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祺越說越來勁兒:“可是呢,薛司簿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走后門的行徑,所以準(zhǔn)備和我姑姑聯(lián)起手來,一起對付沈苑,將她趕出尚簿局,可是后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薛司簿開始喜歡沈掌簿了,不僅不趕她走了,而且還囑咐我姑姑,要好好待她,這前后態(tài)度天差地別啊,我姑姑說了,薛司簿之所以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如此之快,那是因為……沈苑給薛司簿塞了好些的銀兩,賄賂了她!所以啊,如果不是沈苑的暗箱操作,那最后從六品典簿的位置,那肯定是南姐姐你的啊。”
“果真有此事?”南杏兒皺眉,一雙黑眉彎彎曲曲,皺成了好幾截兒。
蘇祺輕拍南杏兒的手:“我姑姑可是蘇典簿,她的消息,你還能不信嗎?”
信,或者不信,也許只在一念之間吧,南杏兒最終還是將蘇祺給趕了出去,不過彼時,心中亦是不免生了許多的波瀾。
蘇祺倒是也不生氣,因為她有信心,南杏兒一定會回頭找她的,果不其然,在第三天,南杏兒敲了蘇祺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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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fēng)細(xì)雨,天氣回暖。
兵部尚書劉鏞被查私販軍火,謀取小利,景帝大怒,抄了他的家,成年男子一律問斬,妻眷則被販賣為奴,慘烈異常。
私販軍火,乃是誅九族的大罪,因此事而被牽連的,還有太子太傅,左敦頤,他本與此時并無干系,只是在景帝盛怒之下,替這劉鏞說了些話,他覺得,私販軍火是大罪,但是,劉鏞自從任命為兵部侍郎,一直兢兢業(yè)業(yè),是個清廉的好官,而且他的尚書府,可謂是家徒四壁,就是這樣的官,怎么可能去貪污呢?而且還要犯……私販軍火的大罪,左敦頤認(rèn)為,劉鏞不會如此,所以事有蹊蹺,還需要再好好的查問一番。
但是,盛怒之下的景帝怎么能夠聽得進(jìn)去左敦頤的話呢,而且當(dāng)時又是證據(jù)確鑿,所以景帝認(rèn)定左敦頤有親劉之嫌,所以將其關(guān)在了大理寺,要他好好反省一番。
可憐左敦頤年過古稀,大理寺又是個潮濕陰冷的地方,這老人家又怎能受的住啊。
李翊自然是不忍心自己的師傅在這里遭罪的,但是景帝又是在氣頭上,此時求情,絕不是明智之舉,但是因為擔(dān)心太傅身體,所以李翊還是親自去了一趟大理寺,這一去不要緊,李翊竟有了讓其十分震驚的發(f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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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理寺,李翊是第一次來。
嘎吱嘎吱。
兩個獄卒奮力地推開有拳頭那么厚的大鐵門,一共是三層門,才來到了大理寺內(nèi),一進(jìn)來,就是撲面而來的潮濕腐爛,又摻雜著濃濃血腥氣的味道。
李翊緊了緊鼻子,下意識用袖襟擋在口鼻處。
兩個獄卒慌慌張張,顫抖的解釋著:“太子千歲莫怪,這大理寺本就是拷問犯人的地方,所以臭……是臭了些……”
是啊,這大理寺不僅又里里外外三層的圍墻,而且關(guān)押犯人的地方那是密不透風(fēng)的,這味道,就可想而知了。何況,這種腌臜之地,誰能想到,當(dāng)朝這么矜貴的太子殿下會到訪呢。
李翊金軀,著實不該來。
左敦頤見太子親自來見他,早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但他仍是推拒著不見李翊,只背過身子,說了一段這樣的話:“太子殿下,老臣卑賤,幸得太子垂憐,只是,老臣有親劉之嫌,實乃罪身,太子有如池中蓮,本來不染淤泥,潔身自好,所以不該來此,染了污穢,引圣上猜忌,走吧?!?p> 李翊恭恭敬敬地行禮,隨后說著:“老師,您既說蓮本該不染淤泥,可是……蓮又何曾不知,他生于淤泥,長于淤泥,他的一生,都是受惠于淤泥,他怎能忘了根,忘了本?從我降生以來,就一直受著老師的諄諄教誨,我習(xí)了老師你的道,但是如今,老師之言,卻是要我離經(jīng)叛道,這又是何道理?”
聞言。
左敦頤帶著些許震驚的回過頭來,伏下身子,行五體投地之禮。
“老師!受不得?!崩铖赐颍缓髮⒆蠖仡U扶起,左敦頤拭了拭眼下的淚,十分欣慰的拍了拍李翊的手,然后說著:“朝堂皆言,太子殿下過于純良,不是帝王之才,老臣也深感愧疚,覺著是我教壞了殿下,可是今日殿下一言,老臣卻是如夢初醒,朝堂上下,爾虞我詐,詭譎異常,老臣總是自持丹心,卻不想,在這是非之地,老臣的丹心早已變了顏色,反而是太子殿下,赤子之心,這才是如今朝堂上最難能可貴的,殿下,老臣有愧于你啊?!?p> “老師何言于此,老師之恩,潤滿杏林?!崩铖凑f著:“老師,這里潮濕污濁,我差人拿了被褥,您睡得也舒服一些,你放心,等父帝氣消了,我便求他饒恕你?!?p> “嗯……好……”
左敦頤熱淚盈眶,雖然他心里仍是不服氣的,因為他本就沒有錯。不過看在他愛徒的面子上,他暫且不與那景帝計較孰對孰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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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之時,耳畔還傳出抽打犯人的聲響,遍地哀嚎,李翊下意識地朝那邊看了看,這一看,他便駐了足,眼前的那個揮舞著鞭子的人,怎么如此眼熟……好像……好像在哪里見過?
李翊指著他問:“那人是誰?”
兩個隨行獄卒回答著:“那是大理寺的獄丞,是專門拷問犯人的官職?!?p> “孤問那人是誰?!”李翊的語氣明顯的重了重,這大理寺的獄卒木訥,就是沒有皇宮里的奴才們精明。
“那……那是陳久大人?!豹z卒顫栗:“小的引他前來?”
“不必?!?p> 李翊的語氣更加的重了,面上也是明顯的起了怒意,沒說什么,李翊便大步離開了大理寺,回去的路上,李翊一言不發(fā),直到到了東宮之后,李翊才對銀羽說著:“去查一查,剛剛那個獄丞?!?p> 。。。
陳久畢竟是富商,從江南到上京一路上都有他的蹤跡,所以很好查,不過三天,銀羽便來回稟:“殿下,那日的大理寺獄丞陳久,的確就是當(dāng)年的那個江南商販?!?