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濤沒有說話，而是揮了揮手。
李至昀蹲在墻角，他左手拿著洗臉盤罩在頭頂，三根香煙的煙霧嗆得他眼淚直流。
作為這次事件的主人翁，瘦高個則是腦袋罩著塑料桶，見一名班長正欲往裝著三分之二水的塑料瓶里扔香煙，何濤搖了搖頭，最后出聲道：“算了，算了！”
在呼嘯寒風(fēng)之中出操
在班長的怒火之中前行
新兵連的新兵們，總算是撐到了臨近春節(jié)，按照規(guī)矩，每個班都要上臺展示一個才藝，這才藝可以是全班，也可是單人，前提是每個新兵都必須參與。
新兵連辦公室內(nèi)，指導(dǎo)員何濤和九班長張毅也是吞云吐霧。何濤問道：“這一次李至昀報名的是什么節(jié)目？”
張毅掐滅了煙頭，回道：“他起初不肯報名，是我再三吩咐，說每個人必須參與，他才同意和其他人一起表演個節(jié)目！”
“那不錯！”
何濤皺的眉都還沒舒展開，張毅搖了搖頭，道：“別高興早了，他已經(jīng)明確提出自己的想法，上臺表演時間越少越好，臺詞是一個字都不要的！”
是的，事態(tài)還是按照何濤最不愿的方向走去，李至昀的成績，在整個新兵連，已經(jīng)從第一變成倒一，這期間何濤和張毅使出渾身解數(shù)，哪怕是下等方法人身攻擊也沒見笑。
“那件事他知道了？”
何濤話音剛落，張毅再次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是的，上次他打電話回老家的時候，已經(jīng)知道了！”
聞言何濤怒道：“不是跟你說他打電話的時候，你必須跟著嗎？”
張毅一臉的無辜：“指導(dǎo)員，這我哪里有辦法啊，那兩位老人家說的都是他們本地話，我總不能讓李至昀也說普通話吧，再說了瞞得一時也瞞不住后面啊！”
李至昀的家里已經(jīng)突發(fā)了非常嚴(yán)重的事，之前已經(jīng)說了，李至昀是屬于無父無母，自幼便是爺爺奶奶將其撫養(yǎng)長大。
而在李至昀入伍的時候，他奶奶因?yàn)樵诩依锼ち艘货映蔀橹参锶?，爺爺更是肺癌晚期患者?p> 為何何濤和張毅都認(rèn)為李至昀兩年的時間一到，就會立即選擇退伍走人，是因?yàn)槔钪陵佬枰淮蠊P錢，故而李至昀決不會當(dāng)出頭鳥，表現(xiàn)好了惹人矚目，到時候肯定會有重重阻力攔著李至昀。
但不久前，李至昀的爺爺奶奶接連去世，這讓李至昀在新兵連也喪失了一切斗志，而那一天，正是一班的一名新兵離開的時候，也是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
“我能幫的已經(jīng)幫了，可卻是愛莫能助??！”
何濤長嘆一聲，他向營部提出讓李至昀回家七天的建議，營長當(dāng)時思索再三也同意了，但報告打到旅部的時候就被拒絕了。
新兵連里的新兵，是不可能讓你回家的，哪怕是下連隊后，想要在義務(wù)兵期間回家一趟，也幾乎是不可能，除非是特別重大的事，但那時候在回家，對李至昀來說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旅里其實(shí)也是迫不得已，新兵家里誰會沒個事呢，例子一旦開出，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故而旅部也只能一刀切。
這一天晚上，看完新聞聯(lián)播后，指導(dǎo)員何濤讓新兵們在紙上，都寫下自己最喜歡吃的菜。
但看到李至昀那張空白紙時，何濤無奈搖了搖頭，只能拍了兩下李至昀的肩膀，何濤知道李至昀最喜歡吃海鮮，尤其是帶殼的玩意兒。
因?yàn)槟菚r候李至昀就對何濤說過，帶殼的海鮮便是一個個困難，吃到里面的肉，手不被割傷，嘴不會被劃到，這才是破解一個個困難后帶來的快意，吃到美味的海鮮肉，則是征服困難的英雄獎賞。
但對于李至昀來說，他已經(jīng)徹底喪失了所有的斗志，這斗志，何濤都沒辦法幫他找回來。
春節(jié)這天、新兵連可謂是熱鬧得很，諾大的會議室里，桌子都被拼成了十個大桌，上面擺放著可口的飲料，花生瓜子那自然是必不可少。
這些常見的東西，在外面是非常尋常的，但在這卻是無比珍貴，任何一件東西，它的價值并非是取決于價格，而是取決于它所在的地方，和所在的人。
中間的空地上，各班新兵輪流上臺表演才藝，李至昀對前面八個班的才藝表演已經(jīng)是記不得了。
他只記得猴子彈得琴還真不錯，胖子唱的歌似若天籟之音。
但這只是李至昀的想法，何濤和一眾班長，都被這巨大的噪音吵得頭疼，尤其是胖子的歌聲，簡直就像是一只肥碩的大豬被宰殺一樣，但他們也只能面露笑意紛紛鼓掌。
事態(tài)依舊往常，李至昀和九班新兵的才藝表演，名為《新兵》，故事講的，是九班新兵在訓(xùn)練二十天后，忽然得知還有一名新兵要來，猴子也不知從哪打聽來的消息，說來的新兵是一名女兵。
正所謂當(dāng)兵兩年，母豬也賽過活貂蟬，這句話便是此節(jié)目里猴子的臺詞。
李至昀從上場到下場，全程只有五秒鐘，對這十分鐘的九班節(jié)目來說，李至昀仿佛就不曾出現(xiàn)過一樣。
陽光有些明媚，氣候也正好暖和，雖然還是有些冷。
這一天，是新兵連考核的時候，班長張毅曾向新兵保證，說月底大家都能摸上八一杠，摸槍的夢似乎是要實(shí)現(xiàn)了，但張毅所說的打靶并未實(shí)現(xiàn)，也不知為何卻是突然取消了。
毫無疑問和毫無意外，瘦高個獲得了新兵連第一名的成績，而站在一旁的何濤和張毅卻是氣得不行，他倆氣的并非是瘦高個而是李至昀。
李至昀一副懶散的模樣，跑步也是無精打采，卻總是能卡著考官的倒計時時間，在基本合格中完成一系列動作和體能考試，當(dāng)然他的成績則是倒數(shù)第一名。
從熱議的好兵苗子和明日之星，再到無人問津，李至昀也迎來了新兵連最重要的日子，授軍銜。
新兵連的指導(dǎo)員何濤和九位班長，以及旅司令部參謀處的副參謀長也來參加這個儀式，而新兵連的連長，也就是那副營長，從此便消失在了李至昀的視線之中，哪怕他的宿舍就在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