上來。黃漣連忙上前接過,安安穩(wěn)穩(wěn)的放在手中。
玉煙郡主點點頭,笑道:“抱歉承中爺爺,我可能現(xiàn)在要先行離開了。先前來的路上,父親派人來要我回去,說是有要事?!?p> 老人連忙說道:“王上既說是要事,定是十分重要,殿下無需在意我等,速速回宮吧?!?p> 玉煙郡主不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ぶ髯吆螅先瞬寥ヮ~頭上的冷汗,小聲和身旁的黃漣交代一下,后者臉色如常,拿著玉煙郡主的禮物轉(zhuǎn)身離開,而老人則又拿起酒杯,大口喝酒。
坐在先前酒桌上大快朵頤的夜湛,在他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身穿宮裝的陰柔男子,夜湛有些不情愿的放下手里的筷子,冷著臉說道:“陳公公,您怎么來了,是有什么事嗎?”
男子看起來長得倒是不俗,但是就是有一股子陰柔在身上揮之不去,被叫做陳公公的男子臉色平靜,一開口嗓音又尖又細似是女子:“王上叫將軍明日午時入宮覲見,有要事相商?!?p> 夜湛提起腳邊的酒壺給自己滿上一杯酒,一飲而盡后笑道:“勞公公告訴王上,明日午時夜湛必會準時到?!?p> 陳公公點點頭,算是應下了。而夜湛倒是有些厚臉皮的說道:“陳公公,這可是黃家珍藏的好酒,要不要嘗嘗?”說著還將手中裝滿美酒的酒杯遞了過去,陳公公伸手擋下,說:“咱家還要去王上跟前復命,就不喝了。咱家在這里就祝夜將軍吃的開心?!?p> 夜湛大笑一聲:“那就謝陳公公了?!?p> 陳公公轉(zhuǎn)身離開,身形如鬼魅般轉(zhuǎn)瞬消失不見。夜湛又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臉色愈發(fā)難看。在陳公公走后,又有一道身影找了過來,直接坐在他的身旁。夜湛有些煩躁,自己只是想安安靜靜吃個飯,喝點酒有這么難嗎?他抬起頭,看著身旁的人笑道:“秦大小姐,怎么是你啊?!?p> 今日秦萱一身大紅繡花旗袍,襯得她更加美艷誘人,笑道:“怎么夜將軍,沒事就不能來找你聊天嘛?”
夜湛笑道:“平日里我家夫人在場,秦大小姐自然是想怎么聊怎么聊。但你看現(xiàn)在,我可不想今天晚上到院子里去過夜。”
秦萱哈哈大笑,說:“夜家主多慮了,秦萱今日來找您是想談談秦夜兩家合作的事,不知您意下如何?”
夜湛拍拍腦袋,笑道:“原來如此,不過秦大小姐知道的,我呢就是一個武夫,生意什么的我不懂,都是我家夫人在管,你看要不你去找我夫人聊?她可比我懂多了?!?p> 秦萱嘆了口氣,不再多說,起身離開。如此夜湛終于可以安安靜靜的大快朵頤,不會有人再來打擾他,一直到夜湛喝了三壺黃家珍藏酒后,柳凈眉才走過來揪著他耳朵回家去了。
月色勾人,美酒醉人。
王城紫極,之所以有這么一個名字,甚至作為國號。是因為紫極所處位置處于九朝小洲的最北端,在此處曾有一極為著名的傳說,在過去某年的初冬之時,在這北端上空近千里天空被染成紫色,萬千羽族一齊飛入紫色天空,百鳥爭鳴。可謂天地之偉力,是真正的天地之奇異。
黎明破曉。
一輛馬車緩緩駛?cè)胪醭牵R車在一家驛站停下,走下一對年輕男女。
年輕男女相伴而行走進一家客棧,各自要了一碗素面。
等兩人吃好,街道上也多出了不少行人,有人挑著早早砍好的柴火上街來賣,有人拎著鋤頭朝城外的田地而去。
夜溟塵兩人走在街上四處閑逛,冷清霜在這一刻感覺自己不是在跟著一個少年劍仙,而是在跟著一個大有玩心的尋常少年。
他們一路走走停停,一路晃蕩走到夜府門口。此時夜府的大門緊閉,夜溟塵走上前手握門環(huán)輕敲門扉,不時大門便從內(nèi)緩緩拉開,一個膽子大點的丫鬟朝外探出頭來,見著面前這張熟悉的臉孔,丫鬟驚呼道:“少爺!”
夜溟塵笑道:“李子,開門?!?p> 另一個丫鬟聽見聲音也探出頭來,一愣,趕緊搖了搖身邊的姐妹,丫鬟李子也回過神來,兩人忙把大門拉開。
………
夜母柳凈眉撲向夜溟塵一把抱住,夜溟塵也抱住母親笑著安慰:“回來了,回來了?!?p> 柳凈眉紅著眼,一臉幽怨的看著自家兒子,伸出手撫平衣服上的褶皺。
她看向跟隨夜溟塵回來,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清冷女子。冷清霜察覺到柳凈眉投來的目光,匆匆行禮,嗓音清冷:“見過夫人,老爺。”
柳凈眉又把目光看向夜溟塵,懷中的兒子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就只是看著她。
冷清霜這時又說道:“我是少爺親自挑選的劍侍,也是少爺?shù)乃朗??!?p> 柳凈眉對兒子不再抱有什么希望,聞言將目光投向自己的丈夫夜湛,結(jié)果后者也是毫不在意的表情,不如說他就是昨天晚上的酒還沒有醒。
柳凈眉頓時感覺頭有點痛,強忍下心中的怒火說道:“那這位姑娘就交給塵兒你來安排吧?!?p> 夜溟塵這時有了反應,思索一會兒后說:“那就安排她住在我旁邊的偏臥吧,離我近點?!?p> 柳凈眉也懶得再去管了,擺擺手隨自家兒子去了。
就這樣冷清霜便在夜府中住下了,住在里夜溟塵很近的偏臥里,柳凈眉怕她住的不習慣還給她安排了幾個丫鬟照顧她,她也沒有推辭。
這時管家老李走過來躬身說道:“夫人,早飯已經(jīng)弄好了。”
柳凈眉點點頭,看向夜溟塵,后者自然明白母親的意思,說:“李叔,我已經(jīng)在外面吃過了?!?p> 老李點點頭,柳凈眉這時說道:“既然你已經(jīng)吃過了,李叔你吩咐一下后廚做一碗醒酒湯?!?p> 老李自然知道這醒酒湯是給誰做的,是一聲應下。
柳凈眉看向自己兒子,開口說:“你就先帶冷姑娘去看看她的房間,看看人家滿意不。”
夜溟塵說:“好?!?p> 如此柳凈眉便揪著自家丈夫的耳朵走向飯廳,夜溟塵看了眼冷清霜,說:“走吧,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p> 冷清霜點點頭。
不一會兒,兩人便來到給冷清霜安排的房間里,房間里應有盡有,就是這時季節(jié)比較冷,所以夜溟塵叫來一個丫鬟,給她多加一床被子。
夜溟塵把丫鬟打發(fā)走后坐在床上,看向冷清霜說道:“怎么樣?”
冷清霜默不作聲,走到房間關閉的窗戶旁,把窗戶打開,早晨涼爽的空氣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龐,過一會兒,她說:“曾經(jīng)的你連我都聽說你的赫赫威名,一個臭名遠揚的紈绔,可你的父母似乎一直不曾想過要放棄你?!?p> “真好!”
夜溟塵看向面前倚靠窗邊,面向窗外,看起來滿臉傷感的女子,有些無奈。
他站起身,來到窗邊,窗外是院子的一個水池,工匠用石頭堆成的假山安靜的屹立于水池中央,點點綠意在假山的夾縫中生長,水池里幾尾游魚相伴游戲。
夜溟塵走出房間,在水池旁邊蹲下,挽起袖子,定睛朝水中觀察一會兒,猛然伸手向水中抓去,等他將手從水里拿起來,一條在水中與其他游魚相伴游戲的魚此時被夜溟塵抓在了手中,不停掙扎,試圖重回水中,可夜溟塵的手已經(jīng)將游魚牢牢抓住,根本無法掙脫。
“哎呦!”
一個丫鬟這時趕忙從一旁小跑過來,口中說道:“少爺,你這是干什么呀?這池里的魚夫人可是每天精心照料,十分心愛啊。”
夜溟塵不理會她,只是看向冷清霜,笑道:“明白了嗎?”
冷清霜展顏一笑,冬日化春陽。
夜溟塵將手里的魚扔回水池中,游魚重回水中,甩尾擺動,趕忙躲藏在假山中,再不見蹤影。
一旁的丫鬟頓時松了一口氣,對夜溟塵抱怨幾句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冷清霜看著夜溟塵,兩兩無言。
舟車勞頓,夜溟塵在和母親打聲招呼后,回到自己房間休息。
………
大日漸漸爬高,升上頭頂,一襲白衣行走在夜府中,柳凈眉坐在院中的亭子里,瞧見那襲白衣,開口說道:“起來了。”
白衣稍稍行禮,朝柳凈眉走去,兩人并肩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